《孕美人在线发牌》一起做个梦吧

5、书店与算计

　　晨光彻底漫过窗台时，韦潍已经完成了对自己的重塑。

　　镜中的脸重新有了光彩——或者说，精心营造出了光彩的错觉。粉底遮盖了眼下疲惫的青黑，淡扫的腮红在苍白脸颊上晕开两抹几可乱真的健康红晕。他用卷发棒将长发尾端烫出慵懒的弧度，几缕发丝看似不经意地垂落颈侧。嘴唇涂了浅浅的玫瑰色，饱满而润泽，像刚刚被亲吻过。

　　他选了一件米白色高领羊绒衫，质地柔软，恰到好处地勾勒出肩颈和手臂的线条，又不过分贴身。下身是浅咖色灯芯绒长裤，整个人看起来温暖、松弛，带着一丝书卷气的柔和——完全符合一位语文教师对约会对象的想象。

　　出门前，他看了一眼蜷在窗边阳光里的查理。金毛犬抬起眼皮看了看他，尾巴懒懒地摇了一下。昨夜那些潮湿的、越界的亲密，在日光下显得如此不真实，像一个荒诞的梦。

　　韦潍移开目光，拿起外套和包。门在身后轻轻关上，将那个充满秘密的空间留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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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铎说的书店咖啡馆在城东的老街，门面不大，招牌是古朴的木刻字。韦潍推门进去时，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

　　沈铎已经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摊开一本书。他今天穿了一件浅蓝色的牛津纺衬衫，袖口规矩地挽到小臂，头发仔细梳理过。看到韦潍进来，他立刻站起身，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带着些许紧张的笑容。

　　“你来了。”他快步迎上来，很自然地想帮韦潍拿外套，手伸到一半又有些局促地停住。

　　韦潍将他的细微动作尽收眼底，嘴角弯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等很久了吗？”

　　“没有，刚到一会儿。”沈铎引他入座，目光在韦潍脸上停留片刻，耳尖微红，“你今天...很好看。”

　　“谢谢。”韦潍垂下眼帘，做出一点羞涩的模样，然后在沈铎拉开椅子时，自然地侧身坐下，纤细的腰线在羊绒衫下一闪而过。

　　侍应生送来菜单。沈铎推荐这里的海盐焦糖拿铁和手工伯爵茶饼干，语气认真得像在推荐某本经典著作。韦潍点了推荐的咖啡，双手捧着温热的杯子，指尖在杯壁上轻轻摩挲。

　　“这里真不错。”他环顾四周，目光扫过原木书架和暖黄的灯光，“很安静。”

　　“我常来这里备课。”沈铎说，“有时候放学不想马上回家，就在这里坐一会儿。”

　　“一个人？”

　　“嗯。”沈铎点头，随即又补充道，“偶尔和同事一起，但大多时候是一个人。”

　　韦潍轻轻搅动咖啡，让奶沫在表面画出细密的漩涡。“不会觉得孤单吗？”

　　沈铎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他会问得这么直接。他推了推眼镜，思索片刻：“有时候会。但看书的时候，就好像在和很多人对话。李白、杜甫、鲁迅...他们都在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某种意义上，他们比很多现实中的人更真实。”

　　这话说得真诚，带着教师特有的、对文字世界的信仰。韦潍看着他镜片后明亮的眼睛，心里某个冰冷的地方轻微地动了一下。

　　沈铎是真的。他眼神里的光，语气里的热情，对这份平凡工作的热爱，都是真的。不像韦潍认识的大多数男人——那些人眼里只有欲望、征服和炫耀。

　　这让他接下来的算计显得格外卑劣。

　　“听起来很浪漫。”韦潍微笑，将一缕垂落的头发别到耳后，露出线条优美的颈侧，“你一定是个好老师。”

　　沈铎的脸更红了。“谈不上好，只是尽力而已。”他顿了顿，鼓起勇气问，“你呢？写作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韦潍啜了一口咖啡，让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写作啊...有时候像在和自己打架。把心里那些乱糟糟的东西挖出来，整理，修剪，包装成别人愿意看的样子。”他抬起眼睛，睫毛在眼睑投下阴影，“有时候会觉得，写出来的那个人，和真实的自己，完全是两个人。”

　　他说的是实话，只是隐藏了上下文。他确实常常觉得自己在扮演——扮演杂志读者期待的优雅撰稿人，扮演一夜情对象眼中诱人的猎物，扮演父母面前那个疏离又叛逆的儿子。

　　现在，他正在扮演沈铎眼中那个神秘、略带忧郁、需要被拯救的文艺青年。

　　沈铎被他的话触动了，身体微微前倾。“我明白这种感觉。站在讲台上时，我也觉得自己在扮演一个‘老师’的角色。要威严，要博学，要正确...但私下里，我可能连自己的生活都处理不好。”

　　“比如？”韦潍适时地流露出好奇。

　　“比如...”沈铎犹豫了一下，声音压低，“比如我不知道该怎么和喜欢的人相处。比如我昨晚紧张得几乎没睡着，一直在想今天该说什么，穿什么，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无聊。”

　　这个坦白来得猝不及防，笨拙得可爱。韦潍看着他涨红的脸和闪烁的眼神，心里那点微弱的愧疚又冒了出来。

　　但他迅速掐灭了它。

　　“我觉得你很有趣。”他说，声音放得更柔，“真实的人比完美的人有趣得多。”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在轻松的聊天中度过。沈铎谈起他的学生——那个总在作文里写科幻小说的男孩，那个偷偷在课本上画插画的女孩。韦潍则分享了一些撰稿时的趣闻，隐去了那些混乱的私人生活，将职业包装成一种优雅的、充满创意的工作。

　　他小心地控制着节奏，时而倾听，时而引导，让沈铎感到被理解和欣赏。当沈铎说起某次带学生去参观博物馆的经历时，韦潍适时地流露出崇拜的神情；当话题转向文学时，他展现出恰到好处的知识储备——足够引起共鸣，又不至于盖过对方的风头。

　　这一切他做得驾轻就熟。三十一年的人生里，他最擅长的就是研究别人的喜好，然后精准地扮演那个角色。

　　只是这一次，赌注更大。

　　“时间不早了。”沈铎看了眼手表，有些遗憾地说，“我下午还有两节课。”

　　“我送你？”韦潍提议。

　　“不用麻烦，学校就在附近。”沈铎站起身，犹豫了一下，“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韦潍也站起来，微微仰头看着他。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当然。”他轻声说，“我很期待。”

　　沈铎笑了，那笑容里有一种纯粹的快乐。他伸出手，似乎想触碰韦潍，但最终只是笨拙地挥了挥。“那我给你发消息。”

　　“好。”

　　走出书店时，沈铎坚持要等韦潍上车。出租车来了，韦潍拉开车门，回头看了他一眼。沈铎站在书店门口，阳光洒在他身上，浅蓝的衬衫泛着柔和的光，整个人看起来干净、温暖、值得信赖。

　　韦潍坐进车里，报出地址。车子驶离时，他从后视镜里看到沈铎还站在那里，一直目送出租车远去。

　　他靠向椅背，闭上眼睛。刚才挂在脸上的温柔笑意瞬间消散，只剩下疲惫。

　　手机在包里震动。他掏出来看，是周扬发来的信息，一张画室的照片，画架上是一幅未完成的人像，隐约能看出他的轮廓。附言：“今天一直在想你，画都画不下去了。”

　　韦潍面无表情地看着，指尖在屏幕上停留片刻，回复：“专心画画。”

　　然后他点开沈铎的对话框。在书店时，沈铎提到下周五学校有个公开课，问他有没有兴趣来听。

　　韦潍打字：“很想去看看你工作的样子。不过那天下午我有个体检，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发送。

　　体检是真的。他要开始铺垫了。今天的约会只是一个开始，他需要更紧密地编织这张网，需要在合适的时机，让沈铎“自然地”成为他腹中孩子的父亲。

　　出租车穿过繁华的街道，驶向他那栋安静的公寓楼。韦潍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城市景观，手不自觉地抚上小腹。

　　那里依然平坦，但变化正在发生。医生说四周，时间不多了。他必须在显怀之前，将一切安排妥当。

　　车子在公寓楼下停稳。他付钱下车，走进楼道。声控灯随着他的脚步声亮起，照亮通往那个充满秘密的家的路。

　　电梯缓缓上升，金属墙壁映出他模糊的倒影——那个美丽、苍白、正在精心策划一场巨大谎言的男人。

　　电梯门打开，他走出去，停在自家门前。钥匙插入锁孔，转动。

　　门开了，查理摇着尾巴迎上来，一如既往的热情，仿佛昨夜那些越界的亲密从未发生。

　　韦潍弯腰摸了摸它的头，动作温柔，眼神却是一片荒凉。

　　“我回来了。”他对狗说，也对空荡荡的公寓说。

　　谎言已经种下，现在只需要耐心等待它生根、发芽，最终长成足以遮蔽一切真相的茂密森林。而他将藏身其中，扮演一个怀孕的、需要被照顾的、孩子的“父亲”是沈铎的韦潍。

　　至于真正的父亲是谁，连他自己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