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曾是天堂》锦瑟无端五十弦bj

5、意外

　　周三的晚上，黄小如下班后早早回了家。几天的忙碌，累得她恨不得倒头就睡。她刚刚放下东西冲了一杯咖啡，家里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黄小如原以为又是王山打来的，但是看了一下来电显示，她笑着摇摇头，心想：“终究还是不肯放过我。”“小小，我对你昨天的临阵脱逃极为不满，所以给你一分钟时间想想怎么补偿我。”电话那头的沈玉晗咯咯坏笑着说。“你这个家伙就非得折腾我，不是我不出去，主要是这几天公司里太忙，我都累得不行了。”黄小如无奈地说道。沈玉晗还是不依不饶：“哎呀，我不是想你嘛，再说我们是铁子，你过生日我们都不聚一聚也说不过去啊。”黄小如被折磨得无可奈何：“哼，想我？之前不是刚见面吗？是你自己想玩吧？拿你没办法，你想去哪？”“哈哈，当老板的和我们这些小职员就是不一样，够爽快，那么，我命令你，一小时后到我家楼下接我，我先打扮打扮，来了再通知你去哪happy。”沈玉晗像打了胜仗一样得意地说道。“那我现在出发，事先说好，我今晚可不能跟你疯太晚，明早有会。”黄小如放下电话，简单整理了一下装束，出门了。

　　接上沈玉晗后，两人出了小区。“你想去哪啊？”黄小如问道。“嘿嘿，去星梦小轩，离这儿不远，刚开张不到一个月，现在还试营业呢，我去过一次，挺好的。”沈玉晗笑着说道。“好吧，你指路。”黄小如其实已经很疲惫，但是为了好朋友，她还是坚持过来了，毕竟人家之前就打过招呼。刚刚八点钟，路上还有些堵，大概开了半小时，她们便到了星梦小轩。车子刚到门口，里面震耳欲聋的喧闹声已经传了出来。很久没有轻松轻松了，沈玉晗对她说道：“今晚好好放松放松吧，别去想公司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两人手拉着手走进了酒吧，找了一个四人的台子坐下。“服务生，来一瓶芝华士，一扎柠檬汁，两个酒杯，加冰，我们自己调。”沈玉晗交代后，开始和黄小如聊天。她说道：“怎么样？这里不错吧？上次我和我家那位大吵一架，栾梅她们把我拉到这里来了，本来今天想叫她们一起的，结果都有事儿，没办法，就我们两个二人世界吧。”黄小如笑道：“什么二人世界，我纯属被你绑架到这儿的，你看我，衣服都没换，坐在这儿像傻瓜一样，我开车不能喝酒，陪你坐坐就得了。”她指了指身上的黑色职业装。“没事没事，开心最重要，你啊，都不知道你每天怎么过的，你以为我们还是女孩啊？都是奔三的女人了，这年头到哪儿找我这么好心的人，放下老公和家务，陪你出来玩。对了，今天还是你买单啊，先说好了。”沈玉晗什么时候都是一副不吃亏的样子。“算了吧你，就算不陪我，你也不会照顾老公还有打理你们那个狗窝，我还不知道你？不过，今天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有事，才找我出来的，对不对？”黄小如静静地说道。“啊？你怎么猜到的？难道这世界真的变成同性相吸了？我们干脆做拉拉吧。”沈玉晗旁若无人地扳过黄小如的脑袋，在她嘴唇上亲了一下。黄小如被她吓了一跳：“你疯拉？当着这么多人跟我开这种玩笑，你看看，这里什么人都有，别给我惹麻烦。”她一边用手背擦掉沈玉晗的口水，一边说道：“今天下午栾梅她们给我打电话了，说今晚没事找我出来，你以为就你想着我啊？还骗我说她们有事。”“嗨，其实我能感觉到你这个生日过得不开心，不然以你的性格，怎么可能把我们都推掉呢？是不是有什么心事？王山又烦你了？”沈玉晗难得正经说一回话。

　　黄小如看了看她，说道：“我没事，王山也没惹我，那个傻瓜最近被我训得很老实。我生日在北边提前过了，和我爸一起，所以回来以后就觉得没激情了。”“是这样啊，说真的，我挺服你的，我跟我爸妈就玩不到一块儿去，还不如跟家里那个白痴一起呢。苦命的我啊，嫁了个书呆子，我后半辈子的幸福就寄托在我儿子或者女儿身上了，让他们陪我玩。”沈玉晗苦恼地说道。黄小如听了她的话，很有感触地说道：“人家牛平也挺好的，喜欢读书证明有内涵啊，当初是你追的人家，你也不能总想着玩，还是考虑考虑要个孩子，收收心，在家相夫教子吧。我和你不同，我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谁，从小被养父带大，他就是最懂我的人。”沈玉晗知道不小心触到了黄小如的伤心事，连忙说道：“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走，咱们去池子里跳会儿。”“我不去了，我穿这个样子，会被人笑的，你自己蹦去吧。”黄小如摇头说道。“唉，叫你出来你也不换件衣服，你着急那么早过来干嘛？”沈玉晗郁闷地说道。“我原本也不想呆太久，就想陪你坐一会儿聊聊天，你去吧。”黄小如说道。“那好吧，我一会儿就回来陪你。”沈玉晗混进了人丛里，随着高亢的音乐，她扭动着腰肢，天知道牛平那样的老实人怎么会找了这么一个野性的老婆。黄小如看着沈玉晗放纵地跳着，时不时还向身旁一些男孩子抛个媚眼，无奈地笑着摇头。

　　此刻的黄小如，没有多少玩闹的心情，虽然这段时间很累，但是想起爸爸已经有了明显好转的迹象，内心还是得到了鼓舞。为了爸爸，哪怕再苦再累，她也要咬牙把公司撑下去。想着想着，黄小如摸了摸胸口的水晶项链，因为她一直把项链藏在衬衫里面，贴身带着，所以沈玉晗并没有注意到，不然那个野蛮的家伙说不定会当众毛手毛脚地解开她的衣服看个究竟。这时候，黄小如的面前突然走上来两个二十多岁的男孩子，两人穿得流里流气，一个满脸暗疮，一个留着长发，左耳扎着耳环。一股难闻的酒气扑面而来，黄小如情不自禁地用手背捂住鼻子。“小妹妹，一个人呆着多闷啊，我们陪你坐会儿吧？”满脸暗疮的男子醉醺醺地说道。另外一个长头发的干脆一屁股坐到了黄小如的对面，把沈玉晗的外套压在了身下。黄小如白了他们一眼，说道：“不好意思，那个座位有人了，请你们走开。”长发男子对他的伙伴说道：“啧啧，你瞧瞧，你还喊人家小妹妹，你瞧人家这身打扮，肯定比你大，你得叫姐。我说，这不是四个人的座儿吗？咱俩儿陪陪她们，正好一对儿一对儿啊。”满脸暗疮的男子哈哈大笑。黄小如气得双手发抖，随手拿起面前的酒杯泼了过去，长发男子躲避不及，被泼了一脸，狼狈得要命。他生气地伸过右臂，一把抓住了黄小如的衣领，说道：“看你这样子第一次来吧，给你个机会啊，把老子脸上的酒舔干净，要不然让你光着出去。”黄小如使尽浑身力气都无法挣脱，羞愤地死命挣扎着。

　　这时，沈玉晗闻讯跑了回来，一边喊着：“你们干什么啊！”一边抓着长发男子的手臂。“啊”的一声，长发男子痛得把黄小如推倒在座位上，看着之前抓黄小如的手背已经布满了几条血印子，怒火中烧的他，借着酒劲，翻手一巴掌抽在了沈玉晗的脸上，沈玉晗痛得向后退了几步，坐倒在地上。这个时候，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孩子走了过来，一把抓住了长发男子的头发，用力向下一拽，长发男子痛得嗷嗷直叫，接着被重重地摔到旁边的桌子上，吓得邻桌的男男女女四处躲避。满脸暗疮的男子见势不妙，走上前来说道：“哥们，别多管闲事行吗？场子我见得多了，一年365天有364天都他妈有人装X英雄救美，你想死啊。”说着，一拳朝身材高大的男孩子面门打来。谁知拳头还没有靠近，他的手腕已经被死死扣住，使不出半点力气，轻易地被拎起一条胳膊，接着肚子挨了重重的一脚，向背后摔了出去，躺在地上捂着肚子缩成一团。“走吧，再呆着可能就有麻烦了。”男孩子扶起坐在地上看傻了的沈玉晗，对着黄小如说道。“好，你跟我们一起走吧，你也惹到他们了。”黄小如感激地说着。这时，她突然觉得胸口很扎，低头一看，水晶项链在刚才的扭打中已经被扯断了。依然没有脱离惊恐的黄小如，心疼得差点哭出来，但是她清醒地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在酒吧昏暗的灯光下，没人注意到她把损坏的项链悄悄塞进了随身包里。黄小如的手刚从包里伸出来，沈玉晗一手攥着外套和包，一手拉着她，嘴里大喊着：“朋友，谢谢你啊。”黄小如被沈玉晗拽着，随手扔给了总台几百块钱，踉踉跄跄地跑出门去，手忙脚乱地打开车门，逃窜一般开走了。随后，一辆蓝色摩托车也驶离了酒吧。

　　“小小，你还能开车吗？都是我不好，今晚不该叫你出来的。”沈玉晗这个泼辣的女孩，话里也带着哭腔。黄小如没有说话，她咬着牙没有哭。车一直开着，在走错了好几次路后，黄小如终于把车开到了自己家楼下，她没有把车开进地库，而是在楼下的花坛边上停了下来。“小小，你怎么不理我？你是不是真生我气了？我该死，我该死”。沈玉晗不停地扇自己耳光，她知道要不是自己这么贪玩，不会害得好友被流氓羞辱，也不会受到惊吓。认识了十多年，沈玉晗觉得，这是有史以来做的最对不起黄小如的一件事情，她不知道如何惩罚自己才能求得好友的原谅。“不要这样，我没有怪你。”黄小如拉住她的手，沮丧地说道：“小晗，今晚你能陪我睡吗？我一个人害怕。”“行，没问题，陪你睡一个月都行。”沈玉晗面带泪水笑了起来。黄小如勉强把车开到地库，带着沈玉晗走到了电梯间。“牛牛啊，我今晚陪小小，不回去了，你明天早上买自己的早点就行了。”“为什么？什么为什么？废什么话啊！我们进电梯了，不说了。”沈玉晗骂完自己老公后，挽着黄小如走了进去。上到了7层，两人进了房间，相互依偎着坐在沙发上。黄小如突然起身走向吧台，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红酒，一口喝了下去。沈玉晗默默地看着她，心想：“小小肯定是想压压惊。”黄小如喝完后又坐回沙发上，打开包，拿出了断开的水晶项链。原本精致的项链，损坏得让人心疼，仔细看去，有几颗水晶珠子已经遗失，大概有四、五个的样子。项链应该是在她被坏人揪住衣领的时候断开的，黄小如检查了自己的身上，一个珠子都没找到。她停顿良久，突然控制不住地抽泣起来，接着放声大哭，哭得让人觉得无比凄惨。她倒在沈玉晗的怀里一直哭着，原本已经稍微平静的沈玉晗，被她吓了一跳，不知道为何一路回来都比自己坚强的黄小如突然间伤心成这个样子，可能之前她一直在忍耐吧。想起自己的过错，沈玉晗也忍不住又哭了起来，她把黄小如抱在怀里，自己一边哭，一边哄着她：“小小不怕，小小受惊了，都怪我不好。”两人直到哭得嗓子沙哑无力，就这么依偎着在沙发上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九点半多，疲惫了一夜的黄小如醒了过来，发现自己睡在床上，沈玉晗已经不在屋里。她勉强撑起身子走到客厅，看到桌上留了一张字条，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蹩脚的小字：“黄小小，我上班去了，刚才起来发现我们两个样子很不堪，我就把你抱到屋里了，没想到你死沉死沉的。我买了牛奶和面包，零钱我放回你钱包了，奶在微波炉里，你自己热热再喝。昨晚因为我让你受了惊吓，对不起！为了避免你被小偷偷走，我还是按老规矩，用你的备用钥匙把你锁屋里了，你从里面能打开门，钥匙我放在你门口的脚垫下面，你醒来赶紧出门取。你床头的威尼熊很好看，我借走玩两天，书不尽言，88—小晗。”黄小如看罢，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披上外套，穿着拖鞋，去门口取回了钥匙，心想：“这个可爱的家伙，把我害得这么惨，居然还好意思花我的钱买早点，她那份指不定买的什么好吃的呢。”她一边想着，一边拨通了秘书的电话：“小樾，我今天不太舒服不去公司了，顾总他们找我的话，你告诉他们一声。还有，把原定今天的会面都取消吧，帮我改期。”“明白，总经理，您好好休息。”黄小如的秘书胡樾放下电话，按照她的指示处理去了。

　　放下电话，黄小如去洗漱了一下，然后去厨房热了牛奶，又稍微烤了一下沈玉晗切好的面包片，就这样简单地吃完了早餐。经过一番折腾，她觉得有些累了，于是关了手机，懒懒地爬到床上，又睡去了。黄小如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多，这次起来她感觉气力恢复了很多，于是她起床拿着手机，走到客厅的吧台，倒了一杯酒后，她打开了手机，除了几条工作内容的短信外，就是王山的一条短信：小如，听说你病了，好好在家休养，期待你明天能来上班。经历过昨晚惊吓的她，这次看到王山字字谨慎的短信后，稍微感到了一些温暖，简单回复了一句：谢谢。王山一天都没有回复，看来这家伙真的是学乖了。黄小如品着酒香，靠在沙发上，看着损坏不堪的水晶项链，突然想起了在北边的爸爸，以及在他陪伴下度过的如此幸福的一个生日，她的心里感到无限酸楚。她觉得这条项链是修不好了，脑海里回忆起爸爸深情地帮她带上项链的情景。想到这些，黄小如拿起纸巾，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这时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手机屏幕上显示了一个陌生的号码。“会是谁呢？”黄小如心想。“喂？你好，请问你是黄小姐吗？”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熟悉。“是我，您是？”黄小如问道。“我是昨晚在星梦酒吧帮你们解围的那个人，我不知道你是昨晚两位中的哪一位，记得好像一位是烫卷发的，另一位是穿工服的小姐。”“工服？”黄小如被逗得心里笑了起来，但是面对恩人她又不便失态，于是撅着小嘴忍耐着，生怕笑出声来。电话那边继续说道：“无所谓了，不管你是哪一位，我就想告诉你们一声，昨晚咱们惹的那两个人是那片儿的地头蛇，挺麻烦的一帮人，所以你们最近就不要去那片儿走动了。”“好！很感谢您，对了，请问您是怎么知道我电话的？”黄小如不解地问道。“哦，我差点忘了，昨晚你们走后，我从你们座位上拣到一张名片，我猜是你们当中一位的，就打了过来，还有就是我捡到四颗水晶珠子，是你的吗？”男孩子一本正经地说道。“珠子？太好了，是我的，太谢谢您了，那我怎样才能见到您呢？”黄小如听说丢失的珠子被找到了，激动地无以附加。男孩子继续说道：“嗯，那要不你明天来我班上取吧，今天我也没带在身上，我告诉你地址，你记一下。”“好，您说。”黄小如仔仔细细地记下了男孩子的地址：“好的，再次感谢您，明天我去取，几点钟合适呢？”“嗯，”男孩子想了想说道：“早上十点吧，下午我可能要出去。”“好的，明天十点见。”黄小如高兴地放下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