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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几年后的太尉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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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太尉府的第二天,大少夫人曹秀芸就登门了,凝雪没有想到她这样殷勤,颇有些受宠若惊。
曹秀芸是个细心的人,吩咐下人送来了很多衣料,她盈盈道:“妹妹这次回来得匆忙,我料想你带来的衣裳一定不够,二娘不在府中,所以我做主让下人备了一些上等的衣料,希望妹妹喜欢。”
凝雪福了福道:“凝雪谢过大嫂嫂了,多年不见,不知大哥哥和大嫂嫂可好?”
“尚好,妹妹这些年过得可好?”
“还好,听说嫂嫂添了一位小公子,怎的不见?”
“原先是准备把亮儿带来给妹妹乐乐的,不过前几日亮儿受了些风寒,大夫说不益见风,所以未敢带出来。”
凝雪从柜中取了一样“如意房”的上等红宝石手链,一柄香木折扇,又从另一个柜中取了一个流氓兔布偶,一并送予曹秀芸:“我来得匆忙,带来的东西也不多,这些东西还请大嫂嫂收下。”
曹秀芸细细看了看三件物品的出处,惊讶道:“这些东西都是‘如意房’的东西吗?”
凝雪点了点头道:“是,大嫂嫂好眼力。”
“妹妹可真是个有本事的,居然得了这么多‘如意房’的东西,都说‘如意房’的东西万分精致,一物难求,今日一见,果然不同一般,我家兄也有一柄‘如意房’的折扇,听说是一个朋友赠的,我回娘家时瞧见过,也是顶精致的,不过与这一柄相比,却要逊色几分了,你大哥哥见了,一定会喜欢的,”曹秀芸摸了摸那软棉棉的流氓兔布偶,欣喜道:“这布偶真是有意思,从未见过这么特别的布偶,亮儿肯定会喜欢的,真是多谢妹妹了。”
“大嫂嫂不必客气。”
曹秀芸命丫鬟紫娟将红宝石手链带在自己的手腕上,她摇了摇手链上的细铃,笑道:“怪不得夫君对妹妹赞誉不绝,妹妹果然是个心思剔透的人儿,嫂嫂我真是自叹拂如了。”
凝雪忙道:“大嫂嫂谬赞了,凝雪哪里敢和嫂嫂相比,嫂嫂慧敏,凝雪不及万一。”
曹秀芸笑了笑道:“紫娟,将表小姐赠的东西都收起来吧。”
紫娟答了“是”,将折扇和布偶一并收起。
“紫娟如今跟着大嫂嫂么?”凝雪问,她还以为她们早许了人家了,她记得她们的年纪好像都不小了。
曹秀芸喝了口茶道:“娘亲不在了,二娘可怜这一群丫头没处去,将年纪大些的丫头都配了人,打发出府了,紫娟年纪达不到,我见她平日伶俐,又会伺候,很是喜欢,央了二娘,将她留在我身边,她姐姐紫晴也是个听话的,我作主配给了我娘家的一个门子,那人老实忠厚,是个过日子的料。”
“大嫂嫂真是个热心肠,”凝雪转了话题:“听齐福管家说二姐姐出阁了,原先我也为她备了一份小礼的,不知如何送到府上妥当些。”
“三皇子体弱,成婚后并未按规矩搬出皇宫,要见二妹一面,确实有些麻烦,”曹秀芸不经意道:“那三皇子脾气古怪,不爱见外人,出门也总是挂着纱帐,听说他从小恶症缠身,见不得半丝风。至从他的发妻病亡后,他就更少出门了,如今二妹也很少有机会出来应酬。”
“二姐姐过得可好?”
曹秀芸用指尖轻轻转了转茶杯口,淡淡道:“谁知道呢?我们女人嘛,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得一个知冷暖的,倒是修了几辈子的福气,要是嫁了一个不解情义的,再富贵,也是枉然,不过是撑个门面罢了。”
凝雪见曹秀芸神情有些淡然,便道:“那三皇子失了发妻,就少了应酬,看来也是个知情义的,想必不会轻待二姐姐。”
曹秀芸冷哼一声道:“三皇子的发妻是他已故母妃的亲侄女,与三皇子也算青梅竹马了,两人的感情自然与旁人不同。二妹庶出,却心比天高,原先二娘的意思是要将她配给吴太常的四公子做正妻的,可二妹一心只想进宫,待在闺中蹉跎岁月。想来,太子中年不惑,近年又失恩宠,二皇子正妃、侧妃一大撂,且不得圣宠,那年幼的四皇子今年不过八岁,近年宫中时有谣传,说皇上有意废太子,立三皇子为储君,二妹便说,三皇子虽体弱,但才智超群,有圣君之才,当嫁他为妃。刚巧三皇子失了发妻,二娘便要我从中牵线,我这才央了皇后,勉强将她收了做侧房。两月前我在皇宫里遇到了二妹的贴身丫鬟文巧,我问那丫头二妹的近况,那丫头支支吾吾的,眼神躲闪,依我看啊,二妹的日子也未必好过。哎,有什么办法呢,这就是我们女人的命。”
沉默了一会,凝雪道:“子青一定长高了不少吧,可惜不能相见。”
曹秀芸道:“我也快一年没有见到三弟了,夫君和二弟都说我们端木家是以武治世的,这些年边疆战火不断,子青又是一个文才稀疏的,应当以武为志加以培养,方可光耀门楣。你也知道,他们男人嘛,想的永远都是功名仕途,我也鲜少过问这些事情,问了也听不明白。”
曹秀芸看了看凝雪,又道:“妹妹不在的这几年,宫里也生了不少变故,皇太后薨了,没隔几月,兰公主也没了,我的表兄皇太子也扯上了淮远郡贪污案,被皇上禁了闭,这两年都没有踏出皇宫一步,可怜我皇后姑母日日以泪洗面,每月我都会请旨进宫看望她老人家,可是却难以开解她心中的抑郁啊。咱们皇上这几年身子骨也不太好,朝政都由魏丞相等一干老臣们把持着。刺狼国犯境,朝中主战主和的各占一半,皇上年纪大了,力不从心,愿以和亲化干戈为玉帛,永世修好,可长公主已出阁,婉公主又痴弱,所以老臣们商议,从皇室宗亲中挑选了一位女子御封为公主,前去和亲,哪知那刺狼国新皇残暴不仁,竟杀了前去和亲的公主,如今谈和已不可能了,这连连征战,不知又要打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凝雪忧忧道:“我这一路行来,瞧着各地方都张贴着征兵的皇榜,看来此次皇上讨伐刺狼国的决心不小啊,只是可怜了两国的百姓,又要饱受战乱之苦了。”
“谁说不是呢?”曹秀芸晃了晃戴在手腕上的手链,似忽然想到什么,微笑地看着凝雪:“妹妹,可想知道皇长孙宇文季祥的消息?”
凝雪并没有料到她会如此直白地说起这个话题,嘎了半晌,没有作声。
曹秀芸似乎并不意外凝雪这样的反应,只长长叹了口气,自顾说着:“季祥虽比我小不了几岁,可我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这个孩子心气高,资质聪颖,是个能主事的人,从前我就想,妹妹若是有幸跟了他,那可是上辈子修来的福份。只是可惜了,今时不同往日了,这些年皇太子不得圣宠,屡犯过错,不然季祥也不用子抵父过,自请调配到淮远郡去镇守了,这一去也不知是多少年……”
凝雪不知道她此时冒然说起宇文季祥到底是何用意,也不好随便接话,只在一边静静地听着,偶尔回上两句。
两人东南西北的聊,一聊就是差不多两个时辰,曹秀芸见凝雪似有些困乏,心中又颇挂念幼子亮儿,遂告了辞。
之后的几天,曹秀芸再没有来过紫芳阁。
这几日,凝雪也没有闲着,她问齐福要了辆马车,抽空去大夫人坟上做了祭拜,又去看望了端木太尉,端木太尉病得挺重,面部抽搐,说话吐词不清,不太认得人,与凝雪印象中那个威严古板的太尉形象相去甚远。凝雪忍不住在心中感叹:真是世事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