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月》一全

171、寻觅

　　凝雪扮成寻常百姓模样，拿了令旗在城门外闲逛了一日，未果。正是焦虑万分，入了夜，哑巴却领了一老农妇挤进了她们停在郊外的马车里。
　　那老妇面容青白，看似一副病怏怏的神态，见了凝雪，也不多言，只说：“今早线人见了夫人的令旗，已传了消息出去，只是近日不太安稳，恐危及夫人安危，故堂主嘱了老奴入夜后再来接夫人。”
　　凝雪见她似乎只一人前往，很有些忧心，便道：“今次带了幼子随行，路上定有诛多不便，这回京的路途尚远，老人家可要受累了。”
　　那老妇听她之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笑道：“夫人大可放心，一切事宜堂主俱已安排妥当，只是来时，堂主有交待，如今京都也不甚安稳，夫人还是不要擅动为好，恐主上责怪。”
　　凝雪讶然：“难道我们不回京都吗？”
　　“夫人贵体，老奴等岂敢胡乱妄断安排？一切尚待主上施令为妥。”
　　她这么一说，凝雪瞬间便明白了，想那霁云寨本是万般蔽隐之地，若不是当日季祥带她去崖顶眺望，摸清出入山寨的隐密，莫说入山了，便是出山，也是万难。这么一想便是了，她消失也有月余了，可并未见子枫的人寻上山来，想来他定是恼怒的，如他那般的男人哪里容得了这样的事？定是狠狠处罚了下面的人，故而这老妇口中的堂主得了她的行踪，也是格外加了小心。看来，不得子枫之令，这些人是不会轻易按自己的意思行事了。
　　望了一眼脸色有些发烫的虎子，凝雪的眉头不自觉地一皱，听音素姐说过，这孩子打出生以来，便常易感染风寒，今次颠簸了这几日，又有些不适了，可不能再耽搁了，于是她对老妇人道：“还请老人家待为传话，幼子身染隐疾，据闻天池山多有灵药，正巧家父暂居天池山中，小女欲携子前往医治，实不便久留。”
　　“这……事出意外，请夫人容老奴速去回禀。”
　　凝雪略一点头，老妇已灵巧的下了车，凝雪这才看明白，原来这老妇也是位深藏不露的武林高人。
　　却说，老妇下了车，哑巴便驱了车按老妇指的路线行去，约摸一盏茶的功夫，那老妇领了一少妇前来，那少妇长得甚是肥胖，震得马车晃了几晃，她向凝雪规规矩矩行了大礼，才道：“属下夫家姓孙，名大双，为影堂右副堂主，负责夫人随行安全，因堂主重任在身，实不便相见，还望夫人见谅。”
　　“无妨。”
　　“夫人，主上指令最快要待到明日午时，属下不敢耽搁小公子病势，愿为夫人一路护航，万死不辞！”
　　“有劳孙家嫂嫂了。”凝雪见她年纪尚轻却颇有担当，心中好感大增。
　　“属下来时，已为夫人备好马车，请夫人、小公子移驾。”
　　凝雪点点头，随即跟随她上了另一辆马车。
　　上了车，才发现原来车厢中大有文章，厢底藏了暗格，刚可容一人之身，孙大嫂道：“小公子有我等照料，夫人大可放心，只是委屈夫人了。”
　　凝雪笑了笑，二话不说躺了进去，折腾了这些时日，她早累得精疲力竭，这样躺着，只当是补眠了。只是没想到这一睡，便睡了一天一夜，待醒来时，自己早不在马车上了，而是在一座简陋的小院里。
　　门外隐隐传来熟悉的说话声，凝雪心中一喜，急急下了床。
　　“爹爹！”院子里与孙大嫂交谈的，果然是夏石。
　　“雪儿！”“凝雪姐姐！”推着轮椅车的盈盈率先飞奔几步，一把揽住了凝雪，亲热得不行。
　　“盈盈！”凝雪见她健步如飞，底气实足，惊道：“你好全了？”
　　“是，神仙伯伯可厉害了，姐姐放心，神仙伯伯一定能治好小宝宝的病。”
　　说起这个，凝雪心上一紧，忙迎上前去。
　　孙大嫂见了她，恭恭敬敬行了礼，乖觉地摒退下人，哄了盈盈出去。
　　凝雪见夏石面色清瘦，那灰色长袍悉悉松松宽大了好些，想到他这些年为了 “夏凝雪”的安危所承受的那些苦难，心中一酸，险些掉下泪来。
　　“凝雪不孝，让爹爹受苦了。”说着，跪了下去。
　　夏石搭了手，托她起来，脸上一片温暖：“我夏石一生坎坷颠簸，本是心无所念，却因有你们母女陪伴，方感活得其所，何谈苦？为父只盼你将来一生安好，便是无憾了。”
　　“爹爹……”
　　“那孩子的眉眼长得极像子枫，”夏石轻叹一声，道：“也好，子枫膝下无子，有了这个孩子，将来你也算有了依靠，待来日，为父自会亲书一封予老夫人，求她念在旧日情份，候机扶你正位，也好为这孩子谋个好前程，如此，为父也有面目去见你地下的母亲了。”
　　凝雪摇摇头，道：“女儿倒不求名位，也不愿自己的孩子卷入仕途，但求他真心待我们母子，便满足了。”
　　“为父昨日收到子枫亲笔书函，信中提及此子，字里言间很是欣喜，派了快马催为父速带良药医治，并命左右下人皆以谪公子待之，以此可见他待你们母子的心思。”顿了顿，夏石皱眉道：“只是那孩子天生心肺较常人虚弱，故易染风寒惊体之症，为父已为他调制了一剂良方，若经年久远地细细调养，倒也无须太过忧心，只是有一点，你要切记，绝不可有一日懈怠，否则前功尽弃。”
　　凝雪听了，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当日听音素姐说起虎子的病情，她已疑心这孩子可能是心脏发育不全，引起的病发症，今日听夏石这么说，更能确定，还好她这个神医爹爹医术高超，总算有个方子可以调养，不然……她轻轻摇摇头，再不敢往下想。
　　再说虎子吃了几剂药，病势渐好，凝雪有意在这乡野之地好好修整几日，孙大嫂却说已接到上面指令，竖日便要出发。凝雪心知他们不敢违抗上令，也不忍多做为难，便与夏石商议一起同行，然，夏石因给盈盈治伤，耗损大量内力，伤及体本，须上天池山疗养。临别时，夏石将盈盈留下，说是盈盈大了，需有女性长辈从旁教导。凝雪深以为意，想着盈盈自失了褚英公主，世间已无亲人，于是，也未多推辞，领着她一同上路。
　　盈盈听说要去外面见识，哪里有不高兴的道理，成天里嘻嘻哈哈闹着，连带着随行的众人也快活起来。
　　原先凝雪还担心盈盈会因为褚英公主的死，郁郁寡欢，谁知盈盈自己倒有一番说辞：“神仙伯伯说了，师傅是好人，死后会住在天上的仙宫里，那里有数不尽的仙宫，还有很多美丽的仙子，以后只要盈盈多做善事，也会去那里的，这样，盈盈就能见到师傅了，可以和师傅永远在一起。”
　　听盈盈说起仙宫仙子，凝雪聚然就忆起自己在玉玄宫时做的那个梦，不知怎的，心下突突地就冒出一丝忧伤，直至马车行至驿馆，仍是挥之不去。
　　那驿馆原是用来接待朝廷官员的，后因官府选了新址，便转卖了出去。驿馆的老板是一对中午夫妻，店里客人廖廖，老板娘忙着与客人周旋，店主则只顾招呼孙大嫂一行，径直带了他们进内堂。
　　进了内堂，走了好长一段，只见店主反手锁了一扇门，朝孙大嫂行了大礼，凝雪这才知道这其貌不扬的中年店主原来也是影堂的人，只听他说：“属下俱已安排妥当，只那处地方原是得了上面严令的，只有持令旗之人方可入，请副堂主等人止步。”
　　孙大嫂听了，领着左右对凝雪恭敬一礼，沉声道：“如此，属下只得送夫人到此地了。”
　　凝雪点点头，哄了盈盈随孙大嫂、虎子等人一处，这才拿出袖中令旗，随着店主继续向前行去。
　　七弯八拐又走了一段，店主在一石壁处停了步，道：“夫人，请进！”
　　凝雪尚未反映过来，那石壁已不知何时开了一块洞门，亮晃晃地光一下子照射进来，瞬间刺得她的眼一阵疼痛。
　　她微闭了眼，几步走进去，身后石门“轰”一声紧紧关上了，她努力适应过来，睁开眼，顿时吓了一跳。
　　万没有想到，入眼处竟是一块绝地，右边不过一米的地方，是一眼望不尽的断崖绝壁，左边则是一片茂林。她定定神，毫不犹豫地朝左边走。只行了十余米，便听到潺潺地溪水声，她不由加快了脚步，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忽然听到一阵嘶吼声，她警觉地止了步，一时也拿不定主意，该不该继续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