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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为何留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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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柏醒过来的时候被光线刺得眼睛疼,慢慢地适应光线抬起眼皮看向四周,只见周围都是陌生的环境,身上盖着棉被,身体裸露在被子里,伤患处已经被包扎好了。轻轻地活动麻木的双臂和双腿,不禁皱了皱眉头,身子虽然有知觉了可痛得很,呼吸的时候牵动肺又是一阵猛咳,咳得身上的肌肉绷紧了伤口,可以感觉到伤口有潮湿的液体流出,鼻子呼出的是热气,嗓子也干得张不开嘴,头痛得很。
所幸的是还活着,只是这满身的伤患是谁医治的,那人必定是晓得自己的身份了,会不会是连副官,许庆跟那几个卫军士兵是不是也知道了这天大的事。
正思索的时候,头顶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有个人轻手轻脚地绕过灶台走了进来,景柏听着声音,这脚步很陌生,那人先是将手里抱着的布包放到对面的木桌上俯身低头整理着东西,景柏侧歪着头只见来人是个身着蓝色粗布衣的女子,小巧的身形看不出年纪,她转过身景柏才看到是个陌生人,年纪二十来岁,眼睛很大闪烁着纯真的光。
女孩瞧见景柏醒了惊喜地走到炕边,说道:“你总算醒了,身上是不是很痛”女孩的声音很好听,清脆悦耳。
景柏想说话,可只能微微地张开嘴嗓子跟本发不出声音,女孩将纤小的手放到景柏的额头上,小手冰凉,对景柏说道:“你别说话也别动,你还在发烧,我去倒杯水给你喝”
说完灵巧地下了炕转身到灶台那里倒水,景柏除了睁着眼看着棚顶什么也不能做,每动一下身上就是撕心裂肺地痛。
女孩小心端着一个小茶壶走了回来,坐在炕沿上对景柏说道:“水是温的,你起不来用这茶壶嘴喝点水吧”女孩将茶壶嘴递到景柏嘴边景柏如逢甘露地含了一大口水在口中,想一口气咽下,嗓子却又疼了起来。
女孩探着身子为景柏擦了擦嘴边的水迹说道:“慢点喝,一小口一小口往里咽”
景柏喝下了水才感觉好了许多,热水润了喉咙景柏缓慢虚弱地说道:“是你救了我吗?”
女孩帮着景柏窝了窝被子说道:“土大夫去隔壁村了,村子里只有我懂些医药,你为什么会受这么重的伤,你明明是女人为什么打扮成这样”
景柏听了女孩的问话说道:“我们是忻州城里的百姓,日本人攻陷了忻州城,我们乔装逃了出来,路上受了伤,跟我一起来的十几个人知道我的事吗?”
女孩摆手说道:“高队长一直说你是英雄,那个许庆叫你老大,我以为他们知道你的事所以没跟他们说”
景柏放下了心,谦求的语气说道:“不要让他们知道,好不好?”
女孩想问为什么,却缄住口只是答应道:“好,你肯定有你的理由,我帮你保密就是了”
“谢谢”
景柏没有其他话说便躺在床上想着以后的事,女孩坐在炕沿好奇地看着景柏,半天,女孩似乎想打破这种沉寂说道:“我叫谢小年,你叫什么?”
景柏想了想,垂下眼睑道:“尚云”
突然外面一阵吵闹,接着门被用力地推开了,还未见人便听许庆的大嗓门喊道:“老大,老大,你醒啦”
谢小年不满地站了起来,对走进来的许庆厉声地说道:“跟你说多少遍了,病人需要安静的环境疗养,你小点声”
许庆平日里虽然天不怕地不怕可偏怕这个小女医,立刻点头哈腰地说道:“好,好,听谢同志的话,我以后注意,保证注意”接着又转过身来看景柏,依旧大嗓门地说道:“老大,你可醒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谢小年见刚才的话成了废话,从许庆身后瞪了他一眼。
景柏瞧着许庆生龙活虎的样子笑了,环视四周后试图使自己的声音像正常一样,说道:“靖年呢?”
“二哥出去打探消息了”
景柏听见许庆叫连副官为二哥不禁好笑,这个许庆也真是个滑头,叫自己老大,叫连副官为二哥,不知其他人他又是怎样编排的呢。
许庆耍宝一样跟景柏说了这几天的见闻,逗得景柏不停地笑,谢小年见许庆逗得景柏很开怀便嘱咐句“过会就让病人休息”先出去了。
许庆见谢小年走了让小个子士兵去看门,靠近景柏小声与景柏说道:“总司令,我把前山后山的都察看遍了,这里只是一个民兵带队的抗日组织,还有外面都说总司令殉国了”
景柏点点头,“我在这呆了几天了?”
“总司令昏迷三天了,今个儿是第四天了,那个谢小年一直守在您身边也不让我们进来照顾”说到谢小年许庆撇撇嘴。
两人正说话的时候,小个子士兵对他们打了禁声,不多时听着门口有急促的脚步声,门被推开了,“连长官”小个子士兵喊道。
连副官放下了手里的东西走到景柏身边欣喜地说道:“总司令,您醒了”
“外面怎么样?”景柏坐起身忧心地问道。
“日本人攻陷了忻州后并没有大肆的屠杀,外面都认为总司令殉国了,国民政府依旧守在南边,卫军其他将军镇守的本城镇均没有失守,我们现在是在仓丰县境内,离日军很近,日本人恐怕已经觉察出了总司令还没有死,外面搜查得很紧,暂时我们是出不去了”
景柏将连副官的话在心里分析了一番,日本人要是知道她没死必定会继续追寻将她困死在这,他们只能在这里等着机会与卫军其他部队汇合,政府是指望不上的,和元也会趁着这个机会打压卫军,卫军的存亡与否就在此一点了。
“连副官,这里的民兵一共有多少人?”
“这里地处偏僻,民兵也就是当地的青壮年,大约四五十个”
“打日本人,不一定要大部队,我们要想法设法让卫军知道我们在这里”
“总司令的意思是...”
“我们没办法跟外面联系上,只能靠自己”
连副官揣摩不全景柏的意思,景柏也不全说透,许庆却在一旁急得很,嚷嚷道:“总司令,您说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我这辈子就跟着您了”
景柏环顾屋子里的十来个卫军士兵,有感地说道:“我们现在除了一条命外什么也没有,你们还愿意跟着我吗?”
士兵们面面相觑,一致地说道:“誓死追随总司令”许庆高兴地拍了身边一个士兵的肩头说道:“这才是好样的,我们就跟着总司令打日本人”许庆力气大,手拍在士兵的身上拍得士兵一个趔趄。
景柏昂气地应声了声:“好”
卫军是正规军,此时虽然是流落到村子里,可那些士兵也没有怠慢,例行往日的工事,连副官大多时候都带着他们往山上走,早出晚归,高队长悄悄地派人跟着他们一两次,见着他们只是爬爬山看看风景歇着的时候拿着木枝在地上胡乱地划着也就没有了疑心。
谢小年每日在景柏身边照顾着她,过了三五天景柏已经能下床了,谢小年只让景柏在床上多休息,每见了景柏下床走动总是要责备一两句,景柏只是笑笑,讨好地说几句话哄着她然后躺到床上。
这日景柏披着外套自个儿踱出了屋子到院子里闲走,谢小年从院子外面走进来一眼就见着景柏站在院子里,走过来扶着景柏的手臂责备地说道:“你又出来了,不是让你在屋子里休息吗?”
景柏笑道:“在屋子里闷坏了,所以出来走走,我已经好了许多了,不用整天躺着了吧”
谢小年搀扶着景柏往屋里走,同时不满地说道:“你是病人,病人就要听医生的,伤口还没有愈合好呢,真不知你是不是阎王家的闺女”
“阎王家的闺女?”景柏疑问道。
“除了阎王家的小姐,哪儿有你这种不怕死的,我还真的很纳闷你到底是什么人呢”
景柏听了并不回答,却听话地照着谢小年的指示吃了药躺到床上。
谢小年换下了景柏身上的脏衣服扔到了一边,帮她盖好了被子,警觉的语气正色地问道:“你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我不相信你是平常百姓家的女儿,还有跟你一起来的那些人,他们像是...”
“像什么?”景柏与谢小年呆了几日,两人已经很熟络,谢小年有言直说的豁达性格很合景柏的性子,景柏当她是妹子一般。
“像军人”谢小年想到平日里他们的行径猜测地说道。
“他们是卫军忻州遗部,不要告诉别人”
“啊?!”谢小年惊讶得张开了嘴,接着又说道:“怪不得呢,我总是感觉他们不像是平常人,原来是卫军,那你跟他们是什么关系?”
“我跟他们算是患难之交了”景柏叹道。
谢小年信了景柏的话,她料想一个女子也不会跟他们有什么太大关系,或许是他们在路上遇上的帮了他们的小姐,谢小年没再多想,她现在只认为景柏是从忻州逃难出来的豪府千金,因为怕人认出来所以乔装改扮。
日子久了谢小年对于景柏有更多的疑问了,她与那些卫军士兵似乎相识甚久,他们似乎很敬重她,她总见着他们恭敬地跟她说话,每当景柏见着那些人的时候会有与往日不同的神情——刚毅、威严。
谢小年依旧照顾着景柏的生活,虽然景柏已经不再是病号了,可她好像已经习惯了为她洗衣、送饭、叠被。谢小年觉得景柏其余的时候很柔情,柔情得像个多情的丈夫,谢小年经常会幻觉陪在她身边看夕阳的人是与她将要相伴一生的人,可随即又迫使自己打消这荒唐的念想。
景柏病好后还住在原先的院子里,吃过午饭后,高队长腰里插了杆烟枪走了进来,见着景柏问道:“兄弟病好了?”
“已经好了”这个高队长虽然是村子里的人,没法子与景柏他们相比,可任何地方的佼佼者都是不可低估的,他们一定会有他们的过人之处。
“我今天来想跟兄弟商量个事”高队长与景柏坐在院子里悠悠地抽了口烟说道。
“兄弟应该是从失守的忻州来的吧,我没有打探你们的意思,只是都是为了安全起见嘛,兄弟别见怪,我想请兄弟留下来带着我们一起打日本人,我愿意让出队长的位置”
“高队长的意思是...”
“明人不说暗话,我看出来你们是有能耐的人,我这个队长当初也是村子里实在没有能人了,才让我当了这个队长,现在日本人搜查的厉害,见人就杀,见东西就抢,随时随地都会找到这里,我想请兄弟当这个队长,带着大伙打日本人”高队长诚恳地说道。
“兄弟你千万不要推辞,我也是从外面回来的人,没有别的本事,可看人还是不会出差子的,上次要是没有你帮着打日本人,恐怕我们也就回不来了,你就当为这村子里的百姓吧”高队长恐怕景柏推辞便又多说了几句。
景柏见高队长如此诚恳也不好推诿,便说道:“高队长的意思我懂了,带着大伙打日本人可以,可是这队长的称呼我是不能接受的”
高队长见景柏答应了乐得一拍大腿,说道:“好,兄弟有你这话就够了,队不队长的我们先不说了”
谢小年抱着洗好的衣服进了院子就听见高队长笑的声音,问道:“说什么呢”
“小年来啦,尚兄弟答应带着我们打日本人”
谢小年转身对景柏求证地问道:“真的?这么说你不会走了?”
景柏笑着点点头,谢小年放下手中的衣服捶了高队长一下说道:“高英明,还真有你的”
景柏此时才知道这个高队长叫高英明,高英明长了谢小年许多,谢小年平日里对谁都是没大没小的,此时直呼高英明的名字,他也不生气,还配合着谢小年在一旁闹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