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听宁云 ...
-
阿布果真还在外头守着,见李熙宁出来,视线一直跟着她。
李熙宁跑到他跟前,指了指他的伤,眼底有担忧,
“你的伤......”
“已无大碍。”
他答。
李熙宁这才重新嘻嘻的笑着,
“那我要回去休息喽,你也要注意。”
然后凑近他,
“我们明天还要出宫呢!”
声音很轻,像是在说什么秘密。
见阿布点了头,李熙宁这才转身跑开。
阿布站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愣了好一会,才提步跟上。
—
第二日清晨,太阳刚出山头,天色见亮,李熙宁就爬了起来。
拉着阿布请示了父皇,得了准许,又被迫带上好几个侍卫——
本来是一群的,经过了一番争论才减少了大半。
这次出门越明帝不许再换成寻常服饰,至少也要看起来达官显贵,才将李熙宁放出了门。
到了昨夜的地方,路上便听到有人在讨论昨夜的尸首。
李熙宁拉着人,没有理会,半晌就到了昨夜关门的那家打铁铸剑的铺子。不同于昨夜的大门紧闭,早早开了张在,门外打着铁。
掌柜的恰好出来,见着李熙宁,连忙招呼她。
李熙宁让随行的侍卫停在了原地,连阿布也只是在铺子外,自己进去了。
铺里刀剑陈列,后院的打铁烧铁声隐隐传来。掌柜的从主桌拿出一个长盒,将其打开,
“姑娘,您看,是您心目中的样子吗?”
盒中静静地躺着一柄长剑,刀锋锋利,泛着银色,透亮无比。刀柄上刻有云朵缭绕,还有些坑洼。剑鞘漆黑,一摸才觉上面竟雕刻有祥云。
一见它,李熙宁眼睛都亮了,
“对,就是这样!”
说着,就想拿过盒子。
掌柜的刚松一点力,李熙宁就觉着一股重力压着自己的手臂,险些把持不住。掌柜的眼尖,又重新拿起,
“姑娘,这剑可不似其他,先说这一柄,有三斤重勒,您怕是拿不得哦。”
李熙宁咬了咬牙,提起粉白色裙摆向外跑。
阿布守在门外,有些气闷,但又没有理由,却还是时刻注意着里头的动静。见少女出来,心情又好转,任由她拉着袖子进了铺子里。
掌柜的笑意盈盈,肩头斜着一条汗巾,胸前的衣服敞开,汗淋漓的。阿布皱了皱眉。
李熙宁指了指那把剑,让阿布试一试。阿布拿起在手上,把看了会,试了手感,又轻轻的对着指尖划了一下,顿时破开一道口子,血向外冒。他叹,
“好剑!”
李熙宁横眉一竖,拿过他的手指就往嘴里送,口中含糊不清,
“好剑也不能划自己呀!”
阿布早就被惊得没有言语。少女的唇含着他的指尖,湿濡的舌轻轻舔舐吸允着最敏感的指腹。微麻酥痒的感觉传遍全身。
见阿布不回话,李熙宁连忙松开他的手指,抬眼看他,讪讪笑几声。
指尖丢了温暖,在空气中索着凉意。红色袖子拂过微凉指尖,阵阵麻意。阿布收回手,不敢看她。
一旁的掌柜早就乐呵的不行。李熙宁向他打了招呼,逃也似的拽着阿布往外走。掌柜更乐呵了,
“唉,下次再带着你相公来啊!”
李熙宁在门槛处绊了一脚,羞愧的想找个地洞。阿布看着被拉着的手,又听这话,耳根子又红上了一个度。
—
回了宫,阿布手上还抱着那剑盒子,询问公主安放何处。
李熙宁略感诧异,
“给你的呀!”
阿布微微瞪大眼,惊诧,
“我?”
李熙宁不可置否,
“是的呀!”
阿布眼神不明,盯着那没有任何图案的木盒,
“为什么?”
李熙宁坐直了身子,一脸认真,
“因为,你的剑,用了好久了。而且,你那把剑,昨晚不是落那了吗?所以我就,就送你一把。”
不对,不是的。
阿布笃定。不是这样的。
因为她的眼珠在转,在瞟,
他又试做不解,又像是盘问,
“可铸剑并非一个晚上便能。”
况且昨夜是直接回了宫,没有再出去。
李熙宁抿住唇,脸上认真碎了一地,似是妥协,
“好嘛!三日,三日之后,是你十一年前刚到府中的日子,我请人做好打算那日送给你,但我不想让你知晓。这......这也是我昨夜将你支开的原因。”
“但谁知这剑看起来也才如此,拿起来却重如千金,只能让你知晓。”
她说起来,还有些委屈。
本来想用个理由搪塞过去,现在好了,阿布都没怎么问呢,她自己就老老实实的把底都托了。
这样的话,这柄剑,加上她正在考虑重新准备的东西,什么都算不上惊喜了。
果然,她还是不适合撒谎。又或者说,不适合在父皇,皇兄和阿布面前撒谎。
阿布其实是惊喜的,惊喜她竟然是为了他准备的剑。
惊喜她竟然早就想好了这一切。
不知是他乱了,还是剑柄剑鞘上的祥云是真的乱,阿布盯着它看了好一瞬,
“为什么......是云?”
提到这个,李熙宁来了兴致,笑嘻嘻的解释,
“因为呢,这云,可以随心所欲。
我想,你再来皇宫以前,一直都在暗阁,那里黑漆漆的,一盏灯也没有。你们又被定下了规定,在没有人来赎买你们以前,是只能待在那儿承受着暗无天日。
后来,你被皇兄买来了皇宫保护我,就像是从暗无天日的暗阁到这深墙高围的宫中,被绑到了我身边,还是得不到自由。
所以,我想你可以不必拘于此处,可以外出走走,游遍天下,尝尽美食,品味人间百态。”
也……带上她的那一份。
她说起时,心情肉眼可见的愉悦。唇角弯起,眼里满是憧憬,就仿佛她想象中踏出宫门的不是阿布,而是她李熙宁自己。
罢了,她又兴冲冲补上一句,
“而且,那云,”
她伸手指指云纹,有些像邀功的小猫,
“我画的,我亲手画出来让他们照着刻的。厉害吧?”
阿布怔怔的看着她,又不像是在看她,眼底不明情绪杂糅,好久,才回话,
“很厉害。”
真的很厉害。
厉害到,足以让他心甘情愿的留在她身边。
李熙宁不知道,从暗阁中走出的死士,是要一辈子忠于主人的,永世不得背弃。
他在离开暗阁时就立下了血誓。
他除了跟着她,别无他路。
对阿布来说,这不像枷锁,更像是恩赐,让他能够有理由随在她身边。
就这样,很好。
不去游山玩水看遍世间也很好。
什么自由?李熙宁就是阿布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