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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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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枕流第二天醒来,抬了抬腿,仍是痛,却不难受,落鸢已经洗涮好了,见她起身,忙道:“你躺着就好,我要去伺候小姐早膳,不陪你吃了,一会儿我让小丫头给你送过来。”
夏枕流犯了懒,也不想乱动,跟落鸢客气了一下,就歪在床上。落鸢走后不久,果然有个小丫头送了饭来,打过招呼就急着回去了,夏枕流慢慢起身穿衣吃饭,思量着要不要去许厨娘那里走个过场,正想着,就看见一个人影在院门外徘徊不定,仔细看了看却是季贤。夏枕流此时已经想明白了,倒觉得季贤算是个迂腐的老实人,早些把话说明白了,也省得两人尴尬。这么想着,她就招呼季贤进院子说话。
季贤应了声,却不进来,只道:“姑娘独居,实在是……不方便,若有话,这么说也是可以的。”
夏枕流微哂,“昨儿个你是怎么回事?”
季贤沉默了一会儿,结巴着回道,“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想着……”
“看你也不是不正经的人啊,你仔细想想,是不是着了什么道儿?”
季贤想了一想,“我记不大清楚了,只是听到白小姐的笑声后,就魂不守舍。”
莫非这白小姐还会摄魂大法不成?夏枕流暗想,“你肯定是中了什么药了,我不怪你,从今以后,你也不用管我。”
季贤闻言顿住,远远打量她的神色,“如此真是……真是谢谢姑娘。”
说得感激涕零的,夏枕流没来由一阵心酸。
“你这么喜欢白小姐,难道不知道白小姐是跟夏公子订了亲的?”
季贤长长叹了口气,“我自然知道,只是见了白小姐之后,也由不得我了。只求她多看我一眼,我就是死了,也是心甘情愿。”
倒是个难得的痴情种子,夏枕流心里又是一酸,越发对白海棠好奇起来。
“行了,既然事情已经说明白,你从此不要来看我了。这账一笔勾销,两不相欠。”
季贤没有回话,远远的似乎还在打量她的脸色,夏枕流就有些不耐烦,“你既然担心孤男寡女不好相处,又对我没非分之想,呆在这儿干嘛?我一看见你就想起昨天的事情,连饭都不想吃。”
季贤有些慌,“我这就走,这就走。”他转身离去,走了一会,又远远回头看她,夏枕流嘟囔着哼了一声,继续吃饭。
她终究是个闲不下来的人,想着许厨娘那里终究要去一趟,而且可以顺便逛逛白府的院子,便又一瘸一拐地向厨房走去。
不说她一路走一路赏走得慢慢腾腾,却说此时的白府正堂,白章瑞和白玉棠却正在谈论近几天发生的事。
白章瑞四十开外,正是精神好的时候,捻了胡子问,“玉棠,卫无良那事,你怎么看?”
白玉棠沉吟一阵,“虽说只是个丫鬟,却是海棠身边的。无良好女色,我只担心他……醉翁之意不在酒。”
白章瑞中气十足地哼了一声,“乳臭未干的毛小子,他敢!”
白玉棠也应道,“我倒是不担心一个丫鬟,只是关系到白府的面子,还有……”
白章瑞点头,“面子倒也罢了,大丈夫能屈能伸,给个丫鬟也没什么大不了。可他若是敢打海棠的主意,我定叫他后悔生在这世上!”
“儿子明白,我这就去让白善吩咐下去,小心不要招惹无良。”
“嗯……这卫家小子从小就是块牛皮膏药,沾上了不好惹,若要从根上解决这事,我看还是赶紧让海棠入门的好。”
白玉棠吃了一惊,“夏家派人催了么?”
白章瑞摇头笑了一笑,“倒是没有,但儿女都大了,也是时候了。我跟辅卿相交多年,虽然有些失面子,还是先递个信儿过去。”
白玉棠欲言又止,“爹……儿子……”
白章瑞笑笑,“儿子还没成亲,我就开始张罗女儿的婚事,是有些颠倒。”
白玉棠摇头,“儿子并没有这意思。”
白章瑞叹了口气,怔怔地盯着儿子,“若不是那意外,你也早就该娶亲了。”
白玉棠神色黯了一黯,仍是缓缓摇头,“我这就去吩咐白善,儿子先告退。”
“嗯,去吧。你顺便去夏家一趟,把我的意思跟辅卿说说。”
白玉棠愣了一愣,点头应了声是,慢慢走出正堂,心里仍是有些抑郁,本想让升谨叫了白善来,又摆了摆手,“备马,备帖子,去夏府一趟。”
升谨应声去了,白玉棠就边想事情边往马厩走,走着走着,就听到女子的嬉笑,不禁皱了皱眉头,白家家规算是严谨,丫鬟小厮从来都不敢大声嬉闹的,这声音却又是谁?
循声望去,之间一青衣女子,正一瘸一拐地走着,边逗着只虎皮鹦鹉玩儿。有些眼熟,想了一想才想起来,不正是昨天刚进府那个?
也是夏枕流倒霉,又走错了路,厨房本来在东南,她已经走到正北了。她本来就懒怠心思去厨房,正好游廊上挂了只鹦鹉,极是通人性,被她一逗,抖擞了翅膀落在她肩膀上,一路你说我说,倒是把她昨天的郁闷驱散了大半,她到了路口,就逗这鹦鹉指方向,结果鹦鹉一迭声地北、北、北,竟把她引到了寻常仆人不能来的北苑。
她没觉察自己的雇主正不满地打量自己,只是顾着逗那鹦鹉寻开心。
鹦鹉突然怪声怪气地叫,“公子!公子!”
夏枕流敲了下鹦鹉的脑袋,“公子在哪里?啊,你肯定是个雌鸟,思春了是不?”
白玉棠远远听见,不禁抖了一下,放缓了脚步,听这一人一鸟在胡扯些什么。
鹦鹉干笑,“嘿嘿,嘿嘿。”
夏枕流也笑,“被我猜中了吧,哈你个色鸟,竟然敢心存妄想,真是要不得,我该把你送到厨房,煮了炖了,让公子吃掉,也算满足了你小鸟痴的愿望。”
鹦鹉突然一迭声叫,“不……不……不要。”
夏枕流笑得更厉害,摸着鹦鹉翠绿的翅膀,“什么不要,比起公子,难道你更愿意让我吃?”
鹦鹉仍是一迭声叫,“不……不要……摧夷……”
夏枕流诧异,捏着鹦鹉温软的小身子,“崔姨?是谁?你有姨妈么?”
鹦鹉似乎转了转眼珠,“轻……轻些……”
夏枕流兀自好奇,鹦鹉突然用力摆脱她钳制,展开翅膀呼啦啦地朝来的方向飞去,边飞还边嚷,“讨厌!讨厌!”
夏枕流回头盯着鹦鹉,“莫名其妙……”
她只顾回头盯着鹦鹉,冷不防撞上一个温热又硬邦邦的物事,“哎哟!你怎么走路的……”正要指责那人,抬头一看,浑身一僵,一双深黑色的眼睛正打量着她,幽幽地看不出情绪,她赶忙倒退一步,惊叫道,“公……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