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还杀妖吗？》十文钱就好

4、白衣斩妖

　　残阳最后一缕余晖沉入西山，夜幕如墨般泼洒开来。
　　季星竹循着红袍火鬼那缕若有若无的阴邪气息，一路跟随疾驰。
　　不知奔袭了多久，鼻尖渐渐嗅到一股浓烈的硫磺味，灼热的气流扑面而来，让他下意识皱紧眉头。
　　前方夜色中，一座巍峨火山拔地而起，山体呈赤红色，岩壁上布满黝黑的裂纹，偶尔有火星从裂隙中窜出，映照得夜空通红，那是赤木山脉深处闻名丧胆的赤焰火山。
　　传闻这火山底藏着无尽地火，而那红袍火鬼，便是山中一只修行千年的火狐所化，靠吸食地火精气与生人精血修行，才修成这般诡异道行。
　　突然季星竹感觉到，前方不远处的阴邪气息骤然停了下来，似乎不再逃窜。
　　他脚步微顿，指尖紧握青玉剑，敛去周身气息，足尖点地，身形如鬼魅般悄然逼近。
　　行至火山半山腰一处平缓地带，眼前景象让他瞳孔微缩。
　　只见一片蒸腾的温泉旁，红袍火鬼的身影静静伫立，先前那股狂躁的戾气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虔诚的谦卑。不等季星竹出手，火鬼周身红光涌动，化作一道身着红衫的狐面女子，胸口不断起伏，显然先前逃窜她损耗不小。
　　红衫女子对着温泉方向，噗通一声跪伏在地，头颅低垂，连大气都不敢喘。
　　季星竹心头疑惑，顺着她跪拜的方向望去，月光如银纱般笼罩着一汪温泉，水面雾气氤氲，朦胧中映出一道纤细的身影。
　　“嗯……那是谁？”
　　那是个白衣女子，正斜倚在温泉边的岩石上，似是刚从水中起身。
　　此刻她正低头整理衣衫，指尖轻拈系带，动作缓漫，却透着一股浑然天成的清冷华贵，仿佛世间一切喧嚣都与她无关。
　　女子身上的白衣因湿漉而紧贴□□，勾勒出一具完美无暇的玉体，半边肩头裸露在外，裙摆滑落至膝弯，一双玉腿纤细修长，肌肤莹润如玉，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她青丝如瀑，湿漉漉地贴在肩头，几缕水珠顺着雪白的颈项滑落，又顺着浑圆修长的大腿滑入泉水。
　　月光勾勒出她绝美的侧脸，眉如远山含黛，眸似寒星凝霜，琼鼻挺翘，唇色淡粉，月光下白皙的肌肤似乎都在发光，在月色与雾气中宛如谪仙。
　　季星竹的呼吸骤然一滞，心中的滔天恨意竟在这一瞬间被莫名的悸动所取代，随即又被强烈的骇然覆盖。
　　他活了十七年，从未见过如此绝色的女子，更让他心惊的是，这女子周身没有散发出丝毫灵气波动，却让他本能地感到一种源自灵魂的敬畏与恐惧。
　　就在这时，白衣女子似是察觉到了他的窥探，整理衣衫的动作微微一顿，那双清冷如寒潭的眸子骤然转向他藏身的方向，眉头轻轻一蹙。
　　那眉头微蹙的瞬间，没有丝毫怒意，却带着一种不悦，仿佛季星竹的出现玷污了这片清净之地。
　　季星竹心头一紧，正欲提剑出手，却突然发现自己浑身僵硬，仿佛被无形的枷锁牢牢锁住，动弹不得分毫。
　　青玉剑还停留在半空，体内的筑基灵气如同被冻结一般，竟无法运转半分。
　　“怎么回事？”季星竹惊骇欲绝，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他已是筑基修士，在青木城年轻一辈中最顶尖的存在，可在这女子面前，竟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仅仅一个眼神，一道意念，便让他丧失了所有行动能力。这等实力，绝非寻常修士所能拥有，恐怕已是传说中的金丹境，甚至更高！
　　这女子是谁？为何会出现在这赤焰火山的温泉中？那红袍火鬼为何对她如此敬畏？
　　无数个疑问在季星竹脑海中翻腾，原本被仇恨填满的大脑，此刻竟异常冷静下来，只剩下纯粹的震撼与警惕。
　　白衣女子并未理会他的惊骇，依旧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衣衫。她指尖灵动，系带在腰间轻轻缠绕，勾勒出纤细窈窕的腰身，原本湿润的白衣渐渐变得干燥整齐，却依旧难掩其惊心动魄的容颜与气质。
　　做完这一切，她才抬眸看向跪伏在地的红衫女子，语气平淡无波：“火狐吗，那便杀了吧。”
　　红袍火鬼听得浑身一颤，额头紧紧贴在地面，声音带着哭腔求饶：“仙子饶命！小妖绝非有意惊扰仙子沐浴！”
　　“无意？”白衣女子轻笑一声，那笑声妩媚，却毫无暖意，“无意可不能成为偷窥的理由哦~”
　　说完，她指尖轻轻一点，一道无形的气劲破空而出，快得让人无法反应。
　　红衫女子瞳孔骤缩，脸上露出极致的恐惧，想要躲闪却发现身体同样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气劲射向自己眉心。
　　“噗——”
　　一声轻响，红衫女子眉心出现一个血洞，周身红光瞬间溃散，身体软软地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尸体红光涌动，渐渐化作一只通体赤红的火狐，毛色黯淡，正是那红袍火鬼的原形。
　　季星竹看得浑身冰凉，心脏狂跳不止。
　　这般轻描淡写便斩杀了堪比筑基后期的火鬼，这白衣女子的实力，简直深不可测！
　　白衣女子解决了火狐，目光再次投向季星竹，那双清冷的眸子里带着几分玩味。
　　她莲步轻移，踏着温泉边的碎石缓缓走来，裙摆扫过地面的青草，留下一串浅浅的痕迹。
　　随着她的靠近，一股淡淡的冷香扑面而来，混杂着温泉的水汽，奇异而醉人。
　　季星竹能清晰看到她眸中自己的倒影，那是一张布满惊骇与紧绷的脸，与往日的桀骜张扬判若两人。
　　他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子走到自己面前，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
　　女子的目光清澈而冰冷，如同在审视一件物品，从他紧攥剑柄的手，到他紧绷的肩头，再到他眼底未散的惊惧，一一扫过。
　　片刻后，她朱唇轻启，说出一句让季星竹心头剧震的话：
　　“这位小弟弟，非礼勿视，可你刚刚却把人家看了个遍呢。”
　　“要么娶了姐姐？要么姐姐送你下去陪那只火狐？”
　　白衣女子口吐热气、言语轻佻，可那双清冷的眸子里，又没有丝毫玩笑的意味，反差至极。
　　季星竹浑身一僵，脸颊瞬间涨红，既是羞赧，又是恐惧。
　　他能感觉到女子话语中的撩拨，却丝毫不敢有半分绮念，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他紧张得喉结滚动，艰难地咽了咽口水，舌尖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用眼神拼命示意，却不知女子能否看懂。
　　白衣女子似是察觉到了他的窘迫，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瞬间让这沉闷的夜色都亮了几分。
　　“十七岁的筑基修士”她伸出纤纤玉指，轻轻拂过他的脸颊，指尖温润的触感让季星竹浑身一颤，“弟弟真是个小天才呢，姐姐越看越喜欢你了。”
　　她的声音软糯了几分，带着一丝娇憨，与清冷的容貌格格不入，却更让季星竹心神不宁。
　　就在这时，天际突然传来一声悠远的呼唤：“月瑶，好了没有。”
　　白衣女子脸色一变，脸颊瞬间微微泛红，眼神也变得慌乱。
　　她下意识看向天际，随即不顾多想，伸手一推，季星竹只觉得一股柔和的力量袭来，身体朝着温泉坠落。
　　“噗通”一声，他坠入温泉水底，温热的泉水瞬间将他包裹。
　　透过水体，季星竹又见女子随手一挥，水面泛起一层无形的屏障，将他的气息彻底掩盖。
　　季星竹在水底挣扎，却依旧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水面上白衣女子的身影匆匆离去，与天际降下的一道流光汇合，随即消失在夜幕之中。
　　水下一片死寂，季星竹憋得胸口发闷，肺部如同要炸开一般，意识渐渐开始模糊。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溺毙在水底时，身上的禁锢突然消失，灵气重新恢复流转。
　　季星竹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拼尽全力向上游去，“哗啦”一声冲破水面，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新鲜空气涌入肺腑，让他浑身脱力般瘫坐在温泉边。
　　月光依旧皎洁，温泉水汽蒸腾，只是那白衣女子早已不见踪影。
　　季星竹缓了许久，才稳住气息，他站起身，走到那只火狐尸体旁，青玉剑一挥，精准地剖开火狐的腹部，一颗拳头大小、通体赤红的妖核显现，散发着精纯的火属性妖气。
　　他取出妖核，握在手中，感受着其中蕴含的力量，心中却没有半分复仇的快意。
　　父亲死了，洛颜死了，追杀的红袍火鬼也死，甚至连他也差点完了。
　　这一夜发生的一切，如同一场荒诞的噩梦，他多希望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季星竹提着火狐尸体，拖着沉重的脚步，缓缓朝着荒村的方向走去。
　　回到荒村时，天色已近黎明，月光渐渐淡去。
　　季星竹快步冲进那间土房旁，发现原本停放着父亲与陈洛颜的地方，此刻空空如也，只剩下满地的血迹与破碎的棺木，证明着昨夜的惨烈并非幻觉。
　　“爹……洛颜……”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眼眶瞬间红了。
　　季星竹没有多做停留，转身朝着青木城的方向走去。
　　晨曦微露，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孤寂而落寞。
　　那里家还在，可至亲与挚爱皆已离去，季星竹头一次觉得这座承载了他十七年欢声笑语的城池，是那么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