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女鬼医》青山烟雨楼

11、大棒与甜枣

　　11大棒与甜枣

　　权力是最好用的药引子——能让人心甘情愿地饮下原本咽不下的苦。

　　天光未亮，县衙偏厅已烛火通明。

　　苏晚月站在窗前，指尖摩挲着才师爷刚送来的手令。细麻布料滑凉，底下那方"南阳县正堂"的朱红大印却滚烫灼人。

　　（地府系统：检测到权力印记，开启权术评估...）

　　破家的县令，灭门的府尹…今日便用这方大印，会会这群地头蛇。

　　檐角阴影里，燕卿云玄衣默立。晨风拂动他腰间玉带，上面的蟠龙纹在曦光中若隐若现。

　　燕卿云内心：且看她如何用这县令的印，布我的局。

　　才师爷无声走近，镜片后的目光扫过她手中的文书："苏姑娘，人都到了。先见哪个？"

　　"赵有方赵大夫。"苏晚月转身，晨光在她眼中淬出锋芒，"该给甜枣了。"

　　（地府系统：开启御下之道模块，当前恶业值80/100）

　　第一枚甜枣·医者仁心

　　赵有方迈进门槛时还绷着脸，花白胡须倔强地翘着。昨夜密室议事的消息早已传开，他此刻满心都是被个小丫头压一头的憋闷。

　　"赵大夫。"苏晚月抢先一步迎上，执的是晚辈礼，"这么早劳您前来，实在是疫情如火。"

　　见她态度恭谨，赵有方脸色稍霁："苏姑娘有何指教？"

　　苏晚月从袖中取出一张泛黄纸笺："师门传下一张古方，心中没底，想请您这样的杏林泰斗掌掌眼。"

　　赵有方接过，起初只是随意扫视。待看到"干姜炭制，甘草九蒸九晒"那行小字时，枯瘦的手突然剧烈颤抖。

　　"这、这是……"他声音发颤，"
　　'鬼门十三灸'的辅药炮制法！早已失传百年！姑娘师承何处？"

　　"山野小派，不足挂齿。"苏晚月面不改色，"您看可用吗？"

　　"何止可用！"赵有方激动得胡须直抖，"若按此方配药，此次疫情至少有六成把握！"

　　他突然整衣冠，对苏晚月深深一揖："老朽迂腐，昨日竟质疑姑娘！这般济世秘方都愿公开，姑娘仁心，老朽愿效犬马之劳！"

　　苏晚月内心：第一颗棋子落定。

　　燕卿云在暗处挑眉：好个'师门秘传'，倒是省了诸多解释。

　　（地府系统：获得杏林支持，善业值+3）

　　她侧身避礼："您折煞晚生了。防疫大事，正需要您这样的前辈主持大局。"

　　执笔蘸墨，她在空白委任状上挥毫："想请您组建医疗队，遴选五六位可靠郎中。
　　每人授特使手令，方便调度。"

　　"报酬暂记档，待疫情平息，按功行赏，绝不让诸位白忙。"她抬眼问道，"您意下如何？"

　　赵有方将药方和委任状小心翼翼揣入怀中，转身便走："老夫这就去办！"

　　才师爷在旁默默点头：先敬其德，再授其权，后许其利。这丫头深谙御下之道。

　　第二记大棒·雷霆手段

　　李有才穿着官服迈进门槛时，还在摆他的医官架子。

　　目光却不由自主瞟向檐角阴影——那里隐约立着个玄衣身影，让他脊背发凉。

　　"李医官。"苏晚月端坐主位不动，"县尊有令，命你组建防疫队，负责全城洒扫消毒。"

　　李有才皮笑肉不笑："苏姑娘，这洒扫的活计又脏又累，恐怕无人愿做啊……"

　　"工钱按市价双倍。"苏晚月轻吹茶沫。

　　李有才眼中刚闪过喜色——

　　"但是。"茶盏重重落在案上，"每七日结算一次。若你负责区域发现一处污秽未清……"

　　她盯着李有才瞬间惨白的脸："整队当日工钱全扣。"

　　"这、这太严苛了！"李有才急得搓手，"底下人要闹事的！"

　　"闹事？"苏晚月冷笑，"若因清扫不力导致疫情扩散，掉的不是工钱，是脑袋。

　　三年前邻县张医官满门抄斩的旧案，需要我提醒吗？"

　　李有才冷汗涔涔而下。

　　这时才师爷默默将空白逮捕令放在案上，又"不慎"露出半张赌场借据——正是李有才儿子欠下的千两赌债。

　　"下官领命！"李有才扑通跪地，"定不负所托！"

　　"明日此时，"苏晚月挥挥手，"我要见到名册与分工图。"

　　望着连滚爬爬的背影，檐角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哼。

　　燕卿云内心：欺软怕硬的东西，倒是提醒了我——该给京城去封信了。

　　（地府系统：威慑成功，恶业值+2）

　　第三局博弈·恩威并施

　　孙得力堆着笑进来时，眼角余光一直在打量才师爷的神色。

　　"防疫需大量药材。"苏晚月开门见山，"县里按市价征调。"

　　孙得力眼珠一转："如今药材一日三价……"

　　"孙掌柜。"苏晚月打断，"这是征调，非是商量。"

　　才师爷适时推过文书。

　　"药材由你垫资筹备，分期结算。"

　　苏晚月指向某条细则，"若敢以次充好延误防疫……按谋逆论处，株连三族。"

　　孙得力双腿发软："谋、谋逆？这罪名……"

　　"不愿接也无妨。"苏晚月语气轻淡，"我这就请'济世堂'与'仁心斋'的东家来议。"

　　那两家死对头！孙得力急忙赔笑："接！小老儿一定办好！"

　　"所有药材需用特制药袋分装。"苏晚月最后叮嘱，

　　"每包都要可追溯来源。孙掌柜是明白人。"

　　孙得力擦着汗连连称是。

　　燕卿云在暗处冷笑：这姓孙的与漕帮往来密切，倒是条线索。

　　（地府系统：商业谈判完成，获得物资保障）

　　第四重算计·名利双收

　　钱思进踱步进来时气定神闲："是为捐输之事？钱某愿捐五百两。"

　　苏晚月却笑了："钱员外，今日请您来，不只为这五百两。"

　　"哦？"

　　"我有个主意，能让善举既解当下之急，又福泽子孙，更可青史留名。"

　　钱思进终于露出感兴趣的神色。

　　"县里要发行'抗疫债券'，分三等。"

　　苏晚月细细道来，"一等，捐千两以上者，除本息外，
　　县尊亲题'义商'匾额，子孙优先进县学。"

　　钱思进指尖轻叩桌面。

　　"二等，捐五百两以上者，疫情后三年内，优先承揽官仓物资采购。"

　　他端茶的手顿了顿。

　　"三等，捐百两以上者，姓名刻功德碑，立于县衙前永世流芳。"

　　见钱思进仍在沉吟，苏晚月添了把火："已请说书先生即日开讲《南阳抗疫传》，头回便要讲钱员外毁家纾难的故事。
　　待疫情过后，府台大人主编的《抗疫志》里，还要为您单独立传。"

　　名声、特权、实惠、青史留名……面面俱到。

　　才师爷在旁轻声补充："听说……府台大人格外关注此次捐输事宜。"

　　钱思进深吸一口气，放下茶盏："钱某认捐三千两！更要发动其他商贾共襄义举！"

　　燕卿云默默记下：钱家与二皇子府上有牵连，此事需留意。

　　（地府系统：获得资金支持，善业值+5）

　　最终布局·三权分立

　　待众人散去，苏晚月看向始终静立的才师爷。

　　"最后这件要事，需劳烦师爷。"

　　"姑娘请讲。"

　　"请您遴选五六位账房，组建审计组。"

　　才师爷推推眼镜："审计组？"

　　"所有防疫款项，无论来源，统一归口。"苏晚月语气坚决，"银库钥匙我执掌，账本由您保管。超五十两开支，需你我共同签押。"

　　才师爷微微颔首。

　　"另，每日账目需做三份。"苏晚月续道，"审计组存底，呈送县尊，还有一份……交与我。"

　　才师爷抬眼深深看她。三方制衡，她不仅防着下面的人，连他与县令都算计在内。

　　好深的心机。

　　"还有，"苏晚月语气转厉，"请师爷严把用人关。防疫银两是救命钱，谁敢染指……"

　　未尽之言中的寒意，让才师爷这等老吏都心头一凛。

　　"姑娘放心。"他郑重承诺。

　　沉默片刻，才师爷似随口问道："姑娘让赵有方监督李有才，让李有才制约孙得力，又让钱思进协理账目……这环环相扣的局，高明。"

　　苏晚月走到窗前，望着院中渐起的喧嚣。

　　"非常之时，当用非常之法。让他们互相盯着，我们才能看得分明，也才能……"她回头一笑，"真正把防疫抓在手里。"

　　（地府系统：权术运用娴熟，恶业值+3）

　　地府回响
　　就在此时，她耳畔响起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冰冷声音：
　　【恶业值+5，当前85/100。提示：权术如鸠，止渴伤身。】

　　苏晚月内心：阎王爷倒是管得宽。可不用这些手段，难道眼睁睁看着满城百姓等死？

　　李有才几乎是飘回后衙值房的。

　　关上门，他才敢大口喘气，后背的冷汗已浸透内衫。方才堂上那女子端坐如钟，眼神却锐得能剥皮剔骨——他毫不怀疑，若自己今日敢说半个“不”字，那张空白逮捕令上立刻会填上自己的名字。

　　还有才师爷“不慎”露出的那张借据……

　　他儿子在赌坊欠下的千两巨债，这老狐狸竟摸得一清二楚！这哪是“不慎”，分明是警告：你的把柄，我们捏着。

　　双倍工钱的甜头还来不及咂摸，“一处污秽未清，整队工钱全扣”的大棒已砸得他眼冒金星。更别提那轻飘飘一句“满门抄斩”的旧案……李有才腿肚子又软了。

　　他瘫在椅子上，脑中飞快盘算：清扫是苦差，但也是肥差。人手怎么凑？
　　对了，牢里那些轻犯、街上那些流民……许他们一口饱饭，有的是人抢着干。至于监督？
　　让赵有方那老倔驴的人去盯！那老头眼里揉不得沙子，定会盯死每一处角落。

　　也好，有他在前面顶着，出了纰漏，这“监管不力”的帽子，也能往他头上扣一扣。

　　李有才嘴角扯出一丝苦笑，又很快压下。他提起笔，开始草拟名册，手却仍在微微发抖。

　　这差事是烫手山芋，却也是唯一活路。办好了，或许能在新来的“苏特使”和才师爷那留个好印象，儿子的债……说不定也能缓一缓。

　　赵有方揣着那张泛黄古方和崭新的委任状，脚下生风，心中滚烫。

　　“鬼门十三灸”的辅药炮制法！这是杏林界梦寐以求的失传秘技！那苏姑娘竟如此轻描淡写地拿出，还全权托付于他……

　　士为知己者死。赵有方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锐光。他行医数十载，见惯了官场推诿、同行倾轧，这般以国士相待的信任，久违了。

　　组建医疗队，遴选可靠郎中……他脑中已闪过几个人选：
　　城东的王一手，虽然脾气臭，但医术精，有担当；回春堂的刘大夫，心细如发，最擅照料……至于那个李有才，哼，滑不溜手，正好让他去管那些洒扫粗活，眼不见为净。

　　赵有方摸了摸怀中的委任状，特使手令，可调度诸般事宜。
　　这份权力，是信任，更是千斤重担。他仿佛已看到疫情肆虐的街巷，看到那些绝望的眼神。如今，他手中有了利器。

　　他快步走向自己的医馆，步伐坚定。
　　这丫头给了他最锋利的剑，那他赵有方，就要用这把剑，为这南阳城劈开一条生路。
　　至于其他蝇营狗苟，皆不足虑。医者，但求问心无愧。

　　才师爷独自留在偏厅，指尖抚过眼镜冰凉的镜架，默默复盘。

　　审计组，三方制衡，每日三份账目……好精密的算计。
　　这苏晚月，不仅防着下面的人中饱私囊，连他与县令，甚至可能连那位燕大人，
　　都一并置于监督之下。

　　银库钥匙她掌，账本我持，超五十两开支需共同签押……这是将最大的风险和信任，
　　同时压在了他与她两人肩上。她不怕我阳奉阴违？或许，
　　是她自信能看穿一切把戏，又或许……是她手中还握有更关键的、足以制约我的东西？

　　才师爷望向窗外忙碌的院落，李有才仓皇的背影，赵有方坚定的步伐，
　　孙得力擦汗的模样，钱思进矜持的笑意……皆在眼前。
　　这四人被她用利益、威慑、名声、制衡巧妙地拧成了一股绳，又互相盯着。她则稳坐中枢，执棋观局。

　　这盘棋，她布得又快又狠。才师爷心中那点因她年轻而生的轻视，此刻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警惕与欣赏的复杂情绪。

　　他提笔蘸墨，开始拟定审计组的章程细则，笔锋稳健。既然上了这条船，那就要把船舵掌稳，把漏洞堵死。至少，在防疫这件事上，他们的目标暂时一致。

　　至于这女子究竟是何来历，背后又站着谁……才师爷笔尖微顿，镜片后的目光幽深。来日方长，总会看清。眼下，先办好这要命的差事。

　　暗处的凝视

　　燕卿云从阴影中踱出，玄衣在晨光中泛着暗纹。

　　"苏姑娘这一手大棒甜枣，让燕某大开眼界。"他目光深邃，"不过你可知道，方才这四人背后，牵扯着京城多少势力？"

　　苏晚月转身与他相对："愿闻其详。"

　　"赵有方的女婿在太医院，李有才的叔父是吏部主事，孙得力与漕帮有旧，钱思进……"他顿了顿，"是二皇子奶娘的表亲。"

　　她轻轻笑了："所以燕大人觉得，我该畏首畏尾？"

　　"正相反。"燕卿云突然上前一步，两人距离近得能看清彼此眼中的倒影，"我是要告诉你——"

　　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放手去做。天塌下来，有我顶着。"

　　四目相对间，有什么在悄然改变。

　　燕卿云内心：这般杀伐决断的女子，值得我燕卿云以性命相托。
　　苏晚月内心：这男人……倒比那阎王爷有人情味。

　　（地府系统：检测到特殊羁绊，开启命运交织模块）

　　晨光彻底撕破夜幕，将县衙院中的忙碌景象照得清晰。防疫的机器开始运转，而暗流才刚刚涌动。

　　燕卿云望向城南方向，那里是疫情最重的区域。

　　棋局已布，风云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