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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你们还要继续做汉奸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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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雪头也没抬,手依旧搭在一位老妇人的脉搏上,语气平淡:“让四妹先在偏厅歇着,奉上好茶点心。我再看几个病人,处理完就过去找她,正好一起用午膳。”
林柔坐在步撵上,看着林雪被百姓簇拥的模样,指甲暗暗掐进了掌心——这个废物嫡姐,怎么突然就成了人人敬仰的“活菩萨”?
林雪飞快看完手头最后几个病人,抬声道:“本宫要去用膳了!” 她转头吩咐身旁的亲信:“给各位乡亲发号牌,按号排队莫要乱,我定一个个诊治到位。大家也先去吃口饭歇着,一个时辰后咱们再接着来!”
下人立刻捧着一叠木牌上前,依次发给排队的患者。林雪这才转身进府,刚到偏厅门口,脸上便漾起温和的笑意:“四妹,不好意思呀,姐姐刚才忙着看病,怠慢你了。”
“姐姐说哪里的话。”林柔连忙起身,脸上挂着乖巧的笑容,眼底却藏着几分审视,“我们姐妹同心,看到姐姐一心为百姓义诊,广施仁心,妹妹打心底里佩服。是我来得唐突,打搅姐姐正事了。”
林雪走上前,亲热地拉住她的手,语气热络:“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谈什么打搅。走,咱们姐妹好久没一起用膳了,今日好好叙叙。”
饭厅里摆着满满一桌子精致菜肴,荤素搭配得宜,还摆了两盏清甜的莲子羹。林雪坐在林柔身旁,拿起公筷给她夹了块软糯的糖醋排骨,动作自然又亲昵,倒真有几分长姐的温婉风范。
两人你来我往地夹菜、闲谈,表面瞧着其乐融融,仿佛真的是情深义重的姐妹。吃到一半,林雪忽然放下筷子,目光诚恳地看向林柔,轻声说道:“四妹呀,阿姐以前不懂关心你,是阿姐的错。这次落水,九死一生,醒过来才想明白许多事——原来以前阿姐太执拗,一直把你当不懂事的小孩,连好好沟通都不会。往后,阿姐一定改。”
林柔握着筷子的手猛地一顿,心里掀起惊涛骇浪。这一向自视甚高、连正眼都懒得瞧她的废物嫡姐,竟然会主动认错?还说要改?她连忙放下碗筷,垂下眼帘掩去眼底的惊疑,语气带着几分惶恐:“阿姐,您是嫡姐,身份尊贵,小妹若有做得不对的地方,您责罚也是应该的,万万别这么说。阿姐,柔儿哪里做得不好,您只管说,柔儿一定改!”
林雪看着她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面上却愈发温柔。她轻轻抚摸着林柔的手背,语气无比认真:“柔儿没错,错的是阿姐。以前阿姐性格冷硬,不懂得怎么和弟妹相处,没能做好这个长姐,让你受委屈了。”
话音刚落,林柔的眼泪便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演戏的功夫炉火纯青。她顺势扑进林雪怀里,哽咽着唤了一声:“阿姐!” 声音里满是“委屈”与“感动”,仿佛真的被这突如其来的姐妹情深戳中了心底最软的地方。
林雪忽然起身,从一旁的多宝阁上取下一个描金锦盒,递到林柔面前,笑意温和:“阿姐近日得了一套上好的茶具,想着妹妹素来爱品茶,便特意留给你。”
林柔好奇地打开锦盒,瞬间被里面的器物惊得屏住了呼吸——白瓷茶壶与茶杯通体洁白如玉,晶莹剔透,釉色温润细腻,杯沿还描着一圈极细的缠枝莲纹,做工精巧得堪称极品,一看便知价值连城。
“阿姐,这……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林柔连忙合上锦盒,语气带着几分惶恐,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手。她虽觊觎嫡姐的一切,却也清楚这般珍品绝非寻常礼物,一时猜不透林雪的心思。
“拿着吧。”林雪将锦盒重新塞进她手里,力道不容拒绝,语气却依旧柔和,“我们是姐妹”
林柔坐在返程的描金步撵上,指尖反复摩挲着锦盒边缘,心底满是疑窦:
这嫡姐落水后不仅性情大变,还平白送这般贵重的茶具,到底是真心示好,还是另有所图?
她越想越不安,却又猜不透林雪的用意,只能暗暗吩咐暗线继续紧盯郡主府的动静。
另一边,林雪送走林柔后,立刻回到义诊台前,继续为百姓诊治。
日子一天天过去,她“活菩萨”的名声越传越广,不仅扬州城里的人赶来,连周边州县的患者都跋山涉水而来,求医的队伍愈发浩荡。
起初她来者不拒,后来见小病患者占了大半,便索性请来几位口碑不错的郎中坐诊,专门处理头疼脑热之类的轻症,依旧分文不取。
换做旁人这样抢生意,城里的郎中早该集体告官抗议了,可谁都清楚,淮南江北地界,她爹林希烈便是最大的官,纵有不满也只能忍着。
久而久之,不少郎中被林雪的仁心打动,主动赶来陪她义诊。但林雪心里清楚,这绝非长久之计——再这样下去,城里的普通郎中怕是要彻底失业,反而会引发新的矛盾。
思来想去,她当即重新定下规矩,让管事张贴告示:“往后义诊只收三类人——年满六十的老者、不满十岁的孩童,或是其他郎中束手无策、命在旦夕的危重患者。其余轻症,可自行找府外郎中诊治。”
林雪的义诊从未间断,每日都要亲手救治数十个命悬一线的患者——有被疫病折磨得奄奄一息的百姓,有遭遇意外重伤垂危的货郎,还有被郎中判了死刑的老者。
这年头,达官贵人多视百姓性命如草芥,只有这位临川郡主,不仅分文不取救死扶伤,还对贫富贵贱一视同仁,这般仁心在世道中格外难得。
扬州本就是运河枢纽,南来北往的商贾云集。不少常年奔波、积劳成疾的客商,或是途中突发急病的旅人,都在走投无路时被林雪从鬼门关拉了回来。这些商人感念其恩,返程后便四处称颂她的神技与仁心。
一时间,“临川郡主是活菩萨”的传言,顺着运河水道、商队路径,传遍了江南江北。
从市井百姓到乡绅富户,再到远在京城的官员,都听闻了淮南有位医术通神、心怀苍生的郡主,林雪“神医”的名号,竟比她爹淮南王的威名传得还要迅猛。
一日深夜,林府后院突然传来慌乱的脚步声——林柔得了急症,高烧不退,浑身滚烫得吓人,连府里的医声都束手无策,她的母亲柳姨娘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房里团团转。
消息传到郡主府时,林雪刚结束一天的义诊,正打算歇息。
听说这事,她二话不说,拎起药箱便连夜赶了过去。进房后,她二话不说,搭脉、施针、用灵力温养,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折腾到后半夜,林柔的烧终于缓缓退了下去,呼吸也变得平稳均匀。
柳姨娘看着女儿转危为安,再看看满脸疲惫却毫无怨言的林雪,眼底的怨恨渐渐松动了几分。
事后,她特意备了厚礼登门道谢,却被林雪婉拒了:“姨娘客气了,柔儿是我妹妹,我照顾她本是应当。”
不仅如此,林雪还让人取来一对通透莹润的翡翠镯子,又递上一个绣着平安符的福袋,温声道:“这镯子是我前几日淘来的,想着姨娘和妹妹戴正好;福袋是我亲自去开元寺祈福求来的,愿妹妹往后无病无灾,姨娘也平安顺遂。”
这一番举动,不仅让柳姨娘母女心里百感交集,连林柔安插在郡主府的暗线,也渐渐动摇了。
他们之中,不少人的年迈父母、生病妻儿,先前都受过林雪的义诊之恩,有的甚至是被她从鬼门关拉回来的。人心都是肉长的,从前郡主虽柔弱,却从未苛待过下人;
如今受了这般大恩,还要暗中算计她,不少人心里渐渐生出了愧疚,行事也越发迟疑起来。
短短四个月里,林雪的义诊救了足足一千人——城里的重症患者多半痊愈,周边州县的老人、孩童,除了少数天命难违的,也都在她的医治下重获生机。
扬州城里、周边村镇的百姓,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亲友受过她的恩惠,“临川郡主”四个字,早已成了百姓心中比神明更可靠的存在。
随着重症患者日渐减少,林雪便调整了义诊时间:每旬只集中诊治三天,其余时日若有命在旦夕的危重病人,依旧随到随治。
即便如此,百姓们依旧感念她的恩情,时常提着自家种的青菜、养的鸡鸭,或是新蒸的馒头,自发送到郡主府门口,堆得像小山一样,推脱都推脱不掉。
而那些被林柔安插在府里的暗线,此刻早已彻底动摇。
他们亲眼看着林雪救死扶伤、善待下人,自家亲友也多受其恩惠,再让他们暗中通报消息,别说良心上过不去,便是家人知道了也要唾骂他们忘恩负义。到后来,竟无一人再向其他姨娘传递半分消息。
偶尔有执迷不悟、依旧试图通风报信的暗线被发现,林雪也不打不罚,只是让管事结清当月月钱,放他们离开。可这些人走出郡主府后,无一不是泪流满面,痛斥自己狼心狗肺——亲友得知他们的所作所为后,纷纷与之断绝往来,邻里的指点、家人的唾弃,比任何刑罚都更让他们煎熬,活得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