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颗糖》B选项

3、第 3 章

　　屁股刚沾到沙发，唐一突然抬起头，一脚踹向楚启，边骂：“我去你的！吃一个尝尝得了，你一次性吃仨？！”
　　还好楚启反应快，立刻闪到了一边，边找借口道：“十九也吃了！你给我不就是让我吃的？”
　　唐一用阴沉的目光盯着他，像是要把他盯出一个洞，胸膛起伏了两下，沉声问道：“剩下的呢？”
　　楚启怕唐一再突然一脚踹上来，往后默默的退了两步，指了指自己的房间门口。
　　“在房间里。”
　　唐一正了正身子，靠在沙发上，命令：“去拿。”
　　楚启吃人嘴短，转身去拿糖了。
　　唐一看他轻手轻脚的动作，打开门，蹑手蹑脚的走到床边。
　　手拿到了那个小盒子。
　　那盒新品只有二十颗，是唐一一道道程序跟下来的，糖果的材料和往常没什么两样，但他却宝贝的很。
　　糖果当然可以再做，可是他就喜欢这一盒，也许是在制作的时候他自己掺杂了别的东西。
　　唐一摸着自己空荡荡的无名指，想起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接受糖果的“甜”。
　　-
　　唐一和楚启是在一所高中毕业的。
　　楚启如果不认识唐一，大概还是个温润如雅的书生，但是从升高中那年开始，他就被唐一带跑偏了。
　　高中两人没能分在一个班，中间隔了两个教室。
　　唐一高一上学期像是叛逆期顶峰，逃课，打架，喝酒，抽烟，一样没少过，样样学了个透。
　　高一下学期，他便开始带坏楚启，然后带着楚启在校园里叱咤风云。
　　成功的成为了校园里的公众人物。
　　唐一，楚启，景贺，任广白，高西鸣。
　　几乎让全校园的老师对他们都有印象，而且还不止一点。
　　唐一经常逃课，还拉着楚启一起，景贺，任广白和高西鸣自然而然也就跟上了。
　　景贺是和楚启在九班。
　　高西鸣在十二班。
　　唐一和任广白在三班。
　　不过每次都是唐一带的头，被抓到了跑的最快的是唐一，不怕死的也是唐一，打架最狠的还是唐一。
　　曾经被学校送回家自我反省两个月。
　　那时候已经刚上高二了，唐一两个月回来后，不知是真的反省过了还是想再搞个大的。
　　居然变得安稳，逃课的次数明显变少了，班主任和任课老师都觉得这孩子是要奋发图强考个好大学了。
　　但他架没少打，烟也没少抽。放学路上依旧可以在回家的路上吞云吐雾，有来挑事儿的把书包往地上一扔扬起拳头就冲上去了。
　　也只是不逃课了。
　　唐一高二这一安静，仿佛整个校园都少了些什么，他不带头，其他四人也变得安稳起来。
　　顶多楚启带着他们逃课去网吧。
　　每次楚启让任广白来喊唐一，唐一便拒绝道：“不去不去，我下节课补觉。”
　　再然后，楚启拉着唐一去小卖部买烟，唐一居然买了一盒糖，还顺带说了句“我戒烟”。
　　果真从今往后楚启没见过唐一抽烟，不过楚启从任广白那儿打听，唐一的糖不是买给他自己吃的。
　　高二下半年楚启和唐一很少一起去打架，唐一变得戾气不再那么重，架不打了，烟也没再见他抽过，课也不逃，只是楚启开始频繁逃课。
　　楚启逃课次数多了，老师管不了，便告诉了家长，楚启家都很忙，所以等楚启的妈妈问到唐一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星期以后了。
　　那时候已经快升高三了，家长都开始关注孩子的学习成绩。
　　唐一的那一伙也渐渐在校园里没了闹事的动静，任广白退了学，高西鸣和景贺被家里逼的开始学习，周六周日被迫上辅导班。
　　唐一已经不常和楚启联系了，一是因为时间紧了起来，二是找不到他人。
　　等唐一闲下来找到楚启，是在网吧。
　　唐一看着楚启面前电脑上的游戏界面，抬手把他嘴里叼着的烟拿下来，掐了，冷冷的问：“你怎么回事？”
　　楚启摘下耳机，目光似有似无的瞟了一眼对面，然后拉着唐一走了。
　　两人在门口起了争执，楚启死活不说话，唐一问什么他也不说，唐一几次想举起拳头打他，最后还是忍住了，冷冷的撇了他一眼没再说别的就走了。
　　录取通知下来以后，唐一和楚启居然考了同一所大学！
　　原来高考前四个月的时候，楚启不再逃课去网吧，专心的学起了习，连游戏也不打了，像唐一似的金盆洗手架也不打课也不逃了。
　　当两人知道考了同一所大学，唐一邀请他参加聚会的那天，只有熟悉的几个人，楚启心不在焉，不知道在想什么。
　　唐一三番五次问他，他只是抽烟，又报复性的喝酒。
　　像个哑巴。
　　唐一又说有女生在你少抽点烟，于是楚启开始只喝酒。
　　那晚之后，不知道楚启想通了还是什么，两人的关系没有之前那么僵了。
　　楚启整天笑嘻嘻，唐一想和他聊些什么，楚启总是嘻嘻哈哈的糊过去了，一副不认真的样子。
　　-
　　唐一感觉有人打了自己两下，才猛的回神。
　　见楚启正在他正前方，看唐一半天没反应，正打算再偷吃一颗，不得不说，还蛮好吃的。
　　唐一伸手阻止了他打开盒子的动作，警告的看了一眼楚启。
　　楚启在他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两人同时抬眼看了一眼卧室的门。
　　又收回目光，看向对方。
　　四目相对，楚启率先开口：“你不打算带十九去看看医生吗？”
　　“她没病。”
　　楚启深吸一口气翻了个白眼，又开始了。
　　“我知道她没病。她已经到了上幼儿园的年龄了，你还要这样保护着她什么都不让她干吗？”楚启顿了顿，道：“还是说你不打算让她上幼儿园了？”
　　唐一：“……”
　　安静了几秒，楚启又道：“趁她现在还小，而且我找人问过了，她这种病症尽量早干预，效果好的话，看起来能像个正常人。”
　　回应他的是无声。
　　半响，唐一从盒子里拿了一颗糖，轻轻的剥开糖纸，盯了几秒那颗精致的小糖果。
　　楚启突然凑上来，八卦的嘻嘻道：“刻的什么啊，我都没来得及看。”
　　唐一立刻把糖扔进了嘴里。
　　楚启：“……”
　　“你继续说。”唐一把糖纸也好好的收起来，说道。
　　楚启收回凑过去的身子，正色道：“十九很聪明，除了语言有些障碍，其他没有什么问题。所以我觉得几年就能恢复。我问过那个朋友了，他叔叔是开培训中心的，要不然送她去试试？”
　　唐一不是很相信的看过来：“靠谱？”
　　楚启拍了拍胸脯：“肯定靠谱！我女儿一定要最好的！”
　　唐一无视掉他，问道：“十九肯去吗？”
　　“……我不知道，没跟十九说过。”
　　唐一思衬片刻：“等她过完生日吧。”
　　“现在才三月，十九生日在五月，两个月能耽误多少事儿啊。一天就几节课，你忙归忙，我女儿我来接送，你负责出钱就行了。”楚启直接下定论。
　　唐一还是担心，便警告道：“如果上了两天过后十九不开心，我再找你算账。”
　　“哎行行行……”
　　唐一又想起什么事，抬头看了一眼卧室门说：“我今下午带十九回家。”
　　“行——”楚启翘起二郎腿，尾音拖得老长：“回臻园吗？”
　　“嗯。”唐一应了一声。
　　臻园是唐一平常住的地方，和楚启住的御阳城不一样，中间隔了半个小时的路程。御阳城是一个小区，臻园是别墅区。
　　这地方不大，自己住的也不憋屈，只因为楼上是祁中意家。
　　楚启顺带打了个哈欠道：“你……没想过给十九找个妈妈吗？”
　　唐一怔了一下，拿着糖盒子的手倏地收紧。
　　楚启从桌上拿了个苹果，啃了一口，没去看唐一的脸色，继续道：“我觉得十九可能是缺个妈妈。怎么是说十九今年也四岁了，她应该能接受的了，从你有了十九之后就再也没见你去找别的女人。”
　　唐一突然抬起头，攻击性极强道：“你今年也二十三了吧？没有对象、没追到祁中意就算了，还整天跟我抢女儿，到头来跟我说给十九找个妈妈？”
　　“……”
　　楚启感觉唐一每说一句话，就有一把剑插在他背上，最后他成为了个刺猬。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不是……”楚启舔了舔刚刚话多而有些干的嘴唇，弱弱的说：“怎么说人家现在也有对象了，还对她那么好，我去掺和干什么。我慢慢的就走出来了，我又不急……哈、哈哈。”
　　唐一盯的楚启有些发毛，楚启只好扭开了头，装作尴尬的不是自己。
　　“我今天去店里，和她聊了几句，她说……不大好。”
　　楚启的侧脸动了动，然后转过头来问：“她不是说不好也不坏吗？”
　　唐一：“不过我看她表情，不大好。”
　　楚启叹了口气：“现在跟我说也没用，有人在她身边，要我干什么，何况人家也没说喜欢我啊，我干嘛去打扰她。”
　　唐一皱起眉头：“你们没在一起过？”
　　“……没有。”
　　“那你高三那年，天天跑网吧不是为了见她？”
　　“是。当然是为了见她。”楚启坚定的说道。
　　“哎呦……”唐一叹了口气，思考道：“那你让我想想，你这是追了四年，算上高三那年，是五年。还是说你从高二下半学期逃课的时候就开始了？”
　　楚启白了他一眼，他只是说了句给十九找个妈妈，结果唐一这直接把陈年旧账全翻出来了。
　　“高二那年认识的，当时高考结束发生了一些事情……然后就没再联系也没再见过。如果不是前几年她到超市去工作，我觉得我可能在也见不到她了。”
　　唐一摸着下巴道：“是发生什么天大的事儿啊，说来听听。”
　　楚启沉默不说话了。
　　被楚启这么一提醒，唐一想着那天聚会的日期，淡声道：“你们……是不是也是那天闹掰的？”
　　楚启一怔，冲唐一摊开手掌，驴唇不对马嘴的无赖道：“……给我颗糖。”
　　“……没有。”
　　“你给不给，不给我抽烟了。”
　　唐一看了眼卧室门，又撇了楚启一眼，不耐烦的“啧”一声，从口袋掏出了一颗糖。
　　那不是之前的试吃，是他随身带着的一种糖，糖纸系列马上要换的新包装。
　　楚启还没有见过新包装，砸了咂嘴道：“这个也是新品？同一个系列的？”
　　“新包装。”唐一解释。
　　楚启接过直接打开扔进嘴里，惊呼道：“哎呦我日理万机的唐总啊，您总算是打算换新包装了。这是哪个系列的？等下先别说，让我尝尝。”
　　楚启摸着下巴想了想，用肯定的目光和表情回答：“行星系列！”
　　“滚。”唐一立刻回答：“……糖纸的。”
　　楚启又惊呼一声，装模作样道：“天啊您可算要宠幸糖纸系列了，这么多年，糖没吃腻，包装倒是看腻了。还偏偏其他系列有新包装的时候，独独糖纸一直是旧包装，跟个被打入冷宫的妃子一样，你不能因为糖纸系列年度销售榜一就冷落人家吧。”
　　楚启像个老妈子一样继续说：“您知道广大顾客反应你们家糖果怎么吗？糖纸系列的包装太老旧了，一年两年也就忍了。糖纸系列从你上市开始，就没有换过包装，四年了，换个包装吧唐总。这个很影响直接销售。”
　　唐一听的耳朵有些嗡嗡作响，不耐烦道：“你知道这个包装是谁设计的吗？”
　　“……谁？”
　　楚启洗耳恭听的等着他说出一个名字，或许是他自己设计的第一个？还是说十九的妈妈设计的？
　　三秒钟后，唐一撇了他一眼，淡声道：“不知道就不知道，我又没说要告诉你。”
　　楚启：“……”
　　酝酿了好一会情绪，楚启才沉下气，赌气道：“不说就不说……你那个新品不错啊，再给我两颗呗。这个都吃腻了。”
　　唐一冷哼一声，“你想的倒美。”
　　楚启无奈道：“行吧行吧行吧。”
　　过了有一会。
　　唐一没头没尾的突然道：“那天晚上，你和祁中意是不是也……”
　　楚启愣了一秒，像是突然被踩到尾巴的猫，语调弹了起来。没等唐一问完，他就先否认：“没有！！”
　　“确定没有？”唐一问道。
　　“……那、那天的事情我记得清清楚楚！！！”楚启及其认真道，声音不免突然拔高，像是为了掩饰什么。
　　楚启炸毛的反应让唐一盯了他几秒，想看出些什么。
　　被唐一盯的发怵，以为是吵醒了十九，楚启特地扭头看了看卧室门，转移话题道：“一会十九醒了，你带她去吃饭吧，她中午饭还没吃。”
　　唐一默默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