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尽处（第二部）》accomplish

17、第 17 章血誓

　　乌台部的溃败，比预想中来得更快。
　　当巴图鲁拖着断臂，狼狈地带着不足三成的残兵败将逃离时，水尽镇爆发出劫后余生的欢呼。石头他们抱着彼此，又哭又笑，那是从地狱边缘走回来的狂喜。
　　秦清月站在山坡上，看着这一切，脸上却没有一丝笑容。
　　她的目光扫过战场，看着那些倒在陷阱中的年轻面孔，他们曾是草原的雄鹰，如今却成了僵硬的尸体。她也看到了自己镇民的伤亡，那个昨天还跟她笑着说等打跑了坏人要给女儿做糖人的大叔，胸口插着一支断裂的箭矢。
　　她赢了，但胜利的滋味，是苦涩的。
　　“先生，我们胜了！”陈河走到她身边，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激动，“乌台部十年之内，绝不敢再犯水尽镇！”
　　秦清月微微颔首，声音却有些沙哑：“代价呢？”
　　陈河沉默了。他看到了她眼中的悲悯，那不属于任何一方，而属于生命本身。“把他们......都埋了吧。“秦清月轻声道，“不管是谁，他们都有家人。"
　　陈河怔住了，随即重重点头。他明白了这位先生要的，不只是一场胜利，更是一种尊严。
　　战后,阿古拉被俘。她被绑在镇公所的柱子上，却依旧昂着头，野性的眼神里满是桀骜与不甘。
　　秦清月走到她面前，递过一碗水。
　　阿古拉扭过头，倔强地不喝。
　　“你恨我?”秦清月问。
　　“我只恨自己低估了你。”阿古拉冷笑，“你们汉人，总是这么诡计多端。" “这不叫诡计，叫‘趋利避害’。“秦清月平静地看着她，“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生存可能。你的族人需要草场，我的族人需要家园。当无法共存时，只能用智慧决定谁留下。”
　　她顿了顿，声音放柔:“你是个聪明的姑娘，不该是巴图鲁那样的莽夫。草原很美，但冬天也很长。如果你们的铁蹄只用来掠夺，那么总有一天，会遇到无法战胜的对手。而如果你们学会......交易’呢?” “交易?”阿古拉不解。
　　“用你们的牛羊，换我们的盐铁、布匹、药材。互通有无，而不是你死我活。“秦清月的眼神清澈而深远，“这盘棋，未必非要下成死局。"
　　阿古拉看着她，那双野性的眸子里，第一次映入了别的光。她忽然觉得，眼前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汉人女子，比巴图鲁千军万马的气势，更让人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