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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流星之“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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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星之“陨”
景天死得不是很突然,因为太上老君闲来无事大发善心狗拿耗子来到凡间永安当,告诉正在打雪仗的雪见和景天剩下的寿命,让他们一天一天扒着日子好好过。
得知此事的雪见呆滞了大半柱香的时间后毫不犹豫把手里的雪球丢到了太上老君脸上:“你们这些混蛋神仙没事干嘛咒人家死啊!”
由太上老君抽搐的嘴角来看,雪见明显不相信他的预告,景天也明显没有把这件事告诉雪见。
吃力不讨好的老君终于知道好心也是会没好报的,顶着一头的冰渣子回了天庭,收到南天门众将士的目光洗礼。
至于永安当,依旧在发飙的雪见转移目标,目光锁定了一直没有说话的景天。
“菜牙,那死老头咒你死你上天庭告他去!”
景天一脸的凝重,手中的雪球已经化成冰化成水,一滴一滴从指缝间落下,他却依旧没有察觉。景天没有回雪见的话,他不知道怎么回应。
见景天这样,雪见也有所察觉,心中的不安渐渐升起,一起升起的还有莫名的怒火。抓起一把雪丢到了景天头上,雪见揭私底地喊叫:“不是真的吧!!你这个臭豆腐死菜牙,你说啊,这不是真的啊不是!!”
景天只是把头低得更低:“是真的,我快要死了。”
景天说得深沉,少有的哀伤表情让雪见想去责备却语塞。
七日。景天剩下的时间,就是这么些。
雪见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理景天,这么残忍的事情自己是需要时间消化的。
菜牙要死掉,还是天帝亲自说的话,菜牙明明救了天下苍生也救了天帝他本人啊!怎么会这样!
大哭了一通,雪见知道自己还是什么都做不了,现今只能找长卿大侠蜀山掌门帮忙了。
偷偷潜进景天的房间,意外地发现景天不在,于是顺利地拿到了柜子中绸布包裹的通讯仪。
回到自己的房间,雪见连忙打开通讯仪:“长卿大侠长卿大侠你在吗长卿大侠……”
“……是雪见姑娘,深夜找长卿有什么事吗?”那头徐长卿的声音传来,依旧那么清冽动听。
“是菜牙,菜牙要死了你知道吗?”
“……”
“长卿大侠?”
“长卿在,长卿知道,景兄弟和长卿说过。”
“什么!!!!”雪见尖叫了出来,“那你怎么不想办法救菜牙啊!!他只有七天的命了啊!!!”
那头静了一会,徐长卿说:“生死有命,天意如此,长卿也无力回天。”
“什么天命天意的本女侠不管,我只要菜牙活下来!!”
“雪见姑娘,天命不可违……”
没等徐长卿说完,雪见就啪的关了通讯仪,发泄般把通讯仪丢到了地上还去踩了两脚。什么长卿大侠什么蜀山掌门会两句天命就了不起啊!!!
另一边的徐长卿盯着通讯仪半天,手紧了紧,握着的手掌依旧温厚。再向上,那沉沉睡去的人在梦中皱着眉,那本是不应该出现在他这张脸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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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天没有辜负徐长卿的“蜀山大门永远为你而开”,时不时抱了酒坛上山找白豆腐喝酒。已经是掌门的徐长卿自是不会再沾酒,景天也知道,每次只是象征性地邀请一下,然后没等徐长卿回应就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徐长卿不知道为何世人爱喝酒,酒醉之后神志不清放浪形骸,明明没有解愁之用却被用来浇愁。自己喝过酒,味道很不好,但在绝望之时,自己却只记得它的烈,烈火般灼烧了痛苦的心。
看着嬉皮笑脸喝着酒侃着山下乱七八糟的消息的景天,徐长卿也开始想自己为何总是包容这个不着道的人。自己没有为他的无理取闹生一点地气,反而只是觉得他是可爱的小孩子心性,但在得知那等同于背叛的欺骗后自己却有生以来第一次失控了。果然,自己当时是未得彻悟。
正说到街头家的王婶时,景天发现了徐长卿的走神,不满地撅了嘴,手晃过他的眼前,成功收到徐长卿疑问的目光。
“白豆腐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我大老远的来给你讲故事陪你喝酒,哦,不是,让你闻酒香给你解闷,你竟然这么走神,你对得起我吗?”
知道景天的心性,徐长卿只是微微笑:“长卿在山上不曾觉得闷,又何须解闷,怕是景兄弟自己想要解闷吧。”
景天的笑容僵住了,然后故作轻松地晃过头,眼睛眨得很厉害,言语吞吐:“我……我景天景大侠来是你的荣幸!”
“那是自然,”徐长卿依旧平静,“那景兄弟到底有何苦闷,可否告之长卿,为景兄弟排忧解难。”
“都说不是了啊!”景天烦躁地揉了头发,“你这个白豆腐什么时候说话这么一语中的,以前那样呆呆的才可爱啊!”
“若是像从前那样愚昧,长卿如何胜任蜀山掌门。”
“白豆腐你还是一样的无聊。”
“长卿受教。”
“都是我听你说教好不好,都说了能有我这么有耐心的人可不多见啊。”
“不,有些事情,景兄弟你理解得比长卿透彻。”
“什么?赌博啊?你给我的道德经我一遍还没看完呢!”
“道德经也是先人所著,并非世人教条。景兄弟所做的,是道德经远远做不到的。那么,长卿可否知道景兄弟藏着的事情?”
“我就不说,白豆腐你有本事逼我说出来。”
“长卿自然不会逼景兄弟,只是希望景兄弟与长卿之间没有隔阂,长卿希望分担景兄弟的困扰。”
“你是块冻豆腐吧。”
“此话怎讲?”
“硬邦邦的啊,这~~么煽情的话都说得这么硬,真不知道我死了之后有谁受得了你这样。”
“景兄弟何出此言?”
“好吧,我老实跟你说了好了,憋着实在难受,不过你要保密。”
“什么事,长卿定不会泄露。”
“……白豆腐,为了救人,我就要死了啊……”
徐长卿的觉得心脏的跳动就这么漏了几拍,眼中的惊慌连景天都看了出来。
没有借机嘲讽一番,景天低头继续喝酒:“白豆腐你的悟性还是不够啊……”
徐长卿也没能再说什么,景天已经变了,不再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混混,他领悟的比他这个道士更多……
自那之后,景天便没再来蜀山,连扫地的小道士都开始觉得奇怪经常抱酒坛的人不见了。而徐长卿则一直在思索,自己在得知景天即将死去的消息时为何慌乱如此。静坐了几天也没能有结果,只得请教清微。
清微听着长卿诉说,伸手抚平他紧皱的眉头。
“这无碍你的修行,长卿哪,你得道的时间快了。”
“怎么会?”
“万物自有锲机,你有百年轮回的修行在先,历劫数次,已不是凡人能及。”
徐长卿困惑:“轮回的修行如何算得数?”
清微只是摇头,摆手让长卿回去。
明明有参不透之事,如何能够得道?
又过了些时日,景天在深夜跌跌撞撞地御剑落在了徐长卿的门前。忙出门迎接的徐长卿闻到了一股刺鼻的酒味。
“景兄弟,你怎么喝了这么多酒?”扶住扑过来的景天,徐长卿帮他收了剑,安抚好这胡乱扑腾的大家伙着实费了不少力。
把景天放到床上,徐长卿关上门,再回头,景天已经直直地坐在了床沿,定定地看着他,眼中一片清明,哪有酒醉的样子?
但景天确实是醉了,醉得十分厉害。
因为他伸手揽过走近的徐长卿,紧紧地抱着,脸埋在他胸口。没有什么声音,但徐长卿明显感觉到心口处的凉意,对于景天怪异举动的微微诧异顿时消散。
景天他哭了。
在徐长卿胸前哭了。就算是醉了也没哭出声来,就算是醉了也没让任何人看到他哭泣的样子。
这就是景天,死要面子的景天。
但他终究确实是哭了。
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徐长卿只能轻轻抚着他的头发,像是安慰一个受伤的小兽。
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动作引起了景天的嚎啕大哭。
许久,哭声停止,他稍稍放开了徐长卿,再也不介意把自己的哭脸暴露在他面前。
很费力地清了嗓子,耷拉的嘴角是在不是很雅观。依旧是迷糊的哭腔,景天嘟着嘴:“白豆腐我好想你啊,怎么一直都没有去陪我啊好歹都告诉你我活不久了啊!你这道士真是的,一点兄弟情都没有啊!”
就算是胡话,徐长卿也会认真回答:“景兄弟不是有雪见姑娘陪伴?”
“她也不是白豆腐你啊!只有白豆腐你让我欺负也不还手!”
“景兄弟,有爱人陪伴,你应当知足。”
“爱人?”景天的眼中又有水光溢出,“白豆腐,你真的这样觉得?”
“不是吗?”
景天笑了,却笑得徐长卿很是心慌。
“白豆腐你修行果然不够啊。”
景天睡得很沉,还紧紧地抓着徐长卿的手。后者几次尝试抽出未果,也就随了他去。
自己本不懂情爱之事,景兄弟又何必与他打什么哑谜。景兄弟本是仙,资质定不同于自己的肉体凡胎,自己怕是几十年也悟不出什么来了。
徐长卿没有睡,只是静静地躺在景天身边,听着空气里景天略显沉重的呼吸顿觉心中一滞,就是现在在这里睡着的人即将逝去,不再有这温暖的身体。
察觉心乱的徐长卿被突然出现的雪见的声音惊到,呆滞了一会才拿过许久不用的通讯仪。如今听到雪见的声音竟然有些惊慌,竟然不经意地隐瞒了景天就在自己身边的事。
无法忽略的,听到那“七”字时,徐长卿几乎要跳起来。
直到那边雪见摔了通讯仪,徐长卿才发觉自己的心慌又更加严重了。
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患得患失到如此地步。
凝视睡梦中的景天,徐长卿伸手抚上那张英俊的脸庞。他是景天,但即将消失,然后他是飞蓬。睡得不甚舒服吧,这个孩子般欢快的人竟然皱了眉。瞬间,徐长卿确定自己怨了下老天,怎能让哀伤染上这么个阳光?
当初去满世界跑,找灵珠去天界,虽然一直在埋怨自己抢他风头,却是真的不离不弃到了最后。都说景天依赖自己,自己又何尝不是依赖着景天?
俯下身,轻轻吻上了景天紧皱的眉。徐长卿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却知道需要这样做。
无论明天怎样,七天后怎样,现在的徐长卿陪着景天。
景天醒来时已是阳光普照,蜀山掌门正坐在他身边看着书,而那人的另一只手还被自己篡在手里。已经有些僵硬了。
“景兄弟,你醒了啊,起床梳洗一下吧。”见景天已醒,徐长卿抽回自己的手,将书放下。
“哦,”景天揉了揉眼睛,头有些痛,宿醉果然不妥啊,“白豆腐你也没梳洗吧,我多打些水来吧。”
“嗯。”
景天觉得气氛有些诡异,两人何尝如此相处过。
阳光透过窗子,映在徐长卿的白衣上,光晕在视野里散开,温馨得让人想哭。
“那,白豆腐,等我死了,你会难过吗?”景天突然就这么说了一句。
“长卿是修道之人。”
“……”景天把失望摆在了脸上。
“但是长卿一定会难过的,因为是景兄弟你。”
“……你……真是,白豆腐你还真能把这么煽情的话说得冷冰冰的。”能让白豆腐说出这样的话,自己也算功德无量了吧。景天心情有些激动,于是上去大大地抱住了徐长卿。
白豆腐身上没有尘嚣的味道,这么个出尘的人物竟然被自己这么个市井小混混抱住了,景天觉得有些讽刺。
“白豆腐,你知道吗,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直都没想把要死掉的事告诉猪婆,却很简单地就和你说了。”
“你不想雪见姑娘担心吧。”
“大概吧。但我告诉你,是觉得,如果世界上还有一个人可以听我说这些话的话,那人只有你了。你这个蜀山掌门就稍微点化一下我这个平民吧。”
“……景兄弟……”徐长卿的语气有些无奈,知道他是在胡闹,却没法忽略他话里的认真。从什么时候起,景兄弟开始将心事说出来呢。
吃了些素斋,景天便御剑回了永安当。
而蜀山掌门罕见得没有坐思或讲经练剑,独自站了山巅望着茫茫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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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雪见开始拆房子前景天回到了自家的永安当,解救了水深火热之中的小伙计若干。
景天身上的酒味依旧浓郁,宿醉的借口也被接受了。
雪见也知道,他是需要发泄的。命运为何如此捉弄人,觉得一夜没见,这人似乎又消瘦了些。而当雪见伸手想为他理额前的乱发时,景天避了过去。
雪见的手就那么尴尬地挺在空中,不知道何去何从,大大的眼中蕴了水汽,嘴唇轻轻颤抖。景天却没有勇气再去看她的眼。
泪流出时,雪见再也无法忍住:“为什么?”
景天一直看着旁边,嘴唇也有些颤抖:“对不起。”
三个字,也彻底打破了雪见的希望。一个承诺,一份爱恋,什么都不属于有她吗?能陪伴他,却始终给不了他想要的,他始终不愿把心里所想告诉她,不让她分享。
我们嬉闹着生活,却无法有一个嬉闹的结尾……
最后的日子,景天除了打理永安当外什么事也没做。
那日雪见哭着冲出去后下午又回了自己的房间,每日与景天见不了几面,也说两句调笑,却不再叫他“菜牙”。见面都带了尴尬,自己留下,也只是怕他最后的日子会孤单。景天很孤单,失去了茂茂和必平,一起战斗的友人也不在,他身边除了自己再没有亲近的人。都不像自己了,竟然这样为一个人着想,默默地看着,用自己的存在换得另一人时而的知晓。
是真的爱这人了吧。
景天死的那天,雪见走了,徐长卿来了。
雪见再他的棺木被抬起时拿起包袱走了。徐长卿在众人走尽后来到孤零零的坟前。
永安当的口碑甚好,葬礼也是由镇上的人办的,简单却也隆重。只是人走后,那石制的碑上只有“景天”这个名字和日期而已。
伸手抚着冰冷的石碑,一股恶寒延伸到了心里。
景兄弟真的走了。
眼前有些模糊,蜀山掌门也没什么顾忌了,任那滚烫的液体流下。
“景兄弟,长卿说过长卿会难过的……”
泪滴到石碑上,瞬间没入粗糙的纹络。
“长卿……做到了……景天……”
“……景天……”
如今却能这样自然地唤了你的名,已经没有把你当做兄弟了,知道吗,景天……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咱换算下:1年=1天,1月=2h,1天=4min,so,地上七天天上才28分钟)
话说太上老君回到天上,受了南天门将士的鄙视后回了宫殿,刚理好头发一杯茶还没喝到一半,飞蓬将军的强大气场就逼到了。
聚到宝殿的众人齐齐下跪,天帝也赞赏地看着眼前回归的飞蓬,银甲白披,一脸唯我独尊的傲然。
飞蓬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