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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何为巧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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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朝上对于改制之事有了一些大概的安排,经过各方讨论之后,对有些不适当的地方还需再改善。
董英睿并未参与讨论,昌远的情况在她心中早已过千遍,因此递交了奏折之后,她就沉默只听朝内安排。
治州,治县,都需要专门的人,并不需要不相干的人处处插一脚,那些官员很是能干,只一天的时间,竟都能将事情理顺,先出一份大纲来,至于其中的细节,又需要不同的人员核算才能敲定。
朝会讨论的很激烈,她站在一旁看着赵思明。
而赵思明的目光,也从未离开过她。
崇邦胤今日并无多大心思在二人的目光交汇上,裴浩南已至昌远发回传信,他只需要等待。
今日他的事情太多,朝臣们的争吵需要他分析裁决,需要在这些事情中抽丝剥茧看到本质,来判断可行与否。
朝会持续的时间非常久,最后,让人记下今日商讨定策和保留意见归纳,便散了朝。
她出宫时,赵思明跟上来,“今日你一句话未说。”
“不说话也是有错?”董英睿反问他。
“我不知你在图谋什么,你官至一品,除了你父亲的总督之位,已无法再上升,可我总觉得你有危险。”赵思明今日并不凌厉,语气很是忧心。
“我不会反,赵思明。”
董英睿的眼神坚定,看的赵思明愣了一愣。
“那最好,反正我会一直盯着你。”
赵思明听完,并没有放下警惕。
“你只坐如此普通的车驾?”董英睿到宫外第一次看到赵思明的家境,有些寒酸。
赵思明倒不以为然,“只是租的,代步而已,食国之俸,也并未尽多少奉献,不忍花费。”
董英睿眼神沉了沉,“后日宴席,我去接你。”
赵思明朝着大官周围的车驾看了看,“你的规制,我若乘坐就是僭越,还是我自己去,但与你同席并不违规,我还是要看着你。”
董英睿点点头,“那就任赵御史看着。”
“大人,卑职李德升,前几日扰了大人车驾,很是不安,前来赔罪。”
李德升一直看着董英睿和赵思明一同出来,见二人要作别,才前来搭话。
董英睿有些烦躁。
“李将军,听闻骑兵营花费巨大,不知战力如何,若遇敌情可出战?”
她的语气不算好,李德升脸色又有些白。
但他这次调整的很快,“大人放心,骑兵营训练非常刻苦,若有机会,大人可亲自查看。”
董英睿看着他,“李将军如此自信,是好事,那便在猎场上,让人看看你骑兵营的实力。”
赵思明看得出董英睿对李德升十分不耐,有些奇怪。
“大人与李将军是旧相识?”
李德升赶紧回话,“赵御史莫要揣测,大人常居昌远,并无交集。”
董英睿不欲在此处再纠缠,便直接撤步转头回了车驾。
李德升在后面施礼送行,赵思明站在原地未动。
待董英睿走远,李德升转头看向赵思明,“大人清明坦荡,赵御史还是把眼睛擦亮些,别污了大人的声名。”
赵思明也劝告李德升,“将军还是将精力都放在陛下的骑兵营上,陛下斥巨资打造骑兵营,可不是为了让将军处在此位去巴结朝臣,本御史的眼睛自是明亮,看得出大人对你行为很是不满,还是要自省纠正,否则让本御史揪到把柄,也会向陛下参你一本。”
说完便行礼上车,留下李德升在原地被堵的哑口无言。
董英睿回到将军府,父亲和哥哥已经回来,这两日他们并未同道,沟通也较少。
堂内董英杰将自己壶内茶水给妹妹也倒了一杯,开口说话。
“这两日你与赵思明走的近,是为何?赵思明不是可疏通之人,出了名的固执。”
董英睿喝了一口,“只是觉得此人坦荡,真诚相交。”
董育尧也将茶碗端起,“希望你真是如此,赵御史赤子之心,一心为国,你不要害了他。”
“父亲说笑了,如今是他缠着我,挣脱不开。”董英睿将茶碗放下,与父亲正目相对。
“父亲太过紧张,英睿也是国之要员,做不出通敌叛国之事,我也忠君。”
董育尧也将茶碗放下,郑重地跟她说话。
“你今日所言,要铭刻于心,董氏族人可有数万。”
“自然。”
董英杰看着父亲和妹妹如此直言相对,有些不解。
“这是怎么了?妹妹下令杀了那些逃兵,圣上都没说什么,如此宠着,父亲担心什么?”
董育尧起身去书房,“你看好你家老二顺利出生就行,其他你不必管。”
父亲走后,董英杰与妹妹又一同坐下。
“哥哥说得很好,圣上如今对英睿有些宽容,许是因我多年未至都城,放纵了些。”
董英杰点点头,“不过现在新政在即,短时间内你也走不了,在都城好好休息,我听姝儿说,林府七夕巧宴给你下了帖子,你可去散散心,这七夕巧宴很出名,昭乐公主年年都办,据说甚好。”
“昨日去了二叔家,正好林府的人也在,已同他们说过,我与堂哥同去。”
“行,都去,往日董氏并未被下过帖子,只英朗被二婶迫着去了两次,说很是无趣,他那性子确实呆不住,你去了也顺便看看如今谁家女儿他能看得上,也确实该说门亲。”
董英睿看了看门外的红英,因着是喝的哥哥壶中茶水,并未前来验毒。
“恐怕已有所属。”她叹口气。
董英杰诧异,“谁家女儿?”
董英睿摇摇头,“算了,也不知到底如何,还不清楚人家心思。”
董英杰还是提醒她,“若是有人家还是探探,看看家教如何,性子如何,你看人准,得把把关。”
董英睿只能顺着他说,然后就告辞回了后院。
如今李玉姝有孕,各自的饭食都在自己院子里用,她回了院子,陈嬷嬷已让人将饭菜送来,都是她爱吃的,红英一一验过,侍奉着她用了饭。
过了午正太医又过来施针。
“裴郎中的家人走了吗?”董英睿问红英。
“昨日下午已出城。”红英在一旁回应。
很好。
用了药,她又沉沉睡去。
太医的药比裴郎中的药劲大了许多。
红英也发现大人最近睡眠时间十分长,问过太医只说大人需要休息,所以安神方用的重了些,多休息便能快些好。
她略通药理,药材她也识得确实安神,只是分量有些重,但因是太医用药她也并未怀疑。
自晚间董英睿醒来,红英转达了太医的话,董英睿只是笑笑,“无妨,就听太医的。”
她同往常一样被侍奉着用过夕食,躺在窗边摇椅享受晚间微风。
“红英,昭乐公主的七夕巧宴听说年年都办,却不知都会请些什么人?”
红英早已做过了解。
“大多是四品以上官员和皇室勋爵子女,也会邀请六部子女,此前并未向董氏做过邀请。”
“都是殿前官员,敢让子女前去?”
“若在旁时自然不敢,公主出嫁时圣上为林府新批建有地,林府却不敢真的大肆扩建,便在府内为公主建湖筑林,辟出一片雅景,供公主日常赏景宴饮,公主觉得一人赏乐可惜,便向圣上求旨,邀请一些皇族亲眷子女和朝臣子女七夕一同赏乐猜谜,因只一年一度,圣上允许,才有此宴。
后来知晓者越聚越多,便不再限于官品,但因林府与公主相交也都在大员圈层,因此品级低者寥寥,除林家族中在学院同窗关系着实好一些的,便是刚入职时的同僚或许前去,应无旁人了。”
今夜风薄,董英睿将头往窗边侧了侧,又问红英, “圣上可曾亲临?”
红英摇摇头,“圣上从不亲临此宴,公主也不曾邀请,因当年崇邦真之事宫内防卫甚严,加上小殿下幼时常发高热,圣上这些年并未出过宫。”
“皇子常发高热,是为何?”董英睿的眼睛睁开。
“其中详情不知,但小殿下幼时身体确实不佳,意外频出,太医院因此才会轮值,保证小殿下必须有至少四人以上太医值守。
听教训嬷嬷说,许是因小殿下出生时在北漠,北漠气候不佳,又一路奔波回都才有些虚弱也说不定,圣上安排人精心调养,又安排习武教练,小殿下这些年身体已养的十分健硕。”
她将眼睛闭上,又听红英往后继续说。
“圣上虽不亲临宴会,却会赏赐彩头为宴席添彩,因此那些官员子女也很是期待,去年的彩头,便是圣上亲赐的一把翡翠如意,获得者是林府小姐林云洁。”
董英睿起了兴趣,“怎么林府也要争这个?”
红英继续解释,“奴婢问过,说是题目并非林府所出,而是到场青年一人一题,将题写好留名置于门内花篮,再领取一签当场写下谜底随身携带。
开席时品尝美味佳酿,同时侍女抽取题目,参与者摇铃作答,上方附有出题者,由他上交谜底之签,累计猜中最多者获胜。”
董英睿将眼闭上,“也就是孩子们玩的把戏,很是无趣。”
红英面上含笑,看风稍凉了些上前为她戴帽批毯,“虽是大人心软看太夫人面子应下,却也是出去散心的好机会,大人也是年轻女子,并未嫁娶,出去相交一番也是好事。”
董英睿摇摇头,“罢了,过完年我已三十,哪还有那份心思,如今只盼着新政施行,将我那边防守好保我天朝无战事,安心等着养老,到时若有人再摆这么一桌谜语,我再与他们一道猜。”
红英以手掩笑,为董英睿整理好便轻步退出门去,待她出门,董英睿睁眼,眼中一片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