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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险境和真相 ...

  •   董英睿一觉睡至宵禁才醒,她近日睡的颇多,裴郎中说无妨,就是要多睡,更有利于恢复,故所服的药多为安神。
      红英在堂内摆上吃食,“大人用饭吧,已跟前院说过,大人夕食在院内自用。”
      她模模糊糊地起身,让红英把窗户都打开,红英上前为她披上外衣,又将头发松散束起,因在屋内可以舒坦些,然后才将堂内南北两侧窗户都开开,开窗的一瞬间,微风吹入,伴着桂香直扑入鼻。
      董英睿下床走到堂内,满是惬意地被红英侍奉着用完饭,感叹了一句,“红英,若能日日这样过着,该多舒心。”
      红英吩咐侍女将堂内收拾好,陪着董英睿走到北侧窗前说话。
      “大人,今日下午林府送来请帖,邀请大人参加七夕巧宴,林府林树佑如今是朝内的右工部侍郎,长子林云恩娶了先皇最宠爱的昭乐公主,此次请帖便是公主身边的掌事嬷嬷亲自送来。
      公主是下嫁,并未立公主府,林家自然是请不动大人的,宴席也是公主办,因此是公主身边的掌事嬷嬷来请,我让那嬷嬷回去等着,若是大人感兴趣,我可去回话。”
      董英睿在旁边的躺椅上躺下,闭上双眼享受这微风习习,吹得她有些昏昏欲睡。
      “不去。”
      红英应了一声是,取过薄毯为她盖上,又取了薄毡帽给她戴上。
      “是要热死本官?”她未睁眼,只口中嗔怪了一句。
      “如今已立秋,大人房内风有些凉,针灸不能受寒,还是戴上稳妥,若大人愿意动一动,往堂中来一些,便可不需戴帽了。”红英轻声回应。
      “罢了,就这样吧。”她稍微动了一动,调整了身下位置,又对红英感叹一句,“你比我嫂嫂管的还宽些。”
      红英站在一旁候着,没有回话。
      窗外青蒿打了个手势,红英轻步退出堂外,“何事?”
      “前院管家来传话,说二房长子董英朗来了,若大人醒了去前院见上一见。”
      “可是圣上护龙营的主官董英朗?未说何事吗?”红英又问。
      青蒿摇摇头,“是那人,但未说何事。”
      红英让青蒿在窗外守着,她去前院看看情况,若真有急事再来回禀。
      待红英前去,青蒿站在窗外感叹着大人若是让那些读书人看到,该要形容为清冷如玉,若此时看去,又有些弱柳扶风。
      她也是读了些书的,只是不多,自觉形容的很是恰当,有些得意,便将身体靠在窗边,欣赏着自家大人的风姿。
      红英赶往前院,大老远就见府内两位大人端坐堂中,还有一名年轻男子面色凝重,她心知怕真是要事,只是她们是圣上派来,有些事不敢让她们察觉,因此只让管家去说了让大人醒了再过来。
      她连忙折返回院,青蒿看她脚步匆匆,便上前问,“确有要事?”
      红英点点头,轻轻开门,快步行至窗前,轻推了推董英睿,“大人,前院传话,总督大人和南海都督有要事相商。”
      董英睿还有些迷糊,直接说她父兄不就行了,她还反应半天,“何事找我?”
      红英也不知,只说是护龙营主官将军过来了,在前院等着。
      董英睿清醒大半,“更衣。”
      红英连忙上前将她的外衣整理好,又将头发整理束起,还未戴冠董英睿已大步迈出门外。
      她让青蒿守着房中,她快步上前跟着,但大人步子跨的很大,走的极快,她跟不上,只能一路小跑,待她赶到前院,老远就看着大人已步入堂中,她离得远了些,不敢靠近。
      董英睿一进堂内,董英朗就迎上前,“猎场今日抓了几个人,是从定川逃亡的军户,问过了,卫所克扣粮食,每月一石的定额领用,到手只五六成。”
      堂内几人脸色低沉。
      “若只这几人,我不会此时来,是大批量,卫所六千人,出逃三千,说是昌远周边诸城的军户商量,抢了卫所粮仓,如今大多逃往昌远,他们非边关户籍,遭追赶时逃错了方向。”董英朗低声汇报着。
      董英睿的脸色已经难看到极致,“那是出逃吗?那是谋逆。”
      董英杰神色凝重,“改制之事本是必然,如今却成为逼迫圣上的手段了。”
      董育尧提醒董英睿,“如今定川、平威皆在董氏手中,但我们只来得及替换掉一部分人员,卫所鱼龙混杂,已成体系,整改非一日之功,你莫要冲动,改制事大,别乱了计划。”
      董英睿靠在椅背,将脸埋在双手中,叹了口气,“如何冲动得了,军户出逃可有情由,抢了粮仓就是谋逆,逃到昌远,还很会挑地方,我被拉下水,如今都不知如何脱身。”
      她需要好好想想。
      几人都沉默着,突然董英睿起身,走出厅外看向红英,红英看到大人赶紧上前。
      “红英,我头疾犯了,你去准备带我进宫求医。”
      红英心内震颤,但仍然遵从吩咐,前去准备。
      董育尧问她,“你要进宫?”
      “是,进宫请罪。”董英睿转头看向父亲,“若我今日回不来,明日一早,让人用最快的马到昌远告知裴副将,所有逃向昌远周边诸城的军户,全部拒收城外,谁敢往里放,同谋逆论处。”
      待董英睿出发后,董育尧交代另外两人,“英朗近日忙于公务不需上朝,有人问先说回来更衣换洗,若今晚她回不来,你明日早些去寻族中,让人出城,按照她的交代去昌远军,还有永定和南海也要做好防范,定川和平威离得近,恐怕有人已经在赶往都城的路上,明日必要上奏,一定要赶在朝前将命令下达出去,用最快的速度提前做好切割。”
      董英朗应下,董育尧安排完让他们去休息,自己又将裴郎中召到了书房,让人退在四周守好。
      “裴郎中,我知你儿子在英睿手下,但如今她乃至董氏都身陷险境,恐怕你得将你与英睿隐瞒的实情告知于我。”
      裴大山已年迈,听到此话有些站立不得,踉跄两下瘫倒在地。
      董育尧心下明了,他早有所猜疑,如今已得证实。
      “大人,此话埋在小人心中数年,小人整日心惊胆战,连酒都戒了,夜间也靠安神汤入睡,就是怕无意识时将此话说出去。如今大人既然有问,想来也已猜的不差了。”
      裴郎中由坐改跪,将头埋到地上。
      “她根本就未失忆,对吗?”
      “是,大人那时确有损伤,小人看病时总会多问,因颅内阻滞可能会带有失忆之症,便询问她是否记得,大人聪慧,从小人的问话里知晓此症,因单纯损伤与失忆之症都是阻滞之相,因此需要患者阐述才知,便让我隐瞒,我那时以为大人是受人侮辱,为了名声才行此举,便帮着瞒下。”
      “所以你是何时猜到了英睿产子的真相?”
      “我裴氏小门小户,是百年出了个裴淳元,有幸做到了昌远军的副将,我族前往投靠,幸而董氏体恤划了块地给我族人安身,小人有些医术进了军中,董氏悍勇,族中女子继任族内主事很是常见,对女子不会异常严苛,但大人之事,您与大爷很是郑重,加上那日贵人亲临,我有幸得以请脉,加上听到贵人有子,便猜到了。”
      董育尧很是感慨,“你辛苦了,如今,族内已然知道此事,你一家也该松口气。”
      裴大山将袖子抬起,擦了擦面上的鼻涕和泪,似是看开了一般,又似十分悲怆,“小人烂命一条,不值一提,大人留小人这么多年,又将我家大朗带在身边培养,给官做,还给她娶了一房好媳妇儿,如今小人也有了孙儿孙女,一把老骨头早就活够了。
      只是贪恋这世道,看着日子越来越好,有些舍不下,如今也到时候了,希望您能保得我老婆子能安身到老,保得我儿阖家性命。他们对此事一无所知。”
      董育尧惊诧,还有内情?
      “你只管说,你家大朗确实是可造之材,英睿不是滥杀无辜之人,你家人的命我保得下。”
      裴大山得了许诺,才敢将往事娓娓道来。
      “那日大人醒后,除了让我守密,还问了我是否还有别人入府,我说没有,只大人和李家儿郎。她当时说了一句,那也快了,还来得及。
      小人不知何意,就见大人撑着身子起身,还让我出去,那时大人虽还不是将军,但盛气凌人,小人不敢忤逆,只能退出门外,又怕病情恶化不敢走远,忽然听到门内有摔倒的声音,小人赶紧推门进去,却看到了......”
      裴大山想到往事,恐惧不已,他颤颤巍巍地向四周瞧了瞧,确保无人听见,才往前探了探身子,低声继续。
      “一幅画......”裴大山声音十分轻,轻到董育尧都有些听不清楚。
      “什么画?”他只能探身往前,稍微弯了些腰。
      “画的是......是......十六七岁的模样,没有落款。”裴大山不敢提,只手指了指天。
      董育尧身体恍了一下,退坐在椅子上,自己这女儿不仅擅武学,还极擅丹青。
      她入武学院那年,是先皇长子亲自为武学院揭下招生金匾,只露过那一次脸。
      她在图谋什么?
      “小人看到画后,大人便笑了,她看着小人,那笑.....小人如今想起仍然全身发冷。”
      裴大山身子抖了抖,“那一幕在小人每一次与大人相处时都能想起。但小人愚钝,并未猜出何意,只是大人看那画像,很是愉悦,小人奇怪,若大人受此侮辱,面对心仪之人不该伤心吗?到次日府内通知我前去请脉,看到贵人,已褪去画上的青涩,更是成熟俊朗,小人一眼认出,便有些后怕了。
      自那以后大人在小人面前,藏也不藏了,她说,我儿子的身家性命都在她手里,若我有半分逾矩,便是连着董氏和裴氏都要陪葬。所以小人夜夜难眠,日日难安,大人回都城时,我家大郎随留昌远,便是怕小人泄漏消息。”
      董育尧想起那日英杰回都,他们怕皇子消息泄露,要将裴郎中一家都带走,但女儿说裴家大郎是可造之材,要求留任,态度很是强势。
      “裴郎中,你家大郎,确是可塑之才,本官给你保证,会善待。”
      裴大山跪下叩了头,回了自己院子。
      回去后看着自己的老婆子,跟着自己一生飘零,便与她说,“都城也不好待,官难做,压力又大,回昌远去吧。”
      老婆子十分高兴,“成,还是昌远好,有自己的地能种粮食,还能跟村里的老婆子们说说话。”
      他点点头,“我去吃药,身体不行了,不吃药睡不下。”
      老婆子还在身后念叨,“只是毒点老鼠,你那药做的跟人吃的药一般,上次瓶子都放错了,你可悠着点。”
      裴大山摆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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