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一只小狐狸》江咚咚东

9、谁是鸭子

　　除甲醛小队在楼上认真工作的时候，齐琛请黎浅去了社区内的咖啡厅。

　　齐琛给自己点了杯美式，然后礼貌性询问黎浅要喝什么。

　　黎浅低头看着隐藏在幻术里的肚子，虽然只喝一点对自己没什么影响，但肚子里这个混血的小崽子最好还是不要接触到咖啡因。

　　于是黎浅摇摇头：“不好意思我不喝咖啡。”

　　齐琛把菜单递给他：“热可可呢？”

　　热可可……是巧克力吧？

　　黎浅满脸黑线，说道：“我不能吃巧克力。”

　　齐琛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笑起来问：“那葡萄能吃吗？”

　　“也不能。”黎浅实话实说。

　　齐琛噗嗤一声：“你这怎么跟齐思齐之前养的狗似的，不能吃巧克力和葡萄。”

　　黎浅没理他，对啊，他们犬科都一样，吃这两样东西会死的，他是成精了毒不死，但崽还是很脆弱，这人不养幼崽就算了，还在这里看热闹一样。

　　他理智上知道齐琛什么都不知情，自己不应该苛责他，但是就是没来由地感觉心里头堵得慌，想骂人。

　　齐琛见黎浅没有给出任何反应，反倒觉得不好意思起来，替他要了杯温的柠檬水，正色道：“身为齐思齐的小舅，我想我应该知道你们两个是怎么认识的。”齐思齐把人都带进了家里，说明不是玩玩那么简单，但齐琛绝对不会允许睡过自己的人又动机不明地去泡自己外甥。

　　黎浅心里翻了个白眼，心想又是这副高高在上讨人厌的模样，自己当初到底是怎么瞎了眼睛让这个人成了自己幼崽的爸爸。

　　“熟人介绍。”黎浅含糊道。

　　胡十二姨奶介绍来给齐家当家仙的，这也没说谎。

　　齐琛汗颜，心说这里头还有个拉皮条的？齐思齐是越来越长本事了，竟然开始交这种不三不四的朋友。

　　“开个价，离开我外甥。”齐琛丢出一句自以为很帅，但其实相当过时的话来。

　　这回把黎浅是逗笑了，汪念清之前公选课偷看的霸总电视剧就有这个台词。当时汪念清还说，要是有人对自己说这句话，那自己一定把握机会，让对方把紫禁城给自己买下来……买不起的话，雍王府也不是不能考虑。

　　郝歌当时吐槽说全球就没有人能把紫禁城给买下来，最多给你买个故宫年卡。而且雍王府早改名叫雍和宫了，你书读狗身上去了？哦不好意思你还真是狗。气得汪念清追着鸽子满广场咬。

　　“我当然会离开他的，但目前暂时还不能。”黎浅老实说道。

　　齐琛没想到对方这么爽快，诧异地扬眉，问道：“那你打算多久离开他？”

　　“七十年以后。”他们在妖管会那边登记的顶仙年限就是七十年，听起来挺久，但对妖怪来说就是一眨眼的事情。

　　齐琛冷笑了一声，心说这小鸭子貌似乖顺，原来也是个刺头，齐思齐能不能再活七十年都要打个问号。

　　“我还没见过我那个倒霉外甥能跟谁在一起超过半年，你要是有本事跟他七十年，我也认了。”

　　黎浅想了想，说：“其实也不一定是跟他，换成你也一样。”他作为家仙是保佑整个齐家的，谁顶仙都一样。

　　齐琛猛地起身，把咖啡厅的椅子直接带倒在了地上，发出很响的一声。

　　但此时此刻齐琛也顾不上去扶椅子，只是脸颊通红，怒不可遏地指着黎浅说道：“你！你……不要欺人太甚！”什么叫，换成自己也一样！好不知廉耻的鸭子！

　　“你不愿意就算了，这么激动做什么？”黎浅也不想跟幼崽的爸爸接触这么频繁，而且跟普通人类生下一个孩子，和跟自己的顶仙人生下一个孩子，是两码事，后者在圈内是会让人瞧不起的。

　　这是一个lonely的问题。

　　齐琛咬牙切齿地把椅子扶起来，转身离开了咖啡厅。黎浅也跟了上去，确认一下蟑螂先生一家没有阳奉阴违，确实搬走了。

　　外卖小哥也已经把二十个蟑螂盒子送了过来，几大袋子堆在电梯口，黎浅拎了两袋，然后看向齐琛。

　　齐琛满脸嫌弃地弯身把剩下的袋子拎在手里，不想跟黎浅讲一句话，黎浅也不看他，扭头盯着电梯楼层。

　　到了住处，除醛小分队已经弄好，黎浅四处转了转，没有发现蟑螂的气息，就给齐思齐打电话，打算让他自行组装好这些蟑螂盒子以防万一，结果电话接通，对面传来的是岳小贤的声音。

　　“黎老师，齐总这会跟尚午娱乐的陈总在拼酒。”齐思齐总叫黎浅黎老师，岳小贤就跟着他叫，“这会可能接不了你电话……啊！怎么打起来了！”

　　黎浅满脸黑线地安抚了一下岳小贤，把齐思齐跟尚午陈总打起来的事情礼貌性地告知了家长。

　　齐琛按着眉心，给司机打电话，送他去找齐思齐。

　　多大的人了，还那么不省心。

　　“你还跟着吗？”齐琛回头看了眼在自己身后抓着手机的黎浅。

　　黎浅点头，自己虽然又怂又菜，但顶仙人被欺负，不可能袖手旁观的。

　　黎浅跟着坐上了车，然后听见齐琛冷哼了一声，说：“你倒是对他还有点情意。”

　　黎浅缓缓说道：“我们都是一家人。”

　　从齐思齐的住处到他和陈总互殴的酒店还有好一会距离，黎浅靠在车后座，莫名开始觉得肚子有些发紧，一下下，偶尔有些抽疼，不过还能忍受。

　　他也不清楚自己的孕期是多久，按照狐狸的来算早该生了，按人类的又还差些时日，便也只安慰自己大概是今天太累了的缘故。

　　齐琛低头在手机上处理消息，忽然感觉肩膀一沉，一转头发现黎浅歪在了自己身上，貌似是睡着了。

　　车里暖和，黎浅脱了外套只留了一件浅咖色的毛衣在身上，他裹在里面，脸有些圆，但下巴又尖尖的，莫名看着像小动物。

　　齐琛打算把人推到另一边，毕竟是自己外甥的人，靠这么近很不像话的，可一低头看见黎浅眉心紧蹙，一只手紧紧捂着肚子，似乎不太舒服的样子，齐琛伸到一半的手忽然又落了下来。

　　这家伙，太奇怪了。连和他接触的自己，也变得奇怪。

　　齐琛莫名觉得热，他听见了一些奇怪的声音，咚咚咚，似乎是自己的心跳。

　　他想开口让司机把车内温度调低，可嘴张了张，竟没能发出声音。他无端不想吵醒身边的人。

　　不知不觉齐琛盯了黎浅很久，他开始困惑黎浅为什么看起来有些痛苦，好奇心的驱使下——他这个年龄好奇心本应荡然无存，齐琛把手伸到了黎浅死死捂住的肚子上。

　　隔着毛衣，触感变得模糊，齐琛随即意识到自己失了礼数，连忙把手收回。就在同一个瞬间，他恍惚间察觉到掌心下似乎有细微的动静，一种说不上来的怪异感涌上心头。

　　他眉头不禁轻蹙，目光落在自己扬起的手上，觉得像是幻觉，但又不是那么笃定，正在他犹豫是否要再次尝试确认的时候，黎浅已经醒过来，睁开了那双眼尾略略上扬的圆眼睛，疑惑地看向自己。

　　“到了吗？”黎浅打了个哈欠问道。

　　“快了。”齐琛僵硬地缩回手，目光飘向窗外，但又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你刚刚是不舒服吗？”

　　黎浅摇头，突然觉得齐琛人似乎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差劲，甚至还会关心自己。实际上他是有些不舒服，疼痛开始变得有规律了，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从车上下来的时候，黎浅突然感觉到一阵闷痛，不受控制地踉跄了一下，紧接着他眼前就出现了齐琛伸过来的一截小臂。

　　“不舒服就去医院，不要在这里添乱。”齐琛皱着眉头，视线落在别处，看起来很不耐烦。

　　果然还是个糟糕透顶的人！

　　黎浅咬咬牙，忍住了一阵疼，怒气冲冲地看向齐琛：“少废话，快点带路。”

　　齐琛面无表情地转身，关掉车门。酒店那边已经有人在等着，看起来应该是齐琛的助理，比他们提前一会到了地方。

　　助理见齐琛过来就迎了上来，把齐思齐在包间内的战果实况转播了一下。

　　齐思齐和尚午娱乐的陈总本来是在进行商务会谈，结果不知道怎么提到了尚午一哥楚无省，似乎是陈总言语轻薄了楚无省几句，说楚无省跟鸭子没什么区别，之前也跟过好几个人，没想到齐思齐当即恼了，一拳挥了过去，陈总也不愿意吃哑巴亏，回了一拳，两个人开始大打出手。

　　“等等，鸭子是什么意思？”黎浅等对方说完，才开口提问。他记得齐琛也叫过自己小鸭子，他本来以为是对方把自己当成了鸭子精，知道齐琛不信玄学以后又猜是他给自己起的外号之类的，但现在听起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助理有些为难，凑到黎浅耳边压低了声音给他解释了一下。

　　黎浅虽然在同类里算不上聪明，但不是个弱智，他很快就听明白了鸭子的意思，怒不可遏地指着齐琛叫道：“你才是鸭子！”

　　天杀的这个人，他一定要……肚子又疼了起来，黎浅收回了手，抱着肚子原地蹲了下来。

　　齐琛见黎浅突然这样，自己也有些没底，试探着开口问：“你不是吗？”

　　黎浅哇一声哭了：“我是个清清白白的大学生，到现在还没拿到毕业证的那种，你竟然污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