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贵女攻略日记》哇咔君

42、龙魂归京（上）

　　第三卷·第四十二章龙魂归京（上）

　　龙眼睁开的瞬间，时间仿佛停滞了。

　　河水不再流动，风声悄然止息，连魏无庸手中那盏碧灯的光芒都凝固在半空。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两轮赤金色的、大如磨盘的竖瞳攫住——那不是野兽的眼睛，而是蕴藏着古老智慧与威严的、属于传说生物的目光。

　　无面第一个反应过来。

　　“退！”

　　他嘶哑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惊惧，提着碧灯的手向后急挥，身形化作一道灰影就要遁走。但已经晚了。

　　龙瞳微转，视线落在了他身上。

　　“嗤——！”

　　没有惊天动地的咆哮，没有毁天灭地的法术。只是被那道目光“看”到，无面周身的空间就像被无形之手揉捏的纸张，开始扭曲、折叠、崩裂！他脸上的木质面具“咔嚓”一声出现裂痕，裂痕中渗出暗红色的、粘稠如沥青的液体。

　　“凌虚子——！”无面发出不似人声的怒吼，“你敢唤醒它！你知道这会引来什么吗？！”

　　凌虚子没有回答。

　　他站在船头，头顶的罗盘已缩小回原本大小，银白光芒收敛，脸色却比刚才更加苍白，嘴角甚至渗出了一缕血丝。唤醒龙魂的代价显然不小。

　　龙瞳没有继续攻击无面，而是缓缓上移，看向了沈清辞和赫连灼。

　　更准确地说，是看向了两人混合滴落的、散发着淡淡龙威的血液。

　　那双赤金色的瞳孔中，浮现出一丝人性化的……困惑？

　　“吾之后裔……”一个宏大、古老、直接在所有人脑海中响起的声音缓缓道，“却流着……仇敌之血？”

　　仇敌？

　　沈清辞怔住。她感觉到颈后的印记越来越烫，身体里属于“太祖血脉”的部分在疯狂共鸣、呐喊，仿佛要破体而出，向眼前这条龙魂顶礼膜拜。但与此同时，她体内那台暗金色的织机却自发运转起来，释放出一股同样古老、却更加晦涩沉重的气息，与龙威隐隐对抗。

　　“你是……”她张了张嘴，声音干涩。

　　“吾乃敖炎，大景太祖座下护国龙神。”龙魂的声音带着沉眠太久的疲惫与沧桑，“三百年前，太祖斩恶蛟平天下，吾受命镇守赤焰之门，阻绝两界。后太祖驾崩，新帝昏聩，听信谗言，以‘龙族势大’为由，设祭坛抽吾龙筋、剥吾龙骨、碎吾龙珠……吾之残魂，只得遁入地脉，借这假借‘运河’之名的遗骸苟延残喘。”

　　它的目光落在沈清辞颈后那道完全显现的金色龙纹上，又看向赫连灼额心同样的印记：“没想到三百年后，还能见到太祖血脉……还是两个。更没想到，其中一个身上，竟有‘织命者’的气息。”

　　织命者。

　　这三个字让龙魂的语气变得复杂起来。

　　“当年封印赤焰之门的那位，也是一位织命者。”敖炎缓缓道，“她与吾本是盟友，共同镇守此界。可她最后却选择了……牺牲自己，永久封门。”

　　它顿了顿，赤金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痛苦：“她本不必死的。若她肯与吾联手，我们完全有能力杀进门后，永绝后患。但她害怕……害怕门后的力量，害怕自己掌控不住那股力量后会变成怪物。所以她选了最稳妥、也最愚蠢的路。”

　　沈清辞心头一震。

　　这说法，与赫连灼之前说的、与凌虚子透露的，都不完全相同。到底……哪个才是真相？

　　“够了。”凌虚子忽然开口，打断了龙魂的回忆，“敖炎，往事已矣。如今赤焰之门将破，门后之物即将降临。我们需要你的力量。”

　　敖炎的龙瞳转向凌虚子，眼神冰冷：“凌虚子，三百年了，你还是这副模样。当年你明明可以救她，却眼睁睁看着她献祭——如今又要来求我？”

　　“我没有求你。”凌虚子平静道，“我只是在陈述事实。门若洞开，此界必遭大劫。你虽恨人族，但此界覆灭，龙族残余的这缕魂火，也将彻底熄灭。”

　　龙魂沉默了。

　　河水开始重新流动，风声再起。魏无庸和无面早已趁着刚才的间隙遁走，消失得无影无踪。河面上只剩下三艘残破的渔船，和船上这群伤痕累累、前途未卜的人。

　　许久，敖炎缓缓道：“吾可以帮你们。但有两个条件。”

　　“请讲。”凌虚子道。

　　“第一，”龙魂的目光落在沈清辞身上，“这个身负织命者之力的小丫头，必须接受吾之传承。不是太祖血脉那些花架子，而是真正的……龙族秘法。”

　　沈清辞一怔：“我？”

　　“你的织命者之力，与龙族操控天地规则的天赋有相通之处。”敖炎道，“若得吾传承，你或许能在不伤及自身的前提下，真正掌控那股力量，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它拖着走。”

　　这话说中了沈清辞最深的恐惧。从赤焰谷蜕变开始，她就感觉自己在被体内的力量推着走，吞噬赫连灼气运时那种近乎失控的感觉，至今心有余悸。

　　“第二呢？”赫连灼忽然开口，声音虚弱却清晰。

　　敖炎的龙瞳转向他，眼神里多了几分审视：“你身上流着狄戎的肮脏血脉，但太祖龙血却也纯粹……有意思。第二个条件，便是你。”

　　赫连灼挑眉。

　　“随吾去一个地方。”敖炎缓缓道，“取回一件本该属于太祖血脉、却被狄戎窃走三百年的东西。若你能成功，不仅你的伤势可愈，或许还能……得到一些意想不到的好处。”

　　赫连灼琥珀色的眼眸闪烁不定。他在权衡。眼前的龙魂显然与狄戎有旧怨，此去凶险未知。但如今他气运被沈清辞吞噬大半，重伤在身，若想翻盘，确实需要铤而走险。

　　“……好。”他最终点头。

　　“那么，”敖炎的龙瞳重新看向凌虚子，“带他们回京吧。京城的天……要变了。而变天之时，正是取回那件东西的最佳时机。”

　　话音落下，龙魂那双赤金色的眼睛开始缓缓闭合。

　　河水的温度开始回升，那股无处不在的龙威逐渐消散。但沈清辞能感觉到，一缕极细的、温暖的龙息，悄无声息地钻入了她的眉心，沉入意识深处，缠绕在那台暗金色织机周围。

　　“三日内，来皇城太庙地下找吾。”敖炎最后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过时不候。”

　　龙眼彻底闭上。

　　河水恢复了原本的漆黑与平静，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但所有人都知道，不是。

　　“走。”凌虚子收起罗盘，声音疲惫，“魏无庸和无面虽然退走，但很快会有更多追兵。我们必须赶在太子全面封锁江南之前，回到京城。”

　　谢怀瑾立刻指挥幸存的护卫重新驾船。王管事带着人将赫连灼扶回船舱，陆峥继续守着昏迷的萧景云，云无意则开始为众人处理伤势。

　　沈清辞站在原地，伸手摸了摸眉心。那里多了一点微不可察的温热，像一枚小小的火种。

　　她转身走向萧景云所在的船舱。

　　船舱里，萧景云依旧昏迷着，脸色白得像纸，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云无意刚刚为他施完一轮针，额上全是冷汗。

　　“怎么样？”沈清辞轻声问。

　　云无意摇摇头：“伤势太重了。心脉受损，神魂枯竭，再加上燃烧命格的反噬……我能做的只是吊住他最后一口气。要救他，必须回京后请太医令和国师联手，或许还要……用一些非常手段。”

　　非常手段？

　　沈清辞想起凌虚子之前说的，皇帝病危，太子监国，京城局势已变。这种情况下，他们真的能顺利救萧景云吗？

　　她走到榻边，蹲下身，看着萧景云安静的睡颜。三年前诗会上那个温润如玉的少年，如今躺在这里，为了护她，命悬一线。

　　她伸出手，轻轻握住了他冰凉的手。

　　然后，闭上了眼。

　　意识沉入体内，催动那台暗金色织机。这一次，她没有尝试吞噬或编织，而是小心翼翼地分出一缕最精纯的、融合了地脉生机与龙息的力量，顺着两人相握的手，缓缓注入萧景云体内。

　　云无意想阻止，但看到萧景云脸上恢复了一丝血色，又停住了。

　　织机旋转，力量流淌。

　　沈清辞能“看”到萧景云体内的情况——千疮百孔。心脉处有一道狰狞的裂痕，神魂像风中残烛般摇曳，而那代表皇子命格的明黄气运，已黯淡得几乎熄灭。

　　她试着用织机的力量去修补，但收效甚微。命格的损伤，似乎需要同源的力量才能修复……

　　同源？

　　她忽然想起，自己体内那缕来自赫连灼的、属于“太祖血脉”的气运。

　　太祖血脉，与皇子命格，本就是一脉相承。

　　她犹豫了。

　　动用那缕气运，意味着要更深地接纳自己“前朝余孽”的身份，意味着与赫连灼的血脉联系会更紧密。但若不用……

　　她看着萧景云越来越微弱的呼吸。

　　最终，一咬牙。

　　织机深处，那颗由赫连灼气运凝聚的“种子”微微震颤，分出一缕细小的、金色的气流，混入她输出的力量中，注入萧景云心口。

　　明黄色的命格之火，猛地亮了一瞬！

　　虽然依旧微弱，却不再随时会熄灭了。

　　萧景云的睫毛颤了颤。

　　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

　　沈清辞看见，那双总是温润的眼眸里，此刻盛满了疲惫、痛楚，以及……一丝她看不懂的深沉。

　　“清辞……”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我……梦见你了。”

　　沈清辞握紧他的手：“梦见我什么？”

　　萧景云看着她，许久，才轻声道：

　　“梦见你……穿着一身嫁衣。”

　　“但新郎……不是我。”

　　船舱外，夜色深沉。

　　船队悄然驶出古运河，进入更宽阔的水道。

　　而在他们身后遥远的北方，京城方向，一道象征国丧的白色灯笼，正缓缓升起在皇城最高的钟楼之上。

　　皇帝，驾崩了。

　　【第四十二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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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章预告：第四十三章·国丧之夜

　　·皇帝驾崩的消息传遍天下，太子连夜登基，改元“永昌”，第一道圣旨便是通缉“谋逆弑父”的三皇子萧景云。
　　·沈清辞一行人抵达京城外围，却发现九门戒严，城墙上贴满了萧景云和她的海捕文书——她的身份，果然曝光了。
　　·赫连灼在此时提出分头行动：他带着龙魂的指引，潜入京城地下寻找那件“失物”；沈清辞等人则想办法混入城中，联络旧部。
　　·凌虚子单独离开，说是要回一趟国师府“取些东西”，临行前交给沈清辞一枚玉符：“若遇生死危机，捏碎它。”
　　·陆峥收到北境密信的第二部分：他父亲陆老将军并未被架空，而是在暗中集结旧部，只等一个信号——三皇子平安抵京的信号。
　　·谢怀瑾动用谢氏在京城最后的人脉，得到两个消息：一是永昌侯府虽被软禁，但暂无性命之忧；二是新帝已下旨，三日后于太庙举行登基大典，同时……处决一批“逆党”。
　　·名单上第一个名字，就是沈延舟。
　　·沈清辞在夜色中望向那座熟悉又陌生的皇城，颈后的龙纹印记隐隐发烫。
　　·敖炎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
　　“小丫头，该做选择了。”
　　“是救你哥哥，还是救你的情郎？”
　　“或者……两个都救，但代价是——”
　　“提前打开那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