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大快回家》竹上猫

8、保镖

　　孟修澈眼神坚定地看向某个地方，即便如此心里依然被冻得发寒，他小心翼翼坐上周烬的车，坐在座位里呼吸都变得更轻，没想到沈放坐上车以后神色没有一丝不对劲的地方，周烬坐在沈放身边主动坦白：

　　“我要参加发布会，猜到你肯定也会去，就过来接你。”

　　“‘猜到’这个词，用得不太准吧？”沈放眼神一动瞥向周烬，“你找的好帮手，据我了解，工作能力还是不错的。”

　　“你的助理，工作能力应该也不差。”

　　坐在前排的孟修澈和樊让被点到名字同时浑身一紧。樊让视线回避落在某个角落，孟修澈眼神死盯前方不敢动弹。

　　周烬嘴角抽动，下一秒又赶紧抿住：“有时候一些必要手段，应该有可以被理解的机会。”

　　沈放不语，脑海里猛地出现不倒翁的模样，沈放此刻非常想狠狠戳它一手指。

　　“你怎么会被邀请去参加发布会，打算投资酒店？”沈放不解。

　　“投资的话我肯定会投嘉海。”

　　“我有我的办法。”

　　沈放不想再纠结就没追问，周烬也安静下来，没过一会儿就听到他轻声试探问沈放：“下个月，你的生日……打算怎么过？”

　　沈放瞳孔倏然收紧，虽然表面看起来依旧放松，身体却像被人不断从后背往全身灌进厚重的水泥渐渐凝固。

　　“不过。”沈放生硬地从喉咙里撬出两个字。

　　“……能给个机会吗？”

　　沈放略动动发僵的身体，往车门边上更靠近一些：“没什么好过的。”

　　周烬敛眸不再多说什么，后排彻底安静，两人没有再说一个字。四十分钟后车在发布会现场大楼前停下，周烬对旁边的沈放说：“你先下车去现场，我一会儿再进去，要和两个客户打招呼。”

　　“嗯。”沈放没看人，只回了一个字就率先下车。孟修澈和周烬、樊让两个人打过招呼后也下车跟上沈放，沈放边走边叫孟修澈名字。

　　“是，沈总。”孟修澈立刻回沈放，大脑瞬间开始飞速旋转。

　　“做卧底感觉怎么样？”

　　沈放的语气让孟修澈摸不着头脑，他干笑两声没说话。

　　“有机会让你试试做双面卧底。”

　　“啊？”孟修澈一时间没听懂沈放的意思。沈放斜一眼孟修澈，也不和他解释自顾自往前走，孟修澈低眉，边走边琢磨沈放话里的玄机，当他想到沈放话里的意思时倒吸一口凉气，目光里蒙上一层惊恐，满脑子都是被沈放和周烬两人混合双打的残暴画面。

　　沈放进到发布会现场按照座位坐下，他坐在第一排靠边的位置，视线始终不受控地往两个入场口瞟，手指沿腕表表盘的边缘摩挲，仿佛在催促秒针爬行的速度。

　　“尊敬的各位领导、嘉宾、媒体朋友们……”

　　“叮——”

　　主持人热情的声音和短信提示音同时响起，沈放没能听到口袋里细微的声响，直到主持人念完开场词，现场出现短暂的安静，沈放的手机再次传出动静。

　　沈放皱眉，本打算拿出手机静音，可他看见周烬的名字时解锁开手机。

　　“我到现场了。”

　　“坐在你正后方，和你隔两排座位。”

　　沈放看着手机上的两条短信，身体里的一根弦被轻轻拨动，震得他耳朵发热。他的脑海里满是周烬身穿西装的模样，周烬身上常有的木质香味在周围的空气中似有若无，沈放此刻分不清这味道是物理作用还是荷尔蒙作祟。

　　“哥，坐在第一排，还是收敛些。”

　　又一道信息提示音在沈放脑子里炸成一小朵烟花。沈放清空混乱的想法，低头看手机里最新的一条短信：

　　“哥，给个机会，可以吗？”

　　沈放读完信息身体里过热的温度降下来，他轻咳一声将手机调成静音放回口袋，直到发布会结束也没再看。

　　两个小时后，发布会顺利结束，沈放站起身，还没迈出步子周烬已经从后面走过来到他身边。

　　两人都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路过的人群里忽然有人热情地和他们打招呼：

　　“沈总，周总，又见面了！”

　　沈放和周烬寻找声音的来源，瞬久的王总走到他们面前站定，周烬和沈放立即切换表情。

　　“王总，您好。”

　　沈放应声，周烬朝王总微微点头。

　　“我本来想找周总一块吃饭，结果找半天没找到人，原来在和沈总聊天。”

　　“看来上次介绍你们认识真是介绍对了，泓覌和嘉海两家集团都这么实力强劲，要是真的合作起来是强强联手，前景一片大好啊！”

　　“多谢王总吉言。”周烬浅笑，“叠视与贵公司的合作非常愉快，泓覌早就有计划在望沧发展，到时有合适的机会一定与王总再合作。”

　　周烬的一句话让王总和沈放同时心跳加快，但沈放面上没有反应，王总眼尾的皱纹已整齐地叠在一起。

　　“哈哈哈好啊，一言为定，我就等周总的好消息！”王总和两个人说完再见离开，会场上的人也几乎全都退场，沈放站在周烬身边，木质香味非常确定地传到沈放鼻尖。

　　沈放手指扣在手心，力度不轻不重，他的目光没在周烬身上，也无所谓在哪里。

　　“我是先从王总那里得知发布会消息的。”

　　“他以为，我对嘉海有兴趣，想做个顺水人情。”

　　“嗯。”沈放大脑施舍一点精力处理与周烬的对话，“嘉海本就和他有合作，让点利给他不是什么问题。”

　　“没事，不用你做什么。”

　　“如果真的有机会，瞬久是个不错的合作对象。”

　　“周烬。”

　　周烬听到沈放叫他的名字，用几不可闻的鼻音“嗯”了一声，微弱的声音飘散在沈放耳边，周烬眼睛里的光停在沈放脸上。

　　“……走吧。”沈放排演的话又咽回去，尾音落下时会场边缘的灯也在此时“啪”地关灭。沈放噤了声往外走，他不愿拆破周烬刚刚在无意间留给他的一点希望。

　　沈放走得不大快，周烬望着他的背影，眼里的光像被一阵风吹过，摇摆不定。

　　-

　　“我和修澈有司机接，你先回去吧。”沈放走到门外后和才跟上来的周烬说。

　　“快到中午了。”周烬道，“一起吃饭。”

　　“我还有工作。”

　　“那也要吃饭。吃完送你回公司。”

　　“我不回公司。”沈放站在大楼门口等自己的司机。

　　“你去哪儿，我送你。”周烬和沈放并肩站在一块，“我今天的工作都已经处理完，有很多时间。”

　　沈放瞥周烬：“周总还真是精力旺盛。身体吃得消吗？”

　　“比你小一岁，还算年轻。”

　　沈放趁周烬不注意眯起眼睛瞪他，随即转头看别处：“我下午有工作。”

　　“我不会打扰你。”

　　“和以前一样。”

　　沈放看着停在自己面前的车，又看看周烬，长吸一口气，对孟修澈说：“让司机回去。”

　　孟修澈眼睁睁看沈放又坐上周烬的车，心里掀起波动，跟在沈放身边几年，几乎很难看见他吃瘪，周烬的出现得以让他密集地欣赏到这种奇观。

　　“孟助理。”樊让在孟修澈身后出声，孟修澈连忙回头。

　　樊让声音放低：“戚总说公司那边需要你确定去哪几场演唱会，过几天会把门票寄给你。”

　　“噢，好的。”孟修澈眼睛不自然地瞄向车里又撤回，声音更低，“我确定好会发给你。”

　　“嗯。那……我们上车？”樊让看眼车又看看孟修澈。

　　“好、好的。”孟修澈飞速钻进车里，樊让紧随其后坐上车。

　　“吃什么？”车开在路上，周烬问沈放。

　　“随便。”沈放答的两个字在周烬意料之中。周烬让司机直接开到选好的一家餐厅，到地方几个人下车，周烬问两个助理：“你们要一起，还是想吃点其他的？”

　　“和您一起就可以。”

　　“自己吃。”

　　樊让和孟修澈同时回答，樊让面色毫无变化，孟修澈却在听见樊让的话后偷偷用不争气的眼神瞄他。

　　“看来你们两个有分歧。”周烬挑眉，扫视两个人，“我和沈总都不会在意，一起吃或者你们想找其他地方都可以，不过不要太远。”

　　樊让刚想回话，孟修澈立马按住他抢着回周烬：“周总，沈总，樊助理其实很想吃望沧特色，我带他去，就在附近。”

　　孟修澈的话让三个人都沉默地注视他，几秒后周烬和沈放转身，沈放最后叮嘱一句：

　　“注意时间。”

　　“好的，沈总。”孟修澈等沈放和周烬离开松口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樊让。樊让不解，不过依旧保持冷静口吻问孟修澈：“孟助理，去哪里吃望沧特色美食？”

　　孟修澈摇头，“啧啧”两声后道：“走吧，电灯泡，带你去吃特色。”

　　-

　　周烬和沈放两个人往餐厅里面走，周烬跟在沈放身旁边走边斟酌措辞问他：“孟助理，他……”

　　“有对象。”沈放干脆利落回答，周烬听后打消心里所有想法，沈放语调里添上两分无奈：“就是有时候脑子不正常。”

　　“……”

　　沈放和周烬坐下，点的菜很快便上齐。沈放在周烬对面两腿微微收拢，后背笔直，连手上移动的幅度都刻意控制，仿佛身后有人拿鞭子监督他吃饭。

　　“好好吃饭。”周烬忍不住提醒。

　　沈放的筷子碰在瓷盘上，他眨眨眼，继续夹盘子里被他捣成几小块的土豆。

　　“哥，好好吃饭。”周烬放下筷子柔声说。

　　“我在吃饭。”

　　“这么爱吃土豆泥？”

　　“……”

　　“我不准备在吃饭的时候聊什么。”周烬耐心解释，“害怕你没心情吃东西。”

　　“嗯。”沈放暗自松口气，身后无形的监督员终于离开，他的后背得以稍稍放松。

　　周烬见沈放明显的变化嘴角偷偷上扬，他给沈放夹菜，沈放犹豫一会儿还是吃了，两个人坐在餐桌旁静静吃完一顿饭，周烬满意地看沈放吃下不少东西。

　　“下午去哪儿，我陪你。”周烬和沈放从餐厅出来说道。

　　“见合作项目负责人。”

　　“好，走吧。”

　　“我谈合作，泓覌集团总裁在旁边合适吗？”沈放用话呛人。

　　“我不光是集团总裁，还有各种身份。”周烬看着沈放说道，自己给了自己一个肯定。

　　一行四个人汇合以后一同到达约好的地点，周烬让樊让在车里等着，自己和孟修澈跟在沈放身后进门。三个人走过一个屏风后，原本安静坐在藤椅里的梁寻竹看见他们缓缓起身。

　　“沈总，您好。”梁寻竹平日习惯疏离的脸上眉尾轻挑，笑意晕染。

　　“梁小姐，您好。”

　　“这位是？”梁寻竹问道。她认识孟修澈，但跟在沈放另一边的人明显不是普通身份。

　　“他是我表弟。”

　　“我是他保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