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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哆啦A梦 ...


  •   熄灯后。

      林寒深鬼鬼祟祟地开着小夜灯,在书桌前正襟危坐,面前摊开的正是那本男同小说。

      大概是出于直男最后的倔强,他并不想让段砚知道他在干什么。

      但看着看着……他就感觉不对劲了。

      他总是不由自主地将段砚的脸代入到小说中的攻,但看着看着,他又觉得,书中关于那个攻的描写,无论是外貌还是气场,根本配不上段砚。

      而当他下意识地把受的脸替换成自己的时候……

      哎!林寒深自暴自弃地猛地合上书,发出一声轻响,他赶紧心虚地瞟了一眼上铺,发现没有动静,才松了口气,整个人无力地趴倒在冰凉的木桌子上,脑子一团乱麻。

      怎么会这样……他可是直的呀,直男!!!他怎么可能会对段砚有那种……那种想法?!这一定是错觉,是近距离接触gay带来的思维污染!

      他静静地将滚烫的脸颊贴在冰冷的桌面上,试图用物理降温的方式让自己清醒。

      老实说,过去十八年的人生里,他从来没有认真考虑过自己的性取向,或者说,他根本想象不到自己除了是直男,还能是什么。

      他突然有点佩服李明辉那个蠢货了,起码那家伙目标明确,知道自己喜欢的人是谁,虽然希望渺茫……

      林寒深内心憋闷,很想大喊一声来发泄,但又怕吵到上铺的段砚,最终只能像只委屈的小狗,小心翼翼地爬上了梯子。

      然后,他就那么停在了梯子上,手抓着栏杆,鬼使神差地、静静地望着上铺边缘段砚安静的睡颜。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悄悄洒在段砚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柔和了平日里的疏离感。

      他想到了段砚说,他没有喜欢的人。

      林寒深有股莫名的失望。

      而段砚早就发现林寒深在盯着他看,这个情况……似乎比他预想的还要好。

      第二天课间,林寒深做足了心理建设,才磨磨蹭蹭地凑到段砚桌边。

      “段砚,你下个周末有事吗?”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随意。

      “怎么了?”段砚放下笔,抬头看他,眼神平静,带着询问。

      “下周六……咱俩一起去打羽毛球呗?”

      “好。”段砚答应得干脆利落,嘴角弯起一个微不可查的弧度。

      “那就这么说定了!”林寒深达成目标,立刻低头开始写作业。

      其实林寒深内心现在非常纠结,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也很讨厌这种心神不宁、总是被段砚牵动情绪的感觉。

      他拼命给自己找理由:就当是为了打探段砚的喜好,方便后续撮合他和白枫宇!嗯对,绝对是这样!如果不是为了伟大的“红娘任务”,他才不会主动约段砚出去呢!绝对不可能!

      他在心里用力点头。

      许是动员大会真的有用,许是刺猬头不断强调的联考日期带来的压迫感,整个班级都陷入了一种近乎窒息的沉默。

      课间不再有人喧哗,取而代之的是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以及压低的、讨论题目的絮语。

      在这片普遍性的紧张中,林寒深感受到的压力是加倍的。

      他的灵魂来自大学时代,而身体属于现在——一个被寄予厚望的、理应名列前茅的“好学生”。

      这种割裂让他步履维艰。

      别人是复习,他是重新学习。

      其他人学累了,下课好歹还能互相捶打两下,开几句无伤大雅的玩笑,短暂地喘口气。但林寒深不能。那短暂的欢笑声,那追逐的身影,落在他眼里,都成了鲜明的对照,映照出他的窘迫与孤独。

      每每此时,一股混合着委屈、焦躁的酸涩就会涌上鼻腔,让他想哭。

      不过幸好,还有段砚陪着他。

      当他被一道数学难题困住,几乎要放弃时,段砚会不动声色地递过一张写满清晰步骤的草稿纸,低声说:“这里,辅助线。”;当他手忙脚乱地在乱作一团的卷子里寻找某一张时,段砚总能精准地从自己整理得井井有条的文件夹里抽出那份,默默放在他的桌子上;甚至当他因为心神不宁而把笔滚落在地找不到时,段砚也会适时地递上一支他的笔。

      段砚就像他专属的哆啦A梦,可靠。

      短暂的回家休息了周日一天后,他又回到了学校。

      “是不是又忘带笔了?”段砚边说边递给他一支林寒深经常用的那个牌子的笔。

      林寒深懊恼地拍了拍脑门,“我怎么什么都忘呀,这个猪脑子。”

      段砚的目光不自觉地柔软下来,伸手轻轻覆上他拍打额头的手背,温热的触感让两人都顿了一下。

      他声音轻柔,“你忘掉的,我都会帮你记得。”

      林寒深觉得,他越来越离不开段砚了。明明才认识两个多星期,怎么会有一个人,如此深刻地嵌入他的生活,轻易地牵动他的情绪?

      嗯……可能这就是知己吧。

      他觉得自己和段砚,就像伯牙与钟子期,美国队长和冬兵,张飞和关羽。

      哈哈哈哈哈,兄弟抱一下!说说你心里话!

      段砚注意到身边人异常兴奋的表情,嫌弃地往旁边移了移,不过嘛……还蛮可爱的。

      林寒深轻咳两下,他都已经想到二人打败终极boss了,甩甩头,试图把这些纷乱的思绪抛开,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眼前的试卷上。

      ......

      转眼来到了联考那天。

      “段砚,加油!”林寒深拍了拍段砚的肩,声音里的劲儿其实是给自己的。

      有些话对自己说总觉得太过矫情,借着别人的名头反倒能轻易说出口。

      段砚怎么会看不穿这点小心思,林寒深这两星期的焦虑,他都看在眼里,心像被什么轻轻揪着。有那么一瞬,他甚至想过——要是能把他护在自己的羽翼下,让他再也不用为这些事皱眉该多好。

      可他比谁都清楚,林寒深不是那样的人。

      他依然记得上次林寒深靠自己解出一道难题时,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那神采飞扬的样子,像只终于找到宝藏的小狗,尾巴都快摇出幻影了。

      那时候,他几乎要抬起手,想去揉揉那看起来格外柔软的头发。

      此刻,指尖在身侧微微一动,又悄然握紧。

      他有什么身份,什么资格去做这些呢?段砚垂下眼帘。

      如果他的靠近反而成了对方的负担,如果他的感情会让林寒深感到压力——那他宁愿永远站在这个恰到好处的距离。

      哪怕这距离,远得碰不到一根发丝。

      “哎呀,终于考完了!这次必须考个第一给你们看看!”李明辉冲到林寒深身边,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林寒深一把捂住他的嘴,“嘘——段砚睡着了。”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段砚身上,他安静地趴在桌上,睫毛在脸颊投下细密的阴影。

      李明辉立刻噤声,夸张地比了个“OK”,嘴巴抿成一条线。

      两人轻手轻脚走出教室。

      “你最近怎么回事?神出鬼没的。”林寒深勾住李明辉的脖子,“也没见你和白枫宇有啥接触啊......”

      李明辉满脸通红,神色诡异,“我、我一直沉迷学习!”

      “得了吧,连我都瞒?”

      林寒深靠在走廊栏杆上,不自觉地望向教室里那个熟睡的身影,想到了那个男同小说。

      “咳咳...”林寒深突然把正要溜走的李明辉拽回来,压低声音,“问你个事,保密。”

      李明辉眼睛一亮,“哥们的人品你还不放心!”

      “你怎么确定自己是...喜欢男生的?”

      李明辉害羞的笑了一声,凑近耳语,“就是我第一次看那种电影的时候,光盯着男生看...哎呀你问这个干嘛?该不会...”

      林寒深瞬间僵住——完蛋,他看小说时代入的全是段砚的脸!

      正在他灵魂出窍时,班主任在办公室门口吼道:“都回座位!无法无天了一个个的,联考只是小测验,高考才是你们的目标!”

      林寒深坐回座位,偷偷瞄了眼还在睡的段砚。

      不行!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虽然他是觉得段砚就是他的知己,他的哆啦A梦,但对方可是男同啊!

      肯定是这些gay有磁场,自己才会……

      于是从那天起,林寒深开始了拙劣的疏远计划。

      段砚看在眼里,却毫不见恼怒,反而更加体贴。

      直到刘思哲来找他俩玩,实在看不下去,直接问林寒深:“你对段砚有什么意见?人家天天给你带早餐讲题目,你就这态度?”

      林寒深还没来得及辩解,段砚就轻轻拉住刘思哲:“别这么说,林寒深可能是学习太累了。”他转头看向林寒深,睫毛垂落,“那道压轴题我快解出来了,晚点给你。”

      看着段砚依然温润的笑容,林寒深顿时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混蛋的人。

      “对、对不起段砚,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咱俩还是好朋友行不。”

      段砚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把解题过程放到林寒深桌子上。

      看着段砚这可怜样儿,他在心里痛呼,靠,林寒深,你真不是个男人啊!

      “明天,咱们出去打完羽毛球,我请你吃晚饭!”

      “好。”窗外梧桐叶沙沙作响,映在段砚含笑的眼底。

      听到这句回复,林寒深才好受了一些。

      明天他就要有第一次约......啊不是,是打探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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