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三次机会》冰天月

1、以后都有我

　　清晨的阳光刚漫过窗帘缝隙，顾清闫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吵醒，带着未散的起床气接起，声音含糊：“喂？”
　　“你好，顾清闫先生吗？这里是A城公安局。”电话那头的声音严肃得没有一丝温度，“我方警员从M国带回一具女尸，身份核实为温馨，系统显示与你存在亲子关系，请你尽快前来认领。”
　　“……什么？”顾清闫的困意瞬间被抽空，血液像骤然凝固，握着手机的指尖泛白，大脑一片空白，连追问的力气都没有。电话被轻轻挂断，忙音“嘟嘟”响着，砸得他耳膜发疼。
　　今天本是高二生难得的周末，该是赖床、放空的平淡日子，可这通电话像一把重锤，狠狠砸碎了他安稳的生活。顾清闫愣愣地坐起身，睡衣下摆蹭着冰凉的床单，他没换衣服，甚至没穿袜子，趿着拖鞋就跌跌撞撞下了楼，凭着本能敲开了隔壁别墅的门。
　　开门的是沈辞，刚晨练完，额角还带着薄汗，看见他这副模样，愣了一瞬：“小闫？这么早，怎么了？”
　　顾清闫盯着眼前熟悉的脸，所有的茫然、无措瞬间涌上来，喉咙发紧，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沈辞哥……我妈……我妈死了……”
　　沈辞瞳孔微缩，立刻侧身把他拉进来，扶着他坐在沙发上，顺手拿过毯子裹在他露着脚踝的腿上。顾清闫埋着头，鼻尖蹭着柔软的沙发套，心里翻涌着依赖与委屈，还有一丝平日里不敢宣之于口的暖意——若不是这场天塌下来的意外，他或许永远只会把那份心思藏在心底。
　　“公安局……今早打来的电话，说有具女尸，和我是亲子关系，叫温馨。”他抬手捂住额头，指腹抵着发烫的皮肤，声音断断续续，“明明上个月还跟妈妈通了电话，她还问我学习怎么样……怎么突然就……”17岁的少年，从未经历过生离死别，哪怕和父母常年靠电话维系、感情不算浓烈，可骤然听到死讯，还是被击得溃不成军，连下一步溃不成军，连下一步该做什么都不知道，只能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眼前这个比他大五岁的男人身上。
　　沈辞的指尖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动作温柔却带着力量。他太懂这种感受了——15岁那年，也是A城公安局的电话，让他去认领一具男尸，那是失踪多年的父亲，而母亲至今杳无音信。那种天塌下来、身后空无一人的绝望，他刻骨铭心，所以更心疼眼前这个强忍泪水的少年。
　　“别怕，哥哥带你去。”沈辞的声音沉稳，像定心丸，“公安局就这一个，我现在开车送你，你先稳住，有我在。”他扶着顾清闫起身，顺手拿过玄关的车钥匙，拉着人往车库走。白色跑车静静停在那里，引擎启动的瞬间，打破了清晨的寂静——顾清闫的父母常年在国外出差，聚少离多，这些年，倒是沈辞一直像亲哥哥一样陪着他，替他遮了不少风雨。
　　车子开得不算快，可顾清闫觉得时间过得格外漫长，窗外的风景飞速倒退，他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只盯着自己泛白的指尖发呆。直到沈辞轻声说“到了”，他才猛地回神，身体却像灌了铅，怎么都挪不动——他不敢下车，不敢去面对那个冰冷的事实。
　　沈辞看出了他的抗拒，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语气放得更柔：“没关系，你在车上等我，所有事我来处理，相信哥哥。”
　　说完，他推开车门走了进去。指尖攥了攥口袋里的车钥匙，哪怕有过一次认领亲人尸体的经历，再次直面冰冷的棺木，心还是像被重物压住，闷得发慌。他先去核实身份、办理认领手续，又立刻联系了相熟的火化师，软磨硬泡加了双倍酬劳，对方才愿意加急赶来。安置好一切，沈辞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沉重，才转身回到车上。
　　上车后，他没立刻发动车子，而是先看向身旁的少年，声音放轻：“小闫，事情都处理好了。另外……公安局那边说，伯父目前也是失踪状态，还在全力排查线索。”
　　这句话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顾清闫最后的防线。他红着眼眶，抬头看向沈辞，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脆弱得像个迷路的孩子：“哥……我是不是……只剩下你了？”
　　沈辞的心猛地一揪，伸手轻轻把他揽进怀里，手掌顺着他的后背慢慢安抚，语气坚定得不容置疑：“嗯，以后都有我，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的。”
　　顾清闫靠在他的怀里，鼻尖蹭着他身上淡淡的洗衣液香味，积攒了许久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掉下来，砸在沈辞的衬衫上，晕开一小片湿痕。上一次这样肆无忌惮地哭，还是沈辞去外地上大学的时候，如今，他又成了自己唯一的依靠。

作者有话说

　　[摆手]顾清闫是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