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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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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前
秋日的阳光透过梧桐树叶,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苏木可背着画板,脚步轻快地走在校园的林荫道上。她白色连衣裙被微风轻轻掀起,发间别着一枚淡蓝色的发卡,在阳光下闪着微光。
“长垚,你快点!”她回头催促,嘴角带着明媚的笑意,“在晚就赶不上最好的光线了。”
吕长垚跟在她的身后,手里提着画具箱,目光不自觉地追随着她的身影。他白衬衫袖口随意挽起,露出结实的小臂,领口的扣子解开一颗,显得随意而慵懒。
“急什么。”他轻笑:“写生又不是赶集。”
苏木可转过身,倒退着走路:“可是我想画日落啊!听说那片芦苇荡的日落特别美,我都计划好构图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脚下一个踉跄。吕长垚眼疾手快的扶住她的腰,画具箱‘砰’的一声掉在地上。
“小心点。”他的声音带着无奈的笑意。“摔倒了可没人背你去医院。”
苏木可吐了吐舌头:“我才没那么娇气呢!”
两人收拾好画具,继续往校门口走去。吕长垚注意到苏木可的膝盖上有一小块淤青,眉头微皱起:“什么时候撞到的?”
苏木可低头看了看膝盖:“不知道。”
吕长垚没有接话,只是默默的加快了脚步,他想起上周的篮球赛,苏木可因为散场时被人群撞倒差点发生挤踏的场景,心脏不由的收紧。
校门口停着一辆黑色轿车,车窗贴着深色膜。吕长垚下意识地多看了一眼,总觉得那辆车有些眼熟。
“我们打车去吧?”苏木可掏出手机。
“不用。”吕长垚指了指不远处那排自行车,“我载你。”
苏木可的眼睛亮了起来:“真的?你不是说在也不载我了吗?”
吕长垚无奈地摇头“所以这次你老实点,别乱动。”
他推着自行车过来,苏木可轻巧地跳上后座。她的手臂自然地环住他的腰,发间淡淡的香味飘进他的鼻尖。
“出发!”苏木可欢呼一声。
自行车缓缓驶出校门,秋日的风拂过两人的面庞。吕长垚能感觉到苏木可的脸轻轻贴在他的背上,温热的气息透过衬衫传来。
“长垚。”苏木可突然开口:“谢谢你。”
“谢什么?”
“谢谢你陪我去写生啊。”她的声音轻的像风,“虽然你总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吕长垚的嘴角微微上扬,却没有回答。他知道,有些话现在说还太早。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引擎的轰鸣声。吕长垚微微侧首的余光里看到那辆黑色轿车正加速逼近,心头猛地一跳。
“抓紧!”他低喝一声,猛地蹬动踏板。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轿车一个急刹,横行在自行车前。车门打开,三个彪形大汉跳下车,朝他们扑来。
“跑。”吕长垚一把推开苏木可,自己迎了上去。
苏木可踉跄后退,画板掉在地上,她看见吕长垚被两个大汉按倒在地,第三个朝她冲来。她想跑,却因为膝盖的伤而动作迟缓。
“别碰她。”吕长垚的怒吼传来。
一块手帕捂住了苏木可的口鼻。她最后的意识,是吕长垚挣扎着朝她伸出手,眼中满是惊恐和自责...
黑暗的空间里,铁门在身后重重关上,潮湿的霉味扑鼻而来,夹杂着铁锈和腐烂的气息。地下室的空气粘稠的让人窒息,唯一的光源是头顶那盏摇摇欲坠的昏黄灯泡,在风中发出细微的‘吱呀’声。
苏木可蜷缩在角落,手腕被粗糙的尼龙绳紧紧绑住,绳结深深勒进皮肤。她的衣服已经沾满泥污,裙摆被撕破了一道口子,露出膝盖上渗血的擦伤。吕长垚能看见她的身体在微微发抖,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木可,别怕。”他压低声音,试图唤醒她将欲恢复的意识,借着绑匪离开的间隙,艰难的挪到她身边。他的衬衣早已皱的不成样子,袖口被划破,露出渗血的手腕。地下室的温度越来越低,他能感觉到苏木可的呼吸变得急促而不稳。
苏木可抬起头,目光涣散而恐惧:“他们...为什么要抓我们?”
吕长垚没有回答。他想起之前在校门口看到的那辆黑色轿车,车窗后一闪而过的面孔让他心头一紧,两天前父亲的贴身保镖还告诫过让他最近不要单独出行,然他却并未在意。
突然,铁门外传来脚步声,伴随着金属碰撞的声响。吕长垚的心跳徒然加快,他下意识地往苏木可身前挡了挡。铁门被猛地踹开,刺目的手电光照进来,晃得人睁不开眼。
“吕少爷,”为首的绑匪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你父亲好像不太在乎你的死活啊。”
吕长垚眯起眼睛,借着光线打量对方。那人右手虎口处的疤痕在灯光下格外显眼,他记得这个伤疤,在江城科技的投标会上,他一直站在益健董事长的身旁。他的身后还站着两个身材魁梧的打手,手里握着铁棍,眼神凶狠。
“你们想要什么?”吕长垚冷静的问,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慌乱。
绑匪走进几步,皮鞋在地面上发出刺耳的声响。他蹲下身,用手电筒的光直射吕长垚的眼睛:“很简单,让你父亲放弃城西那块地。”
吕长垚感觉到苏木可在身后发抖。他知道他必须尽快脱身才能保证她的安全。
“我可以帮你们,”他直视绑匪的眼睛,“但你们得先放她走。”
绑匪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地下室里回荡:“吕少爷你以为这是在演偶像剧吗?”他的笑声戛然而止,眼神变的阴冷,“不过...既然你这么在乎这个小姑娘...”
他猛地伸出手,一把抓住苏木可的头发,将她拖到面前。苏木可发出一声痛苦的呜咽,膝盖上的伤口在地面上拖出一道血痕。
”住手。“吕长垚猛地起身,却被身后的打手一脚踹在膝盖,重重跪倒在地。
绑匪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冰凉的刀刃贴在苏木可的脖子上:“吕少爷,你说...我要是轻轻划一下,这个小美人会不会流血不止啊?”
吕长垚的瞳孔骤缩,他能看见苏木可脖子上已经出现一道细小的血痕。
“你敢动她一下。”吕长垚的声音冷的像冰;“我一定会让你后悔。”
绑匪嗤笑一声,手中的匕首又往下压了几分:“哦?那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让我后悔。”
绑匪突然将手里的匕首扔给同伙,脸上露出邪恶的笑意。粗糙的手掌突然掀开苏木可的裙摆,吕长垚的瞳仁裂成两半。
“你敢碰她。”手腕上的绳索深深嵌进皮肉。
铁棍砸在他腹部的声音打断怒吼,血腥味在口脸蔓延,他蜷缩在地。看见苏木可的帆布鞋在水泥地上徒劳的蹬动,绑匪的阴影完全笼罩住她,金属皮带扣碰撞的声响像毒蛇吐信。
“不要...”苏木可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变成破碎的气音。她的瞳孔因恐惧放大,映出天花板上摇晃的昏黄灯泡。
吕长垚的指甲抠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当绑匪的手伸向她的裙底时。他喉间爆发出野兽般的低吼,被反绑的双腿猛然踹向生锈的铁架,堆积的化工桶轰然倒塌,刺鼻的液体泼洒而出。
“找死。”另一个绑匪揪住他的头发往地上撞。
模糊的视线里,吕长垚看见苏木可趁机咬住绑匪的手腕。惨叫声中,她像受惊的鹿般跌跌撞撞爬向角落。裙摆沾满了褐色污渍。
另一个绑匪举起铁棍的瞬间,吕长垚用身体朝他撞去。绑匪撞在盛满液体的玻璃瓶上,刺鼻的液体流到绑匪脚边,他盯着绑匪手中凛冽的匕首,突然抓起地上破碎的玻璃抵住自己的颈动脉。锋利的边缘瞬间割开皮肤,血珠顺着锁骨滑落。
“再动她试一下,”他嘴角淌着血,眼神却亮的骇人,他的声音像紧绷的琴弦“你们拿到的就只能是我的尸体。”
为首的绑匪手下发出嗤笑:“你以为这种把戏...”
玻璃又深入半寸,吕长垚的呼吸变得粗重:“我父亲的商业手段就算你们没有见识过也听说过吧?”他盯着绑匪瞳孔骤缩的瞬间,知道自己赌对了。他勾起唇角“你们只是替人办事而已,我要是出了事,你们都得死。”
暴雨砸在废弃化工厂的铁皮屋顶上,声如战鼓。
苏木可卷缩在他身后的铁架角落,手腕的尼龙绳浸透鲜血,那是她试图磨断绳索时留下的伤口。
吕长垚盯着绑匪抽搐的眼角,缓缓凑近苏木可,面不改色道“不如我们玩个游戏?你们每退后一步,我就透露一个吕氏商业机密给你。”血珠顺着锁骨滚落,在苏木可的白色裙子上洇出山茶花的轮廓,绑匪们交换眼神的刹那,门外由远及近传来训练有序的脚步声。
绑匪顿感不妙,当铁门被撞开的瞬间,绑匪朝着苏木可冲了过来,他们知道只有这个女人可以确保他们全身而退,但是他们却忽略了吕长垚的存在。破碎的玻璃渣在昏暗的光线下像无数把悬空的利刃。吕长垚用身体挡在苏木可的身前,钝器朝他的袭来,尖锐的疼痛从后背炸开,下一刻失重的身体朝一旁重重倒下,他清楚的感觉到有片玻璃斜插进肩胛骨,随着每次呼吸在血肉里颤动。
“闭眼。”他把苏木可的头按进怀里,用脊背挡住绑匪砸下的铁棍。
苏木可的眼泪浸湿了他胸前的衣料,她听到头顶传来的带笑的低语:“还记得..诗洁给你看神经图吗?”他竟在这种时候开玩笑,“我现在...能给你画张...完整的图谱...”
意识恍惚中,他看见父亲身边的保镖冲了进来,伸手利落的将绑匪的右肩压制的无法动弹,另一个绑匪踉跄着撞翻铁架,最终被踩在地上哀嚎。
“少爷的苦肉计还是这么拙劣。”保镖踩住挣扎的绑匪,目光扫过吕长垚受伤的脖子。
急救车的红灯撕破雨幕,当苏木可被裹进保温毯时,她看见吕长垚正被按在担架上,他染血的手指突然抓住保镖的手腕。“不...不要...放过他们。”
保镖拍了拍他带血的手背:“放心,不会放过他们的不止我们。”
救护车顶灯将雨幕染成猩红。苏木可蜷缩在角落,看着吕长垚的心电监护仪在颠簸中起伏。
“别睡!”她抓起他冰冷的手,吕长垚的睫毛颤动,用尽最后力气在她掌心画圈,这是他们被困电梯那夜约定好的暗号,代表“日出来临。”
木可的记忆被拉回被困电梯的那天。
和系里的同学道别之后,木可和长垚抱着一叠画作进了电梯,就在两人谈论着今天最热火的作品时,电梯猛地顿挫。苏木可怀里的作品散落一地,惨白的顶灯闪了两下彻底熄灭,应急灯在角落泛起幽绿的光。
“别碰紧急按钮。”吕长垚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他摸黑抓住她伸向控制板的手腕,指尖触到她腕间突突跳动的血管。
苏木可的呼吸开始破碎,冷汗浸透的棉质T恤贴在脊背上,她听见吕长垚在窸窸窣窣翻找什么,接着手腕突然传来温热的触感。
电梯井外传来维修工的喊叫,苏木可的指甲却深深抠进掌心。吕长垚突然解开领带蒙住她眼睛,丝绸掠过睫毛时,他染着碘伏的手指在她掌心画圈:“这个形状代表着 日出来临.你听...”
他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念起了毕业展上那幅‘秋意’的注释。‘我把心意变成定格在秋风中的落叶,它不愿离开...可它却带着四季的更迭期待着下一个四季的相遇...’苏木可的呼吸渐渐平缓,直到察觉他的声音有些异样,应急灯突然亮起,她看见吕长垚的左手正死死抵住电梯门缝,指节被金属边缘割的血肉模糊。
“为什么...”她扯下领带,发现血迹在地面淌出了刺目的痕迹。
“这种老式电梯的平衡系统,”他漫不经心的甩了甩手,“故障时会优先切断钢索而非卡死。“血迹顺着指尖滴在满地画作上,恰好圈住她素描里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