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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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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木可将自己埋在吕长垚坚实的胸膛里,强忍了许久的泪水最终还是没能忍住,温热的湿意无声地浸透了他昂贵的西装面料.
头顶传来他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并非全然是质问,:"哭了?"
他的指尖穿过她的发丝,力道有些重,带着惩罚的意味,却又在触碰到她微颤的颈项时下意识的放轻.
"长本事了,敢在我面前为别的男人哭了?"
这句话像一根刺,扎破了苏木可努力维持的平静,她猛地抬起头,泪眼朦胧的望向他,长睫毛还挂着细碎的泪珠.一颗滚烫的泪恰好从眼眶滑落,直直地砸在他的手臂上,那微小的重量和温度,却仿佛又千钧之力,狠狠撞进他的心底,激起一片难以言喻的心疼.
她柔软的唇瓣因哭泣而微微颤抖着,那双被泪水洗过的眼睛格外清亮,也格外脆弱.她看着他深邃的眼眸,那里有怒气,有不耐,但更深处,是她熟悉的在意.
一个盘旋在她心头许久的疑问,在这一刻,伴随着哽咽,终于问出了口:"你?...是不是...知道了."
她问了含糊,但他却听懂了.
懂她指的是什么...指的是凉川那些过于巧合的照顾,那位对她关怀备至的校长,那些翻新的校舍,那个以'匿名家'名义资助建立的新校区,...那些她隐隐有所察觉,却始终不敢,也不愿去深究,更无法向他开口言明的难堪身世,那个关于她母亲'柯颜'可能并不光彩的过去.
她知道,以他的能力和手段,想要知道早就一清二楚了,可他却从未在她面前提起只言片语,没有质问,没有鄙夷,甚至没有一丝好奇,他只是如常的爱她,如常地,将她纳入他的羽翼之下.
想到这一点,积压的委屈,恐惧,以及一种难以名状的感激交织在一起,让她突然哭的更厉害了,肩膀不受控制的轻轻抽动.
吕长垚看着她的摸样,心头那点因宫隽而起的烦躁因她的眼泪而生的不悦,瞬间被更汹涌的心疼覆盖,他收紧了手臂,将她更深更牢的按进自己怀里,用几乎要揉碎她的力道,仿佛这样就能够将她所有的不安和悲伤都挤压出去.
他的下颌抵着她的发顶,声音从胸腔震动传来,低沉而坚定.
"我不知道."
他顿了顿,感受着怀里人的僵硬,继续道,语气是一种罕见的,带着信任的温柔:"跟我在一起的人叫苏木可."
这句话像一股暖流,瞬间冲垮了苏木可心中最后一道防线,他没有追问,没有怀疑,只是给予了她全然的信任和耐心.
紧接着,他语气一转,带着他惯有的,不容置疑的霸道,:"忘掉凉山发生的."
这几个字如同郑重的宣告,砸在她的心尖上.
"把眼泪收回去,"他命令道,指腹有些粗鲁的擦去她脸颊的泪痕,动作却带着小心翼翼的珍视:"以后...不准哭."
木可怔怔的看着他,眼泪还挂在睫毛上,心底却因为他这霸道又笨拙的安慰,泛起巨大的酸楚和暖意,她将脸重新埋进他的颈窝,用力的点了点头.
夕阳沉坠,将天边晕染成一片瑰丽的橘红,晚霞如同打翻的调色盘,慷慨地泼洒在城市的轮廓上,也流淌在每一个步履匆匆的归家身影里.
木可被长垚紧紧牵着手,走回东南府.
她的手指被他温热干燥的掌心完全包裹,那力道有些紧,甚至带着点不容挣脱的意味,却奇异地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高跟鞋踩在铺满霞光的人行道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不在像在宫隽面前那样慌乱踉跄,而是每一步都落在了实处.
晚风拂面,带着冬天傍晚特有的,微凉的气息,吹动她额前的碎发,她微微侧头,看着身旁男人冷硬却此刻显得异常柔和的侧脸轮廓,他正专注地看着前方的路,仿佛牵着她回家,是此刻世界上最重要的事.
那些盘踞在心头许久的阴霾,关于目前名字带来的难堪和不确定性,关于自己对未来的迷茫和恐惧,似乎都被这掌心传来的温度,暂时驱散了.
她曾经觉得东南别府就像一个精致的牢笼,是吕长垚掌控欲的体现,可此刻,当她被他牵着走进大门,闻到空气中熟悉的,属于他的味道,看到客厅里那盏他因为她怕黑而永远留着一丝光晕的壁灯时,一种奇异的'归属感'油然而生.
她反手握紧了他的手,指尖微微用力.
吕长垚察觉到她的回应,低头看她,霞光印在她清澈的眼眸里,像是落入了碎钻,闪闪发亮.
他什么也没问,只是牵起她的手更加的用力,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
木可跟着他回到家,第一次觉得,自己不是被带回一个住处,而是真正地...归家,那份沉甸甸,名为'归属'的实感,终于穿透了所有的不安与彷徨,落在了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晚霞终会散去,但归家的路,已经被照亮.
期末的脚步悄然而至
学校组织了一场周末游,和一群学生时代的孩子一起仿佛坐上了时光机,穿梭在曾经熟悉的大学城大街小巷,吃着校门口那家十年不变的路边摊,听她们聊着谁追过的谁.夜幕下的大学城,灯火阑珊,青春的影帧在笑声中一页页翻过,绚丽而短暂.
十一点的夜晚,苏木可独自回到临时落脚的民宿,周遭还残留着往日喧嚣的余温,心里却莫名空了一块,她拿起手机,回复了吕长垚睡前发来的,问她是否安全到达的短信.
"我到了,很开心 ,晚安!"
手指在发送键上停顿片刻,一种冲动袭来,白日里强装的独立和洒脱在寂静的夜里土崩瓦解,某种情绪满溢出来,驱使着她,又添了三个字,连同那个标点,一起发了过去.
"...我,想你了."
发送成功的提示亮起,她像完成了某个隐秘的仪式,脸颊微热,将手机扔在一旁,准备洗漱.
城市的另一端.
吕长垚刚踏进家门,扯松了领带,手机在掌心震动,他低头看完那条例行公事般的报备,目光落在最后那突兀又柔软的三个字上,瞳孔微缩.
"...我,想你了."
简单的四个字,却像一道无声的指令,瞬间击碎了他所有的理智和疲惫.
刚欲上楼的男人猛地收住脚步,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倏然转身,抓起刚刚放下的车钥匙,大步流星地冲了出去.
黑色的车身如同离弦之箭,迅猛而决绝地融入沉沉的夜幕,引擎的低吼在寂静的街道上显得格外清晰,三小时的车程,他硬是将时间压缩再压缩,窗外的风景飞速倒退,模糊成一片流动的光带,仪表盘上攀升的时速,与他无法抵御的思念相撞.
第二天清晨,苏木可在民宿二楼的窗前醒来,阳光有些刺眼,她下意识地看向楼下路边,停着一辆黑色的车,车型有些眼熟.她没太在意,只以为是附近住户.
直到楼下传来学生几乎掀翻屋顶的尖叫声...
"啊...吕...您...怎么会来这里啊 ..."
苏木可的心猛地一跳,来不及穿好拖鞋便冲了下楼去.
院子里,风尘仆仆的吕长垚就站在那里,他穿着昨天那身西装,衬衣领口微敞,带着一夜未眠的淡淡疲惫,下巴甚至冒出了些许青茬,但那双深邃的眼睛却亮的惊人,直直地望向刚刚跑出来的她.
"你...?"苏木可呆住了,看着他,又看看他身后那辆显然经历了一番长途跋涉的黑色座驾,大脑一时无法处理眼前的信息.
吕长垚朝她走来,步伐稳健,在她面前站定,他抬手,用指背轻轻蹭了蹭她因刚睡醒而泛着红晕的脸颊,动作带着一夜奔波的微凉,眼神却温柔得能将人溺毙.
"你说想我了."他的声音因熬夜和急切赶路而有些低哑,却无比清晰,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认真:"所以我来了."
"啊啊啊啊....."学生的尖叫再次爆发,她激动的捂住嘴,看着眼前这一幕,眼眶居然都有些发红,学生的尖叫声掩不住木可与长垚相视而笑时,彼此眼中那汹涌而出的,无法掩饰的内心波动.
"拜托你们原地结婚好不好."调皮的孩子跳着脚在喊"听说你们大学就在一起了,结果你们默许对方离开了很多年,现在我们以为你们又会修成正果,你们不会又要..."
"闭嘴"
几乎是异口同声.
苏木可和吕长垚同时扭头,对着聒噪的现场,语气里带着无奈的纵容和一丝被说中心事的郝然.
是的 ,所有人,包括他们自己都知道,有些羁绊,早已深入骨髓,无论分离多久,绕了多大的圈,只要一句轻轻地"想您"便能跨越山海,奔赴未而来,这一次,似乎真的不同了.
吕长垚在木可的房间好好补了一觉,醒来时已是傍晚,夕阳的余晖将小镇染成温暖的橘黄色,他带着木可,悠闲地在青石板铺就的小街上漫步.
夜晚的风带着小镇特有的宁静与微凉,轻轻拂过他们身边,苏木可亲昵地挽着吕长垚的胳膊,两人慢慢走着 略有高低起伏的石板台阶,从学生时代的趣事聊到各自工作上的近况,气氛温馨而融洽.
"对了"苏木可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脚步微顿,语气里带上了几分小心翼翼的意味,"我叔叔要回来了."
她侧头观察着吕长垚的表情,补充道:"你还记得老甘吗?"
吕长垚当然记得,脾性颇为独特的画家,不仅画功了得,收藏的各类奇珍古玩,名家字画更是多到让整个业界都眼红,为人也是出了名的随性洒脱,但是关于木可的事情上,却有着超乎寻常的执着和护犊之心,
吕长垚闻言,眉梢微挑,淡淡一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了然:"他对我...可是防的不轻啊.我是不是 ...要郑重拜访一下."
"别别别"一听到拜访两个字,苏木可立刻紧张起来,挽着他的手都不自觉地收紧 ,脸上露出一丝胆战心惊的神色:"我叔叔回来了,我就不能...不能像现在这样夜不归宿了...不然..."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吕长垚已经明白了她的未尽之语.
他清晰的记得大学那次惊心动魄的绑架,因为他的缘故,木可被卷了进来,最后老甘直接闯到他们家,叱咤风云发吕老爷子也硬是没敢吭一声,自此,老甘对吕长垚这个背景复杂,招惹是非的公子哥印象就跌到了谷底.
看着木可紧张的摸样,吕长垚停住脚步,转过身面对她,夜色下,他的目光沉静而坚定,伸手轻轻抚平她微皱的眉头,
"躲不掉的,木可"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质疑的力度,"这次...站我身后就好."
他顿了顿指尖摩挲着她的脸颊,眼神里多了几分复杂的情绪,有愧疚,也有决心"有些事,有些责任,我必须承担起来,尤其是...关于你."
晚风吹过,来自长辈的这道坎他们一起去跨越,而这一次,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