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在夜晚 ...
-
林寄蓝踩着青石板路往家走,雨丝渐渐收了力道,不再是傍晚时那般密密匝匝的纠缠,落在浅青色伞面上的声响,轻柔得像恋人在耳边低语。巷子里的青苔被雨水泡得发亮,浓绿得像是能掐出水来,踩上去时鞋底会沾上一层湿滑的凉意,她不得不放慢脚步,目光不经意间落在路边墙根处冒出头的几株小野花上。那是些不知名的淡紫色小花,花瓣单薄得像一层蝉翼,却倔强地顶着水珠绽开,水珠滚落在花瓣边缘,坠而不落,透着股惹人怜爱的倔强与可爱。
走到家门口时,玄关的灯亮着暖黄的光,那光线透过磨砂玻璃门漫出来,在湿漉漉的台阶上晕开一片柔和的光晕。隔着门都能闻到厨房里飘来的饭菜香,是糖醋排骨的甜香混着清炒四季豆的鲜爽,勾得人肚子里的馋虫都冒了出来。她收了伞,握着伞柄轻轻抖落伞面上的水珠,水珠溅在青石板上,碎成细小的水花。她把浅青色的伞靠在门边的伞桶里,伞桶里插着几把旧伞,伞面的花纹都被岁月磨得有些模糊。又想起那把送出去的深灰色雨伞,想起递伞时指尖触到的那一点微凉,心里轻轻掠过一丝淡淡的念想,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漾开一圈极浅的涟漪,很快便被饭菜的香气冲散了。
“回来啦?”妈妈的声音从厨房传出来,带着浓浓的烟火气。她系着碎花围裙,手上沾着点点水渍,擦着手快步走出来,目光落在林寄蓝身上,从上到下打量了一圈,“没淋到雨吧?我就说多带一把伞没错,这春雨,说大就大。”
林寄蓝换了鞋,把书包放在玄关的矮柜上,矮柜上摆着一盆吊兰,叶片被雨水洗得翠绿欲滴。她笑着点头,眉眼弯成了月牙:“没淋到,妈,你做的什么好吃的?香味都飘到巷口了。”
“糖醋排骨,还有你爱吃的清炒四季豆。”妈妈伸手替她理了理额前微湿的刘海,指尖带着厨房的油烟味,暖暖的,“快去洗手,马上就能开饭了,汤都炖好了。”
饭桌上,暖黄的灯光洒在白瓷盘上,给饭菜镀上了一层温柔的金边。糖醋排骨裹着浓稠的琥珀色酱汁,色泽诱人,每一块都炖得软烂脱骨。林寄蓝夹了一块排骨放进嘴里,酸甜的味道在舌尖散开,是熟悉的家的味道,熨帖得让人心里发暖。妈妈坐在对面,一边给她夹菜,一边絮絮叨叨地问着学校里的事,筷子不停地往她碗里送:“今天英语默写全对的人多吗?你们班那个调皮的男生有没有捣乱?上次听说他上课偷偷看漫画,被老师抓了个正着。”
林寄蓝嚼着饭菜,一一答了,末了,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放下筷子,随口提了一句:“妈,今天放学的时候,我把你塞给我的那把深灰色的伞送给别人了。”
妈妈夹菜的手顿了顿,抬眼看向她,眼里带着几分好奇,嘴角却弯着笑:“送给谁了?是同班同学吗?还是隔壁班的?”
“不算认识,”林寄蓝端起碗喝了口汤,温热的汤顺着喉咙滑下去,熨帖极了,她语气平淡,像是在说一件很寻常的小事,“就是放学的时候,在巷口看到一个男生没带伞,站在雨里,头发都湿了,我就把伞给他了。”
“哦,这样啊。”妈妈笑了,眉眼弯弯的,眼角的细纹都漾着温柔,“那挺好的,举手之劳,能帮到别人就好,你这孩子,随我,心善。”
“嗯,”林寄蓝点头,夹了一筷子四季豆,翠绿的豆子脆嫩爽口,“我跟他说,要是想还的话,就放在二中门口的保安室。”
“做得对,”妈妈赞许地看着她,往她碗里添了块排骨,“这样既帮了人,也不会给人家添麻烦,免得人家还要特意找你还伞。”
母女俩聊着天,饭菜的热气氤氲在灯光里,暖融融的,将窗外的最后一丝寒意都驱散了。林寄蓝没再提起那个男生的模样,没说他白衬衫被雨水打湿后的模样,也没说指尖相触时的那一点微凉,在她看来,这不过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小事,就像雨天里帮人指个路,或者捡起别人掉在地上的书一样,不值得特意挂在嘴边。
吃完饭,林寄蓝主动收拾碗筷,骨瓷碗碟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妈妈在一旁擦桌子,抹布擦过桌面,留下干净的水渍。两人又聊了几句班里的趣事,说到某个同学闹的笑话,母女俩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洗完碗,她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开书包,拿出下午没做完的数学卷子。
房间不大,却被打理得井井有条,处处透着温馨的气息。靠窗的书桌是原木色的,边缘被岁月磨出了温润的弧度,那是爸爸生前亲手给她打的,木料是他跑了好几个建材市场挑的,桌腿上还留着她小时候用小刀刻下的歪歪扭扭的身高线,从齐腰高一直到齐肩高,刻满了成长的痕迹。书桌上摆着一盏暖黄色的台灯,灯罩上罩着一层薄薄的棉布,是妈妈亲手缝的,打开时,光线柔和得不会刺眼,正好照亮摊开的卷子。墙角的书架上,整整齐齐地码着课本、习题册,还有几本她喜欢的散文诗集,书页都被翻得有些发卷。最上面一层,放着妈妈绣的布偶兔子,兔子的耳朵长长的,眼睛圆圆的,和伞柄上的那个是同款,一针一线都透着温柔。
她把书包放在椅子上,拉开拉链,拿出数学卷子和一支削得尖尖的铅笔,铅笔是她最喜欢的那款,笔杆上印着细碎的碎花。窗外的雨已经小了很多,不再是傍晚时那种密密匝匝的模样,只剩下零星的雨丝,慢悠悠地从天空飘落,打在玻璃窗上,晕开一小片又一小片的湿痕,像一幅晕染开的水墨画。晚风穿过半开的窗户,带着雨后泥土的腥气和老槐树的清香,拂过她的发梢,带来一阵沁人心脾的凉。
林寄蓝坐下,将台灯拧亮。暖黄的光线落在卷子上,把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和几何图形都衬得温柔了几分,不再像白天那样冰冷生硬。她先从选择题开始做,笔尖落在纸面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在这安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像是春蚕啃食桑叶的声音。
起初,思绪是顺畅的,那些平日里烂熟于心的公式,像是长在了笔尖上,顺着指尖流淌出来,一道道选择题被轻松攻克。可做到第三道大题时,她却卡了壳。那是一道几何证明题,图形画得错综复杂,几条线段交错在一起,看得人眼花缭乱,辅助线的痕迹隐隐约约,却怎么也抓不住关键。她皱着眉,咬着铅笔头,铅笔头被啃得坑坑洼洼,目光在图形上反复逡巡,草稿纸上画满了各种线条,横的竖的斜的,却始终理不清头绪,烦躁一点点漫上来。
烦躁像一缕细细的丝线,悄悄缠上心头,越绕越紧。她放下笔,往后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轻轻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指尖的力道不轻不重,试图驱散那股滞涩的感觉。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窗外雨滴落在梧桐叶上的声响,滴答,滴答,节奏缓慢而规律,像是一首缓慢的催眠曲。她忽然想起傍晚在巷口遇到的那个男生。
其实也算不上刻意想起,只是那一幕,像一幅被雨水晕染过的水墨画,不经意间就浮现在了脑海里,清晰得仿佛就发生在刚才。
她想起他站在老槐树下的模样,白衬衫被雨水打湿了大半,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少年清瘦挺拔的轮廓,锁骨的线条若隐若现。裤脚沾着星星点点的泥点,像是墨汁不小心溅上去的,带着几分狼狈,却丝毫不影响他身上那股清冷的气质,仿佛周遭的喧嚣都与他无关。他微微仰头望着雨帘的样子,眼神悠远又平静,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
她想起自己递伞给他时,指尖触碰到他手背的那一瞬间。微凉的触感,像是一片带着露水的薄荷叶,轻轻擦过她的指尖,那凉意瞬间蔓延开来,让她的指尖微微一颤。那时她心里没有半分悸动,只觉得是寻常的触碰,就像平日里和同桌递课本时的接触一样,自然又坦荡。
她想起他接过伞时的样子,骨节分明的手指握住磨砂的伞柄,指节微微泛白,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几分探究,像是在打量一个陌生人。他的眼睛真的很好看,像浸在深潭里的黑曜石,亮得惊人,睫毛很长,被雨水打湿后,黏在一起,更显得眼眸深邃。只是那双眼睛里,藏着太多的疏离,像蒙着一层薄雾,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还有他说话的声音,低沉悦耳,带着雨水浸润后的微凉,像是夏日里喝到的第一口冰镇橘子汽水,清冽又解渴,顺着耳膜滑下去,熨帖得让人舒服。他说“谢谢”的时候,语气平淡,听不出太多情绪,尾音轻轻落下,却莫名地让人觉得心安。
林寄蓝睁开眼睛,目光落在窗外。夜色渐浓,远处的路灯亮着,暖黄的光晕透过雨丝,在玻璃窗上投下一片模糊的光影,像揉碎了的金子。巷子里的老槐树,在夜色中影影绰绰,枝桠交错,像一个沉默的巨人,守护着这条老旧的小巷。
她忽然觉得,刚才那点烦躁,好像被晚风吹散了,心里的滞涩感也消失了,变得通透起来。
那个男生,应该已经到家了吧?她想。应该不会被雨淋感冒了。这样想着,心里竟生出一丝淡淡的欣慰,像雨后破土而出的嫩芽,带着清新的暖意。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自己的举手之劳,真的帮到了别人。就像妈妈说的那样,能帮到别人,就是一件好事。
她重新坐直身子,拿起笔,目光再次落在那道几何题上。这一次,心里的浮躁褪去了,思绪也变得清晰起来,像是被雨水冲刷过的玻璃,干净透亮。她盯着图形,慢慢回忆起老师上课时讲过的相似题型,那些原本模糊的知识点,像是被雨水冲刷过一样,渐渐明朗,一个个公式在脑海里清晰浮现。
她在草稿纸上重新画了一个图形,线条流畅,尝试着从另一个角度作了一条辅助线。当那条线落在纸上的瞬间,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所有的线索都串联了起来,思路豁然开朗。她的眼睛亮了亮,像是有星光坠入眼底,笔尖在卷子上飞快地移动起来,证明步骤一步步写下来,条理清晰,逻辑缜密,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比刚才更轻快了几分。
写完最后一个字时,林寄蓝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她放下笔,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腕,看着卷子上密密麻麻的字迹,工整又清晰,心里涌起一股踏实的成就感,像秋日里沉甸甸的麦穗。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月亮从云层里钻了出来,银白色的月光,像一匹轻柔的绸缎,透过窗户,洒在书桌上,给那些习题册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晚风依旧轻轻吹着,带来一阵又一阵的花香,浓郁而清甜,是巷口的栀子花,开了,在夜里悄悄地吐露芬芳。
林寄蓝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了窗户。晚风迎面扑来,带着栀子花的甜香,深吸一口气,清新的气息灌满胸腔,整个人都变得清爽起来,所有的疲惫都消失了。她低头看向巷口的方向,老槐树的影子在月光下斑驳交错,青石板路上的积水,倒映着月亮的影子,像散落了一地的碎银,晶莹剔透。
那个男生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夜色里,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林寄蓝的心里,依旧平静得像一潭湖水。没有波澜,没有涟漪,只有一种淡淡的、帮助了别人之后的愉悦,像喝了一口温热的蜂蜜水,从舌尖甜到心底。
她转身回到书桌前,将卷子和铅笔放进书包里,拉上拉链。然后,她从书包的侧袋里,拿出傍晚捡到的那片槐树叶。叶片上的水珠已经干了,翠绿的颜色却依旧鲜艳,叶脉清晰可见,像纵横交错的小路。她小心翼翼地把树叶夹进一本散文诗集里,当作书签,书页间还残留着淡淡的墨香。
做完这一切,她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时针已经快要指向十点了。她关掉台灯,房间里瞬间陷入一片柔和的月色里。她走到床边,轻轻躺了下去,被子上晒着阳光的味道,温暖而安心。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床上,像一层薄薄的纱,笼罩着她。巷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虫鸣,清脆悦耳,和远处隐约的狗吠,交织成一首宁静的夜曲。
林寄蓝闭上眼睛,嘴角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像个偷吃到糖的孩子。
她没有再想起那个男生。
也没有觉得,这场萍水相逢的赠伞,有什么特别。
对她而言,这不过是一个普通的雨夜,发生了一件普通的小事。就像春天开了花,夏天落了雨,秋天结了果,冬天飘了雪一样,寻常得不能再寻常,是岁月长河里一朵微不足道的浪花。
她很快就睡着了,呼吸均匀而绵长。
梦里,是雨后的清晨,阳光明媚得晃眼,栀子花的香气弥漫了整条小巷,甜得让人沉醉。她背着书包走在青石板路上,脚下的积水倒映着蓝天白云,像一幅流动的画,脚步踩在水里,溅起细碎的水花。
而那个穿着白衬衫的少年,早已消失在梦的尽头,像一场被风吹散的,淡淡的春雨,了无痕迹。
第二天早上,天放晴了。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像金色的丝线,洒在林寄蓝的脸上,暖洋洋的,把她从睡梦里唤醒。她睁开眼睛,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睫毛上还沾着梦的碎片,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时针指向七点,连忙爬起来洗漱,生怕迟到。
妈妈已经做好了早餐,牛奶、煎鸡蛋和三明治,摆放在餐桌上,色泽诱人。“快吃吧,别迟到了。”妈妈递给她一杯温热的牛奶,玻璃杯壁上凝着细小的水珠,“今天天气好,万里无云的,不用带伞了。”
林寄蓝接过牛奶,温热的温度从指尖传到心底,她点了点头,心里却忽然想起了那把深灰色的伞。不知道那个男生有没有还回来?他会不会记得她说的话?她想着,却也没太放在心上,喝完牛奶,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大口,背起书包就往学校走去。
到了学校,早读课的铃声刚响,她快步走进教室,拿出英语书,跟着全班同学一起朗读。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书页上,字迹清晰,一个个英文单词在阳光下跳跃,她的声音平稳而清脆,和周围的读书声融在一起,汇成一首朗朗的晨曲。
课间操的时候,同桌拉着她一起去操场,女生的手软软的,带着温热的触感。路过校门口的保安室时,同桌忽然停下脚步,指着里面说:“欸,你看,保安室里放着一把深灰色的伞,跟你之前说送人的那把好像啊,伞柄上好像还有个小兔子挂饰。”
林寄蓝顺着同桌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那把深灰色的伞靠在保安室的墙角,伞面展开了一小半,磨砂的伞柄上,那个白色的小兔子挂饰格外显眼,在阳光下晃来晃去。伞面干干净净的,显然是被人仔细擦拭过,没有留下丝毫雨水的痕迹,连伞骨缝隙里的水渍都被擦干了。
“应该就是那把。”林寄蓝笑了笑,眉眼弯弯,心里掠过一丝淡淡的暖意,像春日里的阳光,温柔地漫过心田。没想到那个男生还真的把伞还回来了,而且还打理得这么干净,看得出来,他是个细心的人。
“要不要现在去拿回来?”同桌问道,踮着脚往保安室里看。
“不了,”林寄蓝摇摇头,拉着同桌的手往前走,“等课间操结束再去吧,别耽误了集合,被体育老师抓到就不好了。”
课间操的音乐响起来,欢快而有力,她跟着队伍迈开步子,阳光暖洋洋地洒在身上,舒服得让人想眯起眼睛。微风拂过,带来操场上青草的香气,她的心里依旧平静,就像这雨后的天空,澄澈而明朗,没有一丝云彩。
做完课间操,林寄蓝和同桌说了一声,便朝着保安室走去,脚步轻快。保安室的大爷正坐在椅子上看报纸,老花镜架在鼻梁上,看得津津有味。看到她进来,大爷放下报纸,笑着问道:“同学,有什么事吗?是不是丢东西了?”
“大爷,我来拿一把伞。”林寄蓝指着墙角的深灰色雨伞,声音清脆,“就是那把,深灰色的,伞柄上挂着个小兔子挂饰,是我昨天借给别人的。”
“哦,你说这把啊。”保安大爷放下报纸,起身把伞递给她,动作慢悠悠的,“昨天晚上有个男生送过来的,说是要还给你的。那男生长得挺精神的,高高瘦瘦的,还特意跟我说,让我帮忙转交,说谢谢你的伞,还说伞已经擦干净了。”
林寄蓝接过伞,指尖触到磨砂的伞柄,温润的触感熟悉而亲切,和昨天递出去时一模一样。伞面确实被擦拭得干干净净,连一点污渍都没有,她轻轻抚摸着伞面,心里那点淡淡的暖意更浓了些,像喝了一口温热的糖水。
“谢谢大爷。”林寄蓝笑着道谢,眉眼弯成了好看的弧度。
“不客气。”保安大爷摆摆手,重新拿起报纸,“举手之劳,同学都是好孩子。”
林寄蓝握着雨伞,走出保安室。阳光洒在伞面上,深灰色的布料被照得有些发亮,像镀上了一层金边。她把伞折叠起来,放进书包的侧袋里,心里想着,那个男生还挺细心的,以后要是再遇到,说不定可以再打个招呼。
她没有再去过多地想那个男生的模样,也没有去猜测他是谁,在哪个班级,叫什么名字。对她而言,这把伞的归还,意味着那场萍水相逢的善意,有了一个圆满的结局,像一本读完的书,合上了最后一页。
就像一场春雨,来得悄无声息,去得也不留痕迹,却在心底留下了一片温润的印记,像青石板上的青苔,带着淡淡的湿意,和浅浅的绿意。
林寄蓝转身朝着教学楼走去,脚步轻快,像踩着风。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她的身上,留下斑驳的光影,跳跃着,像一个个欢快的音符。她的嘴角,依旧带着那抹浅浅的、干净的笑意,像雨后初晴的天空,澄澈而明亮,像一朵悄然绽放的栀子花,清新而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