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春日书》故秋枳

12、明争暗斗

　　毕竟一个全是好评一个全是差评。

　　还有一点的是，两人不对付众所周知。

　　很快，两方粉丝闻到味就来了，微博广场变成了战场。

　　【京城电视台就是一块照妖镜，是人是鬼照一照便知】

　　【哈哈哈笑死我了，早知道这么好笑我就留到春晚再看了】

　　【楼上的+1，这首歌又不难，怎么做到第一句就破音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首新歌呢】

　　【某棠粉丝又要炸喽，她们又该怎么洗呢】

　　柳晴棠的死忠粉非常多，尤其是未成年粉丝，本来三观还没有完全形成，被一些大粉带得天天在网上咬人。

　　【我们棠棠上的可是京城电视台，星光电视台在哪？】

　　【棠棠只是紧张了而已，这很正常好吧，而且她最近拍广告就没有停过，导致排练这首歌的时间大大减少，所以没有唱好十分正常】
　　【有点好笑了，上个星光电视台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看到我们家棠棠一点不好就火急火燎赶上来了】

　　两方粉丝对撕不是一次两次了，不过今天可不一样。

　　对于宋莯词的粉丝来说，最简单明了的方式就是直接甩截图。

　　毕竟宋莯词和柳晴棠，一个正面教材，一个反面教材。

　　任由柳晴棠的粉丝怎么骂，她们不语，只是一昧地丢截图。

　　看到这里，宋莯词没忍住笑了出来。

　　“在笑什么？”

　　林望书听到声音转过头来，一脸疑惑。

　　“我对家的粉丝和我的粉丝在评论区骂起来了，”

　　她解释道。

　　“以往几次都被她们压着骂，今天好不容易反压回去。”

　　他探过头来，有些不理解。

　　“这种评论……”

　　他的意思很明显。

　　宋莯词猜到他在想什么，“习惯就好啦。”

　　她表现得一脸轻松。

　　“大二刚进入这个圈子那会，各种各样的恶评都见过，那时候为此难过了好久。”

　　林望书能想象得到一位才二十来岁的大学生每天打开手机扑面而来的恶评怎么都看不完的恐惧。

　　他不怎么看娱乐圈，但也知道这个圈子向来都是吃人不吐骨头，人性险恶在这里完全能看到。

　　她从手机里抬起头，猛然对上林望书的眼睛。

　　心疼。

　　她看错了吧。

　　“时间长了习惯了，毕竟有些人的思想无论你怎么去做都改变不了，他们只会去看他们想看到的东西。”

　　宋莯词笑了笑。

　　“不行了，我真的太困了，这段时间可给我累死了，”

　　“我先去睡了。”

　　她打着哈欠走向房间，手里还不忘拿着考拉。

　　“林教授，”

　　原本走进房间的人又回到门口，歪着脑袋看向他。

　　“新年快乐，谢谢你能来看我的演出。”

　　男人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

　　脑海里都是那一句“新年快乐”。

　　凌晨四点，冰箱上宋莯词不知何时贴的温度计显示京城的温度已经降到了零下十五度。

　　外面的雪下得越来越大，满世界只剩下簌簌的雪落声，还有他加快的心跳声。

　　他走到阳台，目光幽深。

　　手机相册里最新的一张照片是不久前在楼下随手拍的她。

　　只有背影。

　　周围的环境漆黑，只有她头顶的路灯照亮一小片角落。

　　莫名地，他打开微信，点进了和宋莯词的对话框。

　　将备注“宋莯词”改成了“零下十五度”。

　　说句实话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改，只是突然想这么做而已。

　　微博不时推送的新闻静静地躺在消息栏里。

　　他从一众新闻里点进了那条格格不入的娱乐热搜。

　　这个点粉丝已经产出了很多的神图和视频。

　　林望书一一保存了下来。

　　过了片刻，他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点回到相册准备删除的手指悬空在屏幕上，最终还是退了出去。

　　他的心好像在今晚被拨乱了心绪。

　　【春分又望雪山：整个爱尔兰都在下雪】

　　【春分又望雪山：图片】

　　这是林望书第一次发微博。

　　这个名字是他注册微博的时候看到冰箱冰冻层里那个小雪人突发奇想改的。

　　今晚的种种让他想起了詹姆斯·乔伊斯的《都柏林人》里的那句“整个爱尔兰都在下雪”。

　　照片里宋莯词有些孤独的背影，暗淡的环境，说出口的那几句话，他竟然有些看不透她这个人。

　　都柏林人在20世纪初被困在宗教教条与社会秩序的双重枷锁里，渴望逃离却又缺乏行动的勇气，内心不安被困住的自我，何尝又不是在讲她？

　　渴望成功，渴望走向更大的舞台，却被内娱，资本，各种束缚住双脚。

　　或许是因为林望书教哲学的原因，他看人的角度比常人更深几分。

　　叮咚——

　　手机响了一下。

　　刚刚发的微博多了几条点赞。

　　编辑微博的时候下方显示tag和超话，他下意识都点了一下，现在才发现他发进了宋莯词的个人超话。

　　好在粉丝并没有多想什么。

　　“宋莯词。”

　　“有没有人说，你很像雪花。”

　　纯白得令人忍不住想靠近触碰，但又很快融化，消失不见。

　　男人的声音低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自问自答，自以为是岸边的钓鱼者，殊不知一只裤脚已经被河水打湿了。

　　……

　　一周的休假时间在每天吃吃喝喝的时间里过半了。

　　京城大学只放了三天的元旦假，第四天的时候林望书已经回学校上课了。

　　宋莯词醒来的时候已经中午了。

　　家里空无一人，她又有点不适应了。

　　毕竟前三天她起来的时候林望书都会坐在阳台上捧着一本哲学书。

　　【哥哥：小词，今晚有时间吗？】

　　【哥哥：看你朋友圈说想吃那家中餐厅，我让人预约了】

　　放在床头的手机震动了两声。

　　元旦当天的时候哥哥就说接她吃饭，可惜那天她睡了一整天，看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晚了。

　　她没想到昨晚随手在朋友圈一发哥哥就立马去预约了，顿时心里涌进了暖意。

　　她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对她真心好的亲人在。

　　【好呀，哥哥你真好】

　　刚回完消息，林望书的消息进来了。

　　【林教授：今晚有时间吗？】

　　【林教授：我爸妈想见你】

　　【林教授：放心，就是简单吃一个饭】

　　怎么都约在今天吃饭？

　　宋莯词瘪瘪嘴，说句实话，她还没有准备好见他的父母，虽然这一关迟早都要过。

　　【抱歉，今晚已经有约了】

　　【你要不和你爸妈说改天？】

　　京城大学教室讲台

　　林望书看到她回的消息隔了一会才回复：

　　【好】

　　“你们听说了吗？”

　　“怎么了怎么了？”

　　“我也是刚刚在学校论坛上看到的，学校把那个校企合作的项目给冯老师了。”

　　“啊？！”

　　“这不应该给林老师吗？”

　　“对啊，就目前来说，除了院长和李教授，就属林老师最有能力接这个项目了。”

　　突然，底下的学生叽叽喳喳传进了林望书的耳朵。

　　现在是下课的时间，他本不想刻意去听学生在讨论什么，但是那几个字眼太敏感了。

　　“小声点，林老师还在上面呢。”

　　学生似乎注意到林望书抬起了头，立马压低声音。

　　恰好这个时候，老师群里院长发了一条消息，正是冯天接手校企合作项目这件事。

　　群里其他老师跟着复制粘贴恭喜冯天，唯独不见林望书的消息。

　　他皱了皱眉。

　　这个项目早在两个月前就透露了风声，不光是那些得知消息的老师，还有学生，都认为院长会给他。

　　毕竟现在快到期末了，院长忙得根本没有其余时间来接管，哲学系里除了院长就是资质老练的李教授最能拿得起这个项目，可惜李教授已经年方五十了，前些日子去医院体检发现身体有不少的老毛病，没有从前那么大的精力去接管项目。

　　剩下的几位老师，要么资质尚浅，要么没有这个经验。

　　而林望书去年做过一个项目，虽然没有现在这个大，但是也做出了相当好的成绩。

　　冯天在京城大学教了有六七年的书了，副教授坐了两年，为人看上去似乎很和善，但是接触久了能看得出来有些急功近利，尤其是看到才二十五岁的林望书比他先坐上了正教授的位置，明显有些焦躁不安。

　　他教书水平只能说打90分的成绩，远不及林望书。

　　学校的论坛上还有关于冯天的八卦。

　　说他差别对待学生，成绩好的学生第一个批改作业，成绩中等和差的学生什么时候想起来了就批改一下。

　　还有的说他有后台，如今京城大学的副校长是他的远房舅舅，不然怎么能拿到这个人人周知会给林望书的项目。

　　并且曾经有学生举报冯天差别对待，结果自然是石沉大海，发出去的帖子刚盖了一千层楼就被删了。

　　林望书自认为不是那么近名利的人，但也不是什么都拱手让人。

　　这件事很明显冯天的舅舅在暗箱操作。

　　他闭了闭眼。

　　学校和公司一样，明争暗斗。

　　抢回来不是一件难事，但是他当初决定留在学校当老师的时候就说过，不会靠家里的势力。

　　无可奈何，没有办法。

　　一天的课很快就过去了，临近期末周，大家的心情都有点浮躁，铃声一响立马冲出了教室。

　　林望书不紧不慢收拾书本，关上一体机和灯走出了教室。

　　下午五点半外面天已经黑了，今天出门得急他忘记拿眼镜了，导致他轻微的近视一时间没有看清前方走来的人。

　　“林教授。”

　　他停下脚步，是冯天。

　　冯天满脸的意气风发，喜字写在脸上恨不得每个人都看见。

　　林望书知道他想说什么。

　　“恭喜冯教授。”

　　他淡淡地说道，目光没有丝毫的波澜。

　　冯天没想到林望书这么撑得住气，脸上闪过一丝不耐，很快又消失不见。

　　“林教授有时间可得过来帮我做做顾问啊。”

　　“冯教授，”

　　林望书望向他。

　　“有时间一定。”

　　最终，他想说的咽进了肚子里。

　　回到车上，林望书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

　　紧绷了一天都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心底那点占有欲在蠢蠢欲动。

　　是他的，就应该是他的。

　　但是，事事不能都如愿。

　　他强行压下，打开车窗。

　　冷风灌入脖颈，渐渐冷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