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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打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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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好痛。”沈天生感觉自己膝盖传来一阵巨痛,好像是破皮了。
更让他害怕的是,一道黑影转瞬间笼罩了他,那个男人站到了他身后,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就在沈天生吓得浑身发抖,还想硬撑反击那个猥琐男的时候,一双手把他扶了起来。
沈天生睁眼懵了。
居然不是小吃摊那个男人,相反是个西装革履的眼镜男,气质并不凶恶相反比较斯文俊秀,只是目光带着点怪异:“没看出来你这腿不怎么长,倒腾得倒是挺快,我追了好久都没追上。”
沈天生有点没反应过来。虽然这人口气不好,但好像确实没有恶意。”嘶——”膝盖上的痛感仿佛在确认安全后瞬间放大,尖锐的疼让他倒吸一口凉气,所有的注意力都被膝盖的伤口夺走了。
“好痛……”沈天生的膝盖火辣辣地疼,破口的地方蹭着碎石子,又麻又刺,而刚花巨款买的没多久的小吃散在泥地里,糖霜混着尘土,彻底没法吃了。
受了一天委屈,刚才还担惊受怕了一路,他鼻尖一抽,很沉浸的啪嗒掉下来一颗老大的泪珠。
男人扶沈天生的动作一下子僵硬了,看着沈天生的红眼眶,不自觉的一改以往去掉语调里的刻薄。
“一直追你你也不停,我像坏人吗。慌慌张张跑一路还给自己搞摔了,这是在干什么。”
男人边说边打量,“瞧你这模样,倒是比上城区里那些娇养的Omega还嫩。”他语气好了很多,但还是很有压迫感不像普通贫民窟的人,“刚才那蠢货没吓到你吧?”
沈天生闻言愣了愣,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小声问:“你是谁?为什么跟着我?”
“我叫张锐,在城西夜不落酒吧做事。”男人掏出块干净的手帕递给他,镜片的光一闪,随之他轻轻一笑。
“刚才在集中营就注意到你了,长得很惹眼,没有那个蠢货你也很招摇。”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沈天生沾了泥污和有补丁的背带裤,还有那截白得晃眼的小腿,若无其事开口,“最近有点困难?”
沈天生攥着手帕,没敢擦伤口,只是抿着唇没回应。三天要凑两百多星币,他确实困难。不过这都跟他有什么关系?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个他还是知道的。还害他摔了,真是个一肚子坏水的家伙!
张锐像是看穿了他的窘迫和警惕,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烫金名片递了过去,金光闪闪的和他眼镜上的光亮一样。
“夜不落酒吧缺个酒保,就你这张脸,往那儿一站,客人都得排队点单买酒。一晚基础工资一百星币,卖得多还有提成,来钱易如反掌。”
“一百星币?!”沈天生眼睛倏地亮了,手指攥紧了名片,眼睛眨的很大,转瞬间膝盖也不疼了人也不难受了。
可转念一想,刚才那个猥琐男人的话还在耳边,他又犹豫了,“卖酒……会不会要做别的?”
张锐笑了笑,笑容里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能做什么?无非就是端端酒陪客人聊两句,你长得这么招人疼,谁舍得为难你?”他话里话外都透着诱惑,“总比你在这片地方打零工强吧?一天累死累活赚二三十,还得看人脸色,你能受得了委屈吗,何况膝盖还有伤。”
沈天生咬着下唇,心里默默反驳,我之前不是打零工的,是专职捡垃圾。
可理智告诉沈天生,捡垃圾根本凑不够三百星币,他心里不可控制的开始了天人交战。他太需要钱了,李斯的威胁像块石头重重压在心上,可“酒吧”这两个字,总让他觉得不安。
真的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吗?
他抬头看向张锐,那双水润的眼里满是纠结,长长的睫毛像受惊的蝶翼:“……我不会喝酒,也不会跟陌生人打交道……我怕我做不好。”
“这有什么难的?”张锐不以为意,“不用你喝,客人问什么你答什么,实在不行就笑一笑,你这模样一笑,比什么都管用。”
他见沈天生还是犹豫,徐徐补充道,“给你留个退路,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想通了随时打给我。五天内来,我都给你留着位置。不过这个位置很抢手,来的越晚基础工资只能越低,毕竟,”张锐还是维持那副笑意盈盈的脸,想来的人多的是,我们也不能一直等着你,对吧?”
沈天生捏着那张轻飘飘的名片,心里沉甸甸乱糟糟的,既心里一动又怕惹是生非。
好像在欺负他?张锐看着沈天生纠结无措的模样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心虚。
最终,沈天生还是摇了摇头:“谢谢你,我再想想。”他还是想靠自己踏实赚钱,总觉得这种“轻松赚快钱”的事,没那么简单。
张锐也不勉强,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温和了些:“行,想通了就联系我,别错过了好机会。”说完,他的目光落在沈天生流血的膝盖上,白皙饱满的腿肉上,鲜红的血正缓缓渗出。
张锐眉头微微皱了下,“前面超市应该有卖消毒药水和创可贴,你自己去处理下别感染了。要不,”语气顿了顿,带着点迟疑,我背你过去?”
沈天生连忙摇摇头,往后退了一步:“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
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黑暗里,沈天生才低头看了看名片,又看了看自己渗血的膝盖,委屈地吸了吸鼻子。
张锐没有着急回去,他比沈天生条件好多了光提成就够他吃喝不愁,现在正抽着烟等司机来接。
事实上他发现了沈天生装模作样回头偷看,他原可以加速或者大声喊停说明来意的,但他看沈天生慌张害怕的模样很有趣,就一直跟在沈天生后面捉弄他。
意料不到的就是最后把人弄哭了,张锐皱眉,“实在太娇气了。”
他微微一回想又吸了口烟,“哭起来也很有意思。”
沈天生没去药店——三星币都打了水漂,他舍不得再花钱。一瘸一拐地回到破草房,找了块干净的破布蘸着冷水草草擦了擦伤口,疼得他眼泪直流。
在眼泪汪汪中,他想起这一天的糟心事,李斯的威胁、猥琐男人的骚扰、张锐的诱惑,还有那个素未谋面的要始乱终弃的季弋,一个个人在脑子里绕来绕去,头疼得厉害,不知不觉就抱着膝盖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沈天生恍惚间还以为昨天是在做梦呢,迷迷糊糊看着头顶漏风的茅草屋顶愣了好久,才不得不接受自己穿越的现实,心里一阵苦涩。
他揣着仅剩的钱出门,空气质量还是很差,明明这片贫民区人很少灰尘却到处飘。不知何处的异味也直冲头脑。
沈天生凑近人群中先买了两个菜包,决定今天早午餐就是这个了,他很老成的叹了一口气。
正买包子的时候吵吵嚷嚷的集中营慢慢安静下来,一群穿着军装的男人迎面而来。他们都手持一把枪,枪口朝下,却依旧透着凛冽的杀气,就这么气势汹汹地压了过来。大家都不吵闹了小声嘀咕着。
沈天生长这么大,只在电视里见过枪,哪里见过真家伙?那冰冷的金属光泽、沉甸甸的质感,光是看着就让他浑身发僵,嘴里的包子也忘了嚼,下意识地咽了下去,差点噎着。
包子铺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阿姨,这种场面她近来已经见了好几次了,原本也低着头,瞥见沈天生这副吓得魂不守舍的样子,忍不住偷偷一乐。
老板想起刚才他买包子时,乖巧礼貌的地说了句“谢谢阿姨”,等军队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彻底消失在街角,才笑着拍了拍他的胳膊,语气温和地问:“小伙子,你怕啥呀?这守卫军天天来转,没那么吓人的。”
沈天生脸红着咳嗽,“咳咳,我只是噎住了阿姨。”
老板不以为然,随口安慰:“哈哈,胆子小正常,你们年轻人没见过这阵仗。别怕,这些守卫军也就吓唬吓唬人,平时不怎么管老百姓,都说只抓黑户和流浪汉。依我看是哪个上将被流浪汉吐了口口水才想起来有支守卫军了。已经转好几天了,你不怎么来集中营吧给吓着了,你也不像流浪汉长那么好看呢哈哈。”
“抓黑户和流浪汉……”沈天生嘴里小声重复着这几个字,心里“咯噔”一下,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一下,瞬间凉了半截。
他猛地想起李斯的威胁,三天后凑不够翻倍的保护费,房子就要被拆了。如果自己没还上债没了房子没有固定工作会被列入这两个人群吗。
应该不会吧,哪有那么不讲道理。沈天生还向老板打听了报警电话之类,想着给自己留后路。结果老板很是质疑沈天生的智商说傻孩子那些是啥玩意都没听过真新鲜,沈天生默然,这个世界可能真有那么不讲道理。
看着那十几个人持枪的人离开,沈天生找工作的心情都更加急切了,他捡垃圾肯定不行了,捡一屋子的垃圾都卖不了三百星币。幸好昨天他熟悉环境的时候看很多地方都贴着说要帮工。
现实远比他想的残酷。他揣着包子,沿着集中营的街道挨家打听,问了一个又一个摊位。贫民区的活计不是重体力就是耗时间,他细胳膊细腿的,别人嫌弃他扛不动货。
沈天生从街头走到街尾,又从街尾走回街头,包子都凉透了,辗转来去只能找了个小吃摊洗碗的活。
灶台油腻腻的,热水烫得他手发红,指甲缝里的油污怎么也洗不掉,好几箱碗都要他一个人艰难的搬上搬下。
老板是个刻薄的Beta动不动要罚钱,见他动作慢,看见人影就呵斥两句加威胁,还总让他干额外的活——扫地,擦桌子,给客人端菜。并且他今天一整天只有两个包子吃,老板又时刻盯着员工不准偷吃声称哪怕剩菜的归属权也是饭馆老板个人的。沈天生没有偷吃的想法,但老板的变态和美食的香气共同折磨着他,他感觉生无可恋了。
他反抗了只想做自己的洗碗工作,结果同事都很麻木不想反抗,老板也是很符合人设的冷冰冰丢下一句能干就干干不了就滚,走了一分钱也别想拿。
沈天生愤怒了,他把盘子刷的很大力,每一个都锃光发亮。
一天下来,沈天生腰都快直不起来了,膝盖破皮不是什么大伤但这么一折腾伤口都裂开来。
他连喘口气的间隙都没有,刚摆好洗干净的碗,老板尖利的吆喝就砸了过来:“傻站着干什么!没看见客人来了?赶紧端盘子去!态度放好点,别给我惹事!”
沈天生眼眶微红,就当是为了25星币,他强忍着膝盖的疼快步往前厅走。
新来的两个客人格外扎眼,穿西装的男性Alpha满身酒气,料子不错的西装皱得像揉过的纸,眼神浑浊得厉害。身边扶着他的男性Omega生得清秀却涂着浓艳的妆,脸白花花的不自然,嘴唇还艳得刺眼。
Alpha一坐下就粗鲁地往Omega怀里摸,Omega急促的娇声连喘,直到象征性推了下,“还有人呢不要嘛”,Alpha才不耐烦地收手,依旧靠在椅背上呼哧大喘气。
Omega又赶紧紧密的贴上去,凑在他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瞬间哄得Alpha哈哈大笑,伸手捏了捏他的脸,神色轻佻又张扬。
沈天生不是故意偷看的,只是他们太张扬了一点不避人,他僵硬的只想快点干完活拿工钱走人。
沈天生端着菜单递过去刚放下,Alpha的目光就像黏腻的胶水死死粘在他身上,随即扯开Omega:“热死了!贴这么近,烦不烦!”
Omega笑容固定在脸上,眼神暗了暗才顺着Alpha的目光看向沈天生。
“小兄弟新来的?”Alpha不怀好意的笑。
沈天生有点害怕不说话只微微点头。
这时旁边好端端的茶碗被男人貌似不经意的碰歪了,温热的茶叶和茶杯全泼地上。
沈天生还没有反应过来对方就借着起身的架势,粗糙的手往他胳膊上摸过来,语气假惺惺的:“哎呀,小弟弟烫着没?让我看看。”带着酒气的触感让他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沈天生只是下意识往后缩,心里嫌弃又害怕。Alpha的面子却感觉瞬间挂不住,酒意醒了大半,拍着桌子站起来破口大骂:“你他妈什么东西!给脸不要脸的小白脸!”扬手就作势要拿装着筷子的筒砸向沈天生。
幸好一直监视沈天生的老板立刻发现了,因为怕赔钱和耽误生意,他立刻冲过来拉住Alpha,满脸谄媚地赔罪:“对不住对不住!这小子新来的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别跟他计较!我这就教训他!”
转头,老板就对着沈天生劈头盖脸地骂,是真情实感的在发泄:“你会不会干活!放个杯子都放不好!还敢惹客人?你眼睛被戳瞎了就瞎了,我的店被你耽误了生意你拿什么来赔!不想干就给我滚蛋,快给我滚滚滚!”
见老板给足了面子,Alpha才冷哼一声,甩开他的手,轻蔑地瞥了沈天生一眼:“算你运气好。”Omega立马又贴了上去,挽着他的胳膊,亲昵地靠在他身上。
忙也不是白帮的,25星币被老板扣了7星币。沈天生则被赶到了后厨,一个人小小的站在狭窄的洗碗处,心里更是委屈得发慌。他难过的想起爸爸妈妈,轻轻抹了抹眼泪。
傍晚收工时,沈天生攥着那18星币,手心都被汗浸湿了。他好累,腿好疼,好想回家。
这点钱,离三百星币还差得远,就算接连两天都这么干,白天晚上两份工也凑不够。他看着自己红肿的手,还有膝盖上没好利索的伤口,无助一下子涌了上来。
不知道交通工具,也没钱去坐,他拖着双腿回到空荡荡的草房。
沈天生趴在草席上吹着自己的膝盖,那一片因为没有上药加裤子摩擦已经有些血肉模糊了。
为什么赚钱这么难?
为什么他要受这些委屈?
沈天生摸出那张烫金名片,张锐的话在脑海里盘旋——“一晚起码一百星币”
来钱易如反掌——
或许,张锐说的是真的,只是单纯卖酒而已?
沈天生对着老式座机,照着名片上的号码拨了出去。
电话很快接通,张锐透着笑意声音传来:“想通了?”
“嗯……”沈天生听见他的声音又后悔了,最后还带着有点破釜沉舟的决心,“我想去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