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初识世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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罐头被撬开的轻微声响，混合着某种压缩食物的气味，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弥漫开。魅零用简易的勺子舀起一点食物，动作并不急促，但效率很高。她一边进食，补充刚才战斗消耗的体力，一边分出一部分注意力，感受着靠在墙边的“超电磁狙击枪”的状态。
枪身依然沉默，只有枪尖那点呼吸般的微弱电光和几乎难以察觉的嗡鸣，显示着内部那个意识的存在。从“门”的连接里传来的情绪波动，虽然依旧复杂——混杂着不情愿、羞愤、困惑，以及对现实的一点点被迫接受——但比起最初的狂暴混乱，已经平稳了许多。至少，愿意沟通了，也提出了条件。
这算是一个不错的开始。魅零想。拥有如此强大而特殊力量的脱魂者，性格强烈一些是预料之中的。驯服烈马需要耐心和技巧，而她敖岛魅零，恰好不缺乏这两样。
她快速而不失优雅地吃完了罐头里的大部分内容，将剩下的连同勺子放在一边，拿起水再次喝了几口。目光扫过手腕上一个不起眼的、类似腕表但没有任何品牌标识的简易装置。这不是普通计时工具，它能大致感应并记录“门”的连接强度和武器化的持续时间。
上面的读数显示，从码头废墟第一次“相吻”武器化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二十八分钟。
魅零的眉头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普通脱魂者武器化的极限通常在十分钟左右，资质优秀的可以维持十五到二十分钟。而她手中这个叫御坂美琴的少女，经历了两次高强度的能量爆发（一次击溃一个敌人，一次防御并击溃另一个），竟然还能维持着武器形态，并且从“门”的连接反馈来看，虽然能量水平有所下降，但核心依然稳定。
三十分钟……甚至可能更久？这已经远远超出了她对脱魂者潜力的认知。这个御坂美琴，到底是什么来头？她那身奇怪的校服，那直接操控雷电的“异常”能力，以及这惊人的武器化持久力……
就在魅零心中评估和疑惑时，她手腕上的装置读数轻轻跳到了二十九分钟。
几乎同时，她清晰地感觉到，通过“门”连接传来的、属于御坂美琴的“存在感”和能量波动，开始出现一种不自然的、缓慢的“稀释”感。不再是武器形态下那种凝练、集中的状态，而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从内部变得松散、分离。
要到时候了。魅零立刻明白了。
她放下水瓶，站起身，走到靠在墙边的“超电磁狙击枪”旁。枪身上原本就黯淡的电光，此刻如同风中残烛般明灭不定，嗡鸣声也变得断续起来。她能“感觉”到，枪身内部那个意识似乎也察觉到了自身状态的变化，传递出一丝茫然和轻微的慌乱。
“听着，”魅零的声音不高，但清晰直接地传递过去，“武器化有时间限制。你的情况特殊，但看起来也快到极限了。第一次解除武器化，感觉可能会有点……奇怪。不要抗拒，顺着‘门’的回流放松。”
“什么？时间限制？解除？”美琴的意识传来一阵混乱的波动。她还没完全消化刚才那些关于岛屿和规则的冲击，现在又要面临新的、听起来就很不妙的变化？“等、等一下！你说清楚，会怎么解除？会不会又……”
她的意念戛然而止，但未竟之意很明显——会不会又需要那个该死的“吻”？
魅零读懂了她的恐慌，金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几不可查的无奈。“不需要再次‘相吻’。武器化能量耗尽或达到个体极限，会自动解除，回归人形。这是基本规则。只是你第一次经历，可能会有些不适应。”
她的话让美琴稍微安心了一点点，但随即又紧张起来。自动解除？回归人形？在这里？在这个狭小、尘土飞扬、还坐着个刚认识（并且强吻过她）的金发御姐的藏身点？
“不行！能不能等等！换个地方！或者……或者你转过去！闭上眼睛！”强烈的羞窘意念涌来。一想到要以人类的形态，衣衫完好（她希望如此）但意识清醒地出现在对方面前，还是在刚刚经历了那种“连接”之后，美琴就觉得脸颊（如果她现在有的话）都要烧起来了。
魅零看着她（枪）身上越来越不稳定、仿佛随时会崩散的光晕，果断地摇了摇头。“来不及了。而且，解除过程可能会伴随短暂的能量逸散或虚弱，我需要确保周围安全，以及你顺利恢复。”
她顿了顿，似乎考虑了一下美琴那点微不足道的“抗议”，补充道：“我会背过身。但你最好有心理准备，解除瞬间可能会有不适感。”
说完，她真的转过身，面向入口的方向，只留下一个高挑的背影和流泻的金发。但她的精神依然通过“门”紧密关注着身后的变化，同时警惕着入口处可能出现的任何动静。
美琴的意识还来不及抗议更多，一股强烈的、无法抗拒的“剥离感”就席卷了她。
就像是构成“枪”这个概念的所有部件——金属外壳、能量核心、瞄准结构、电磁线圈——在同一时间被无形的力量拆解、软化、重组。冰冷坚硬的触感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久违的、属于人类身体的柔软、温度，以及……重量感。
“呜——！”
一声短促的闷哼在寂静的空间里响起。
蓝白色的光芒最后一次剧烈闪烁，然后如同退潮般迅速收缩、黯淡、消失。靠在墙边的“超电磁狙击枪”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蜷缩在墙角的御坂美琴。
她身上那身常盘台的夏季校服完好无损，茶褐色的短发有些凌乱，脸颊上带着不正常的红晕，不知道是残留的能量影响还是纯粹的羞窘。她双手抱着膝盖，把脸深深埋了进去，只露出通红的耳朵尖，身体还因为解除瞬间的不适和强烈的心理冲击而微微发抖。
“结、结束了……？”闷闷的、带着细微颤音的声音从膝盖间传出。
魅零听到声音，并没有立刻转身。她侧耳倾听了一下周围的动静，确认安全，才缓缓转回身。
目光落在墙角那个缩成一团、散发着“请不要看我”强烈气息的茶发少女身上。比起武器形态时那种狂暴锐利的能量感，人形的她看起来要……娇小得多，也真实得多。十四岁的年纪，还带着未完全褪去的稚气，即使现在这副鸵鸟样子，也能看出那份潜藏的活泼与倔强。
“嗯，结束了。”魅零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眼前只是再正常不过的景象。她走回之前的位置坐下，重新拿起水瓶，喝了一口，才接着说，“武器化时间大约三十分钟，远超普通水平。解除过程顺利，没有异常能量残留。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头晕或者脱力？”
这公事公办、仿佛医生询问病患的语气，让美琴稍稍从羞耻中找回一点理智。她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从膝盖间抬起一点头，飞快地瞥了魅零一眼，又立刻低下头。
“还、还好……就是有点……怪怪的。”她声音依然很小，但至少能听清了。身体的感觉确实回来了，而且除了刚解除时那一阵类似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后的酸麻和轻微的眩晕感，并没有其他不适。体内原本消耗不少的生物电，似乎也在快速恢复，比在学园都市时自然恢复的速度还要快一点？是这个世界环境的影响吗？
“那就好。”魅零点点头，将另一瓶没开过的水和之前剩下的半个罐头推到她面前的地上，“消耗很大，补充一下。暂时这里是安全的，可以休息一会儿。”
美琴看着那瓶水和罐头，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叫了一声。战斗、紧张、情绪剧烈波动，确实消耗了大量能量。她犹豫了一下，强烈的饥饿感和口渴最终战胜了羞耻心。她伸出发抖的手（一半是虚弱一半是紧张），飞快地抓过水瓶，拧开，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冰凉的水滑过喉咙，带来一阵舒适的清醒感。
喝了几口水，她又偷偷看了一眼那个金发御姐。对方已经重新靠在墙上，闭目养神，长长的金色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胸口随着平缓的呼吸微微起伏，似乎真的不打算再“关注”她了。
这让美琴稍微放松了一点。她拿起那个简易勺子，舀起一点罐头食物，尝了尝。味道很一般，但能填饱肚子。她默默地吃着，脑子里乱糟糟的。
三十分钟……武器化时间。这个世界的力量体系果然诡异又苛刻。刚才那种被操控、能量被引导的感觉……虽然憋屈，但不得不承认，当魅零减少强制指令、转为引导和共鸣时，那种协同感……效率确实很高。如果她能掌握主动，或者至少更理解这种“门”的连接……
还有这个敖岛魅零。冷静，强大，目的明确，对这里的规则了如指掌，而且……好像真的只是把“相吻”当成工具。虽然这并不能完全抵消美琴的羞愤，但至少让她意识到，对方的行为模式是基于一个完全不同的、残酷的生存逻辑。
她吃完罐头，喝了足够的水，感觉体力恢复了不少。羞窘感虽然还在，但被更多的疑问和一种迫切的、想要掌握自身命运的决心压了下去。
她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抬起头，看向对面闭目养神的金发少女。
“喂，”她的声音还是有些干涩，但已经恢复了平时的几分清亮和直接，“敖岛……魅零，对吧？”
魅零睁开了眼睛，金色的瞳孔在昏暗光线下依然清晰锐利，看向她。
“关于‘门’，关于武器化，还有这个岛……”美琴坐直了身体，茶褐色的眼眸里重新燃起了熟悉的、不肯服输的光芒，“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全部。”
敖岛魅零的金色眼瞳在昏暗光线下静静地看着御坂美琴。少女脸上的红晕尚未完全褪去，茶褐色的短发也有些蓬乱，但那双眼睛——清澈，倔强，带着一种即使身处陌生绝境也不肯轻易熄灭的光芒——让魅零确认，自己捡到的，绝不仅仅是一个拥有强大能量的“脱魂者”。
“全部？”魅零的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那弧度里没有嘲弄，更像是一种对美琴这份直白和执着的认可。“信息很多，而且大部分不是什么好消息。你确定要现在听？”
“确定！”美琴毫不犹豫地回答，甚至挺了挺胸脯，试图让自己显得更坚定些。与其在无知和不安中被动等待，不如主动去了解，哪怕真相残酷。“我要知道我在什么地方，到底卷入了什么事，还有……怎么才能摆脱这种……这种动不动就变成武器的状态！”
“明白了。”魅零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靠得更舒服些，姿态放松，但眼神却更加专注，显然进入了讲述模式。“首先，是这座岛。官方名称是‘隔离观测岛’，但我们通常就叫它‘隔离岛’或‘试验场’。它的位置不明，被特殊的力场和海域包围，与外界隔绝。岛上的居民，或者说‘参与者’，全都是女性，年龄从十几岁到二十几岁不等。来源……据说是通过各种不明途径被带到这里。”
美琴的心一沉。来源不明，强制参与……这听起来就像是某个无法无天的巨大实验室。
“岛的存在目的，是为了研究和筛选‘瓦尔基里驱动系统’的适格者。”魅零继续说，声音平静得像在叙述天气，“也就是你刚才经历的，‘解放者’与‘脱魂者’通过‘相吻’激发‘门’，进而武器化的系统。‘门’是潜藏在适格者灵魂深处的一种特殊资质，平时沉睡，需要强烈的精神共鸣——通常是情感的剧烈波动，尤其是通过亲密接触如接吻——才能开启。开启后，‘脱魂者’的精神与部分生命力会转化为特殊武器，其形态和特性由脱魂者自身的潜意识、潜能和‘门’的性质决定。而‘解放者’则通过‘门’的连接，驾驭武器，发挥其威力。”
她顿了顿，看了一眼美琴。“你的‘门’异常强大，并且似乎与你本身具备的雷电操控能力深度融合，这让你武器化后的形态和威力远超常规，持续时间也更长。但原理是相通的。”
“这种‘系统’……”美琴皱紧眉头，感到一阵生理性的不适，“把人当成零件一样组合、使用……到底是谁搞出来的？目的是什么？”
“管理机构自称‘瓦尔基里’，一个神秘的组织。”魅零的语气多了一丝冷意，“目的？表面上是研究‘女性潜在力量’和‘最优战斗组合’。但本质上，就是一场残酷的养蛊和筛选。岛上的生存资源有限，规则鼓励甚至强迫战斗。解放者需要寻找强大的脱魂者搭档，脱魂者也需要可靠的解放者保护。组合之间为了资源、情报，或者仅仅是‘测试实力’，会不断发生冲突。失败者……”她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美琴握紧了拳头。果然，是毫无道理的厮杀游戏。
“那么，‘相吻’……”这个词说出来还是让美琴脸颊发烫，但她强迫自己问下去，“是唯一的启动方式？解除武器化呢？你说过不需要再次‘相吻’，那具体是怎么解除的？”
“情感共鸣是钥匙。”魅零解释，“‘相吻’是效率最高、也最普遍的方式，因为它能直接、迅速地引发强烈的精神接触。理论上，其他能达到类似强度的情感交互也可能开启‘门’，但实践中极少见。至于解除，当武器化的能量消耗到一定程度，或者达到个体‘门’的维持极限，连接会自然衰减，脱魂者的意识会从武器形态‘弹回’自身。就像你刚才经历的那样。这个过程通常伴随短暂的不适和虚弱，但不会对身体造成永久伤害。再次武器化需要重新‘相吻’启动。”
“也就是说……每次战斗，都可能需要……”美琴的声音低了下去。
“是的。”魅零的回答没有任何迂回，“尤其是遭遇战或高强度战斗，能量消耗快，武器化时间可能不足以结束战斗，中途就需要再次启动。这是岛上的常态。”
美琴感到一阵无力。这意味着，只要她还被困在这里，只要她还需要战斗自保，就几乎无法避免和这个敖岛魅零……那个。
“就没有别的办法离开这个岛吗？或者，找到不依赖这种系统也能生存的方法？”她不甘心地追问。
“离开的方法……”魅零的目光投向入口处隐约透进的微光，“传闻是有的。‘瓦尔基里’会定期进行评估和‘选拔’，据说表现优异的组合有机会离开岛屿，甚至获得组织的资源。但具体是什么标准，离开后又去向何方，没人知道。至于不依赖系统……”她收回目光，重新看向美琴，“你的雷电能力是个特例，但你也看到了，单独使用消耗巨大，而且在这个遍布‘门’之力和特殊力场的环境下，效果和持续性都大打折扣。最重要的是，没有搭档，你很难应对复数敌人或长时间消耗战。”
现实冰冷而残酷。美琴咬着下唇。她讨厌这种被束缚、被强迫的感觉，但魅零的分析基于事实，不容辩驳。她的超能力在这里受到了限制，而这个诡异的“瓦尔基里驱动系统”看起来是岛上生存的“主流”甚至“唯一”路径。
“所以，”魅零总结道，声音恢复了那种冷静的务实感，“在找到离开的方法，或者你我能掌握不依赖‘门’的生存手段之前，我们暂时是绑定的搭档。我需要你的力量在这座岛上生存和前进，而你需要我的经验和‘解放者’的能力来运用你的力量，以及获取关于岛屿和离开可能性的情报。这是目前的最优解。”
她看着美琴脸上变幻的神色，补充了一句：“你之前提出的‘约法三章’，我可以尽量遵守。在非必要情况下，控制攻击强度。信息共享。至于‘打招呼’……”她嘴角又弯了一下，“实战中很难实现，但我会尽量避免突然行动。”
美琴沉默着。理智告诉她，魅零说得对。情感上，那份被强吻的羞愤和对这个系统本能的反感依然强烈。但，活下去，弄清楚一切，找到回去的路——这些目标压倒了一切。
“……我知道了。”她最终说道，抬起头，眼神里虽然还有别扭，但已经多了几分属于战士的决断，“搭档就搭档。但是，敖岛魅零，我要声明，这只是暂时的合作！一旦找到其他办法，或者我能自己搞定，我立刻就会……”
“可以。”魅利落地点点头，截断了她的话，“前提是，你能‘自己搞定’。在那之前，合作成立。”
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休息时间结束。这里不宜久留。我们需要移动，寻找更稳定的据点，同时收集物资和情报。”她走到入口边，拨开藤蔓观察了一下外面，然后回头看向还坐在地上的美琴。
“能站起来吗？解除武器化后的虚弱期一般不长，但如果你需要……”
“不用！”美琴立刻撑着墙壁站了起来，动作有些急，导致微微晃了一下，但很快稳住了。身体确实还有点发软，但更多的是精神上的疲惫和冲击后的余波。她可不想在“搭档”面前显得太软弱。“我没事。走吧。”
她深吸一口气，走到魅零身边。两人身高有差距，魅零高挑的金发御姐身形让十四岁的美琴显得更加娇小，但美琴挺直了脊背，努力不输气势。
魅零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率先钻出了隐蔽的入口。美琴紧随其后。
重新回到废墟遍布、光线昏暗的室外，咸湿的海风再次吹拂在脸上。周围的寂静里潜藏着未知的危险。美琴下意识地调动了一□□内的电流，细小的蓝白色电火花在指尖闪现，又迅速湮灭。能量的回复速度确实比平时快，但那种与周围环境隐隐的“隔阂”感依然存在。
走在前面的魅零脚步轻盈而警惕，金色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摆动。她没有回头，但声音清晰地传来：
“跟紧我，注意四周。我们的第一个目标，是前往岛屿中部的‘旧观测站’区域，那里建筑相对完整，可能遗留有用的物资或信息，同时也是其他组合可能聚集或交易情报的地方。路上可能会遇到敌人，做好随时战斗的准备。”
美琴握紧了拳头，指尖再次闪过一丝电光。这一次，不仅仅是抗拒和羞愤。
“明白了。”她低声回应，茶褐色的眼眸扫视着周围的断壁残垣，属于Level 5超能力者的敏锐感知和战斗本能，开始真正与这个陌生世界的残酷规则对接。
暂时的搭档，危机四伏的岛屿，诡异的力量体系，以及深藏心底的归家渴望。
御坂美琴的异世界生存战，从被迫接受一个强吻和一把狙击枪的形态开始，现在，正式以人类的双脚，踏出了第一步。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初识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