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到你了，姐姐》邬老贰

6、年轻的男性邻居？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就到了深冬。
　　气温越来越低，寒风呼啸着穿过楼道，让人只想待在温暖的室内。
　　姜南的生活依旧规律而平淡，每天上班、画画、偶尔和朋友打电话聊天。
　　她和隔壁的邻居，依旧一次都没真正碰到过。
　　有时候她会在生活阳台画画到很晚，能看到对面的窗户亮着灯，偶尔还能听到隐约的键盘敲击声，猜想那个邻居大概是个需要经常在家办公的人。
　　有时候她早上出门，会看到隔壁门口放着物业送取的快递，或者看到一双男士的皮鞋摆在门边——这让她更加确定，隔壁住的应该是个男人，而不是向南说的“小北的女性朋友”。
　　不过她也没有过多探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邻居之间保持适当的距离，反而更自在。

　　这天周末，姜南难得没有出门，在生活阳台待了一整天，完成了一幅新的画作。
　　画完之后，她看着地上溅落的颜料和烟灰残余，皱了皱眉，转身接来一盆水，倒在地面上，然后拿起苕帚，蹲下身，一点点仔细地刷着瓷砖上的颜料。
　　冬天的水带着刺骨的凉意，即使戴了橡胶手套，也能感觉到那种寒意透过手套渗进来。但她毫不在意，动作认真而专注，直到把地面刷得干干净净，看不到一点颜料的痕迹，才满意地站起身，准备进屋暖和一下。

　　就在这时，围裙口袋中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向南发来的语音电话。
　　姜南笑着接起，点开外放：“喂，南南。”（她和向南都称呼对方叫南南）
　　“南南，看你朋友圈发的，收到好几个学生的‘束脩礼’，不错啊，姜南老师！”电话那头的向南语气雀跃，满是真心的替她高兴。
　　姜南的眉眼瞬间变得温柔，嘴角扬起浅浅的笑意：“是学生们有天赋，跟我关系不大的。对了，你快放假了吧？”
　　“还说呢！”向南立刻吐槽起来，“德国人跟有大病一样，新年假放三个周，结果我被导师拉着去做调研了，天天忙得脚不沾地，根本没法好好休息。只能等二月中的寒假才能回来了。你可不知道，这边的冬天有多冷，调研的地方还特别偏，连个像样的咖啡馆都没有，我都快馋死国内的奶茶了……”

　　向南滔滔不绝地吐槽着德国的生活和导师的“压榨”，语气里满是怨念，却又带着一丝无奈的可爱。
　　姜南靠在阳台的门框上，听着电话那头熟悉的吐槽，脸上带着笑意。
　　她悄悄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火柴，又拿出一支烟，用火柴轻轻点燃。
　　“呲啦”一声，小小的火苗照亮了她的眼眸。
　　她深深吸了一口烟，烟雾顺着喉咙滑下，带来一种短暂的放松感。
　　然后仰起头，微微眯起眼睛，从嘴里缓缓吐出一个个小巧的烟圈，烟圈在空气中慢慢扩散、直至消散。

　　生活阳台是她唯一能抽烟的地方。
　　只有这个相对独立的开敞空间，能让她偶尔放松一下。这也是她选择在这里画画的原因之一——既能享受独处的时光，又能在画累的时候，抽一支烟缓解压力。
　　她很少在别人面前抽烟，就连向南，也只知道她偶尔会抽，却没见过她抽烟的样子。
　　在大多数人眼里，她是温柔、文静、是个热爱生活的美术老师，没人会把她和“抽烟”这个词联系在一起。
　　只有在这个独处的小空间里，她才能卸下所有的伪装，做最真实的自己。

　　“……不说我了，说说你吧，最近除了画画和上课，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吗？有没有遇到什么有趣的人？”向南的吐槽告一段落，话题又转回了姜南身上。
　　姜南吐掉最后一个烟圈，把烟蒂摁灭在旁边的烟灰缸里，声音依旧温柔：“没什么特别的，还是老样子。有趣的人嘛没发现，……倒是那个邻居挺神秘的，搬来挺久了，还没见过面呢。”
　　“哦？那个女邻居？是有多神秘？”向南立刻来了兴致。
　　“不太清楚，我看隔壁门口的鞋，应该是个年轻男人，看鞋跟磨损，走路肯定带着点儿轻微外八。”姜南轻笑了一声，“小北说是女性朋友，我觉得有可能是为了让你放心将房子租给那个人。”

　　“年轻的男性邻居？”向南的语气变得暧昧起来，“那有没有可能发展一下？”
　　姜南无奈地摇了摇头：“别瞎说，就是个普通邻居而已。而且我现在这样挺好的，自由自在，我也不擅长处理亲密关系，之前那个不就是例子吗？”
　　“好吧好吧，不逼你。”向南叹了口气，“不过你也别太封闭自己了，遇到合适的人，也可以试着接触一下嘛。”
　　“知道啦，放心吧。”姜南笑着应下。
　　挂了电话，姜南又在阳台上站了一会儿，感受着寒风拂面的凉意，才转身进屋。

　　与此同时，城市另一端的一家酒吧里，向北正坐在角落的卡座里，带着耳机，里面播放的是姜南之前画画外放的歌曲，他将音量开到最大，指尖摩挲着威士忌杯口，眼神淡漠地看着舞台方向。
　　酒吧里灯光昏暗，重金属音乐震耳欲聋，空气中弥漫着酒精、烟草和香水混合的味道。
　　舞台上，一个穿着黑色皮衣、披头散发的男人正拿着话筒卖力地嘶吼着，正是姜南的前男友，也是这个乐队的主唱。
　　他的声音嘶哑而用力，唱的是一首金属核嗓歌曲，歌词晦涩难懂，节奏却异常激烈。

　　台下的观众不多，但都看得很投入，偶尔还会有人跟着节奏点头、晃动身体。
　　向北连着见了几家猎头推荐给他的证券公司，几家公司实力都不错，给出的年薪也都不低，最高的一家甚至开出了七位数的年薪，还附带股权和分红。
　　但他还没决定到底选哪家，他不缺钱，之前做投资和委托赚的钱，已经足够他衣食无忧。
　　之所以考虑重新进入证券公司，不过是打发时间的同时，还能应付家人，万一发现他从华尔街辞职回国的说辞。
　　不过这几家公司给出的条件虽然诱人，但都有一些限制，要么是工作地点太远，要么是需要坐班，不够自由。

　　向北习惯了无拘无束的生活，对于这些限制，多少有些抵触。
　　他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威士忌，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丝灼热感。
　　目光落在舞台上那个嘶吼的男人身上，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
　　在决定回国之前，他就已经把姜南的所有情况都了解得一清二楚——对于这个前男友，向北只觉得他不配。
　　姜南温柔、内敛、有才华，而这个男人，太过张扬、浮躁，不忠，甚至带着一丝不切实际的野心。
　　他们的分开，即使自己不出手，那也是必然结局，不过是加快了进度而已。

　　就在这时，舞台上的男人唱完一首歌，喘着粗气，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
　　工作人员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什么，他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脸上露出了难以掩饰的兴奋。他转身将这个消息告诉乐队成员：有客人连着点了二十多首金属核嗓、死嗓歌曲。
　　成员们无一不露出担忧之色，点单表上的歌，每一首都是极端唱法，全部唱完，嗓子不废也是半残，成员们纷纷规劝，男人却不以为意。
　　按照酒吧的规定，客人点歌是需要付费的，除去酒吧的分成，这二十多首歌，能让乐队拿到五千多块钱。对于正处于困境中的他们来说，这无疑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晚八点，耳机内传来消息提示音，向北轻触歌单播页面顶端的弹窗，是物业管家发来的电梯抢修温馨提示。
　　向北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抢修时间是晚上八点三十，预估结束时间是凌晨两点。
　　他看完后，随手锁屏，将手机在指间转了转，然后站起身，抓起搭在一旁的大衣。
　　他回头看了眼舞台方向，那个男人还在卖力地嘶吼着，仿佛要把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在歌声里。

　　向北没有再多停留，大步离开了嘈杂的酒吧。
　　走出酒吧大门，凛冽的寒风立刻扑面而来，吹散了身上酒气。
　　耳机里的音乐缥缈空灵，思绪又回到了姜南身上，想起她在阳台上抽烟的样子，想起她吐烟圈慵懒的眼神……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是一条短信，来自一个陌生的号码：“先生，您点的歌已经全部唱完，感谢您的支持！”
　　向北看了一眼，没有回复，直接把短信删除。
　　他拦停一辆出租车，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要见面了，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