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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和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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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行之他们到庙内时,已经不早了。
这间庙也叫做“压柴庙”,只不过比刚刚那间大了不止一点,整个庙里又新又干净,刚好空出了两个房间,老和尚十分热情地招待他们留下来歇一晚上。
进了庙后,一路上吵吵囔囔的闻祁居然罕见地安静了下来,十分配合地干这干那。
老和尚说自己姓木,已经在这个小破庙里守了八十几年了,难得一次来这么多人,端了一桌子菜上来说要招待他们。
“闻祁,你看看这是不是我们要来的地方。”占憬恒说。
闻祁听话地掏出他像罗盘一样的小东西,这次的指针却没有停在任何一个方向上,而是滴溜溜转个不停,没有一点要停下来的迹象。
“奇了怪了,”闻祁说,他这小罗盘是他改造过的,这会儿像坏了一样乱转,除去使用者变更的情况,估计是这地方风水有问题,他抬头看向占憬恒,“占不出来。”
“那应该就是了。”陆行之无所谓地摆摆手,“被藏这么深的地方能是什么好地方。”
话说完,餐桌对面的和尚缓慢且僵硬地转过头,原本浑浊的眼珠盯上了丝毫没注意到他的陆行之。
晚上分房间的时候就出现了大问题,两个房间,一个房间两个人,多出的一个就要去和和尚住一间屋子。
闻祁紧紧抱着闻析没松手,陆行之、占憬恒和曲洛三人之间就犯了难。
占憬恒是他们老大,也是吧他们几个招进部门的,总不能让他去和和尚一屋;陆行之是他花大价钱供进来的,也不好让他受委屈;剩下的只有一个平日里话不多的曲洛。
占憬恒不想让他为难,正要站出来说自己去和和尚住,被角落里的人抢先了一步。
那位和尚坐在暗处的椅子上,深不可测的瞳孔直直地盯着陆行之,伸出枯朽的手指了指他:“他跟我一屋。”
***
陆行之在那和尚的屋子里,跟本睡不着一点。
虽说是有两个床,屋子也干净,但是不知什么地方总是断断续续传来令人作呕的酸臭味。
陆行之闭上眼睛捂住口鼻,一旁的和尚睡得沉,无声无息的像死了一样。
好在他的阴阳眼并没有在周围看到什么阴气,他暂时没什么怕的,只是单纯的恶心而已。
夜色越深,那股挥之不去的酸臭味越浓,陆行之实在受不了,起身扶着床脚干呕了一会,打算出去找个水池漱口。
他拉开门,卧室外月色明朗,圆月高悬,把整个院子都照得亮堂。
水龙头里放出来的水有些混,可能是长时间没有被使用过的原因,陆行之不敢让这水过口,嗓子里又实在难受,就开着龙头放了一会水。
没多久,闻祁走出了房间。
陆行之挺意外大半夜能看见这人的,便挥了挥手打了声招呼。
闻祁没有理会。
大概又过了半晌,曲洛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同样也没有理会陆行之。
陆行之觉着有些奇怪,就着干净的水漱完口,上前拍了拍闻祁。
“闻q......”他发现闻祁和曲洛的眼睛都是闭着的。
我去......梦游吗?
陆行之深知不能随意吵醒梦游的人,于是立马噤了声,但又担心这两人出什么意外,只好先在一旁看着。
梦游的两人似乎对这间寺庙格外熟悉,在月光下转了转,便不老实了起来。
闭着眼的闻祁直愣愣地走向正对面的柜子,从柜子的最底下摸出了一个钥匙串。
闭着眼的曲洛也十分配合的跟过去。
睁着两只大眼睛的陆行之同样配合,也毫不犹豫地跟上去。
于是就看见闻祁拿着钥匙走到门边,明明没睁眼却像看得见似的,十分熟练地把庙的大门打开了,和一旁的曲洛抬脚就要往门外走。
陆行之不敢弄出大动静吵醒这两人,但伸手也拉不住两个人,于是慌忙回头,想喊占憬恒和闻析帮忙。
哪知这两人梦游出来时,就已经把房间的门锁上了。
陆行之暗暗骂了句脏话。
事情算是十万火急,陆行之用力转了两下门把手发现没用,看闻祁和曲洛走得有些远了,更是着急,由于是退后一步狠狠地一脚踹上木门。
占憬恒还在睡梦中,突然被一阵巨大的声响吓醒,睁眼,便是个高挑的人影,就着月光,一脚踹开了他房间的大门。
他来不及反应,就被陆行之拉出了门。
任谁在睡梦中突然惊醒都会有一段懵的时间,被陆行之拉着跑的时候,占憬恒根本没听懂陆行之叽里咕噜在说些什么,只看见那张小嘴一闭一合就吐出来一大串乱七八糟的话。
直到他看到闻祁和曲洛两个人站在河边准备往下跳,才彻底清醒了。
白日里干涸了的河床,这会水流湍急,跳下去就基本没有什么生还的可能。
陆行之冲过去尽力拉住两个人,可这两人还是还是不受控制地往水里走,力气大地出奇。
彼时河水已经没过小腿,占憬恒冲过去“啪”“啪”往这两人头上一人贴一张清醒符,他们才终于悠悠然睁眼,停下脚步。
“卧槽!”闻祁大叫了一声,往后跳了两步,“我怎么在河里。”
曲洛也意识到自己似乎惹了麻烦,低着头一言不发地退回了岸边。
陆行之松了口气,卷起潮湿的裤脚,露出了光滑好看的小腿。
远处是慌忙来晚了的闻析,在看到闻祁安全停留在河边时明显松了口气,喘着气慢下了步子。
“你两一人赔我裤子一条腿。”陆行之指着曲洛和闻祁说,这河里不知卷起的是什么泥,黏在裤子上看起来格外恶心,河水还洗不掉。
闻祁笑嘻嘻的答应,曲洛也是乖乖“嗯”了一声。
“你们两大半夜往河里跑干什么?”占憬恒皱眉。
“冤枉啊!”闻祁大叫,“我做梦我要赶海去了,拎着水桶提着铲子就下海了,刚找到一只螃蟹你们就把我喊醒了。”
“我也不知道,一点知觉也没有。”曲洛说。
闻祁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靠在闻析身上,看得占憬恒直皱眉。
陆行之非常自觉地用阴阳眼看了一圈,闻祁和曲洛的身上都是干干净净,甚至阴气还没他自己身上重。
“好奇怪的地方。”闻祁说。
“太晚了,要不先别站在这了?”闻析提议。
几个人纷纷往回走,只有跟在闻析身后的闻祁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
闻析转头就看见闻祁被吓地发白的脸,他疯狂地冲闻析眨着眼,示意他往下看。
“我的腿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他支支吾吾说。
顺着他的话目光下移,闻析裸露的脚踝上,赫然抓着一只被水泡的发白了的手。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闻祁不敢蹲下身把那只手拿开,又接受不了它粘在他的脚踝上,紧张地想蹦跶,却又害怕这玩意随着他的动作一晃一晃地贴着他,只能站在原地呜呜乱叫。
闻析显得镇定很多,蹲下身,伸手把紧紧抓着闻祁的五根手指一根一根掰开,把整只手扔到了地上。
闻祁如释重负地一蹦三里远,并且贴心地检查了和他一同下水的曲洛和陆行之身上有没有奇怪的东西。
“这玩意到底是哪来的。”陆行之蹲在那只手旁边盯着看。
虽然被水泡地发白了,但是还是能勉强辨认出这是一只老头的右手,指甲里藏着河里的泥沙,手腕的截断面已经被水冲得模糊不清了。
“要不我们回去看看?说不定水里还有尸体什么的。”陆行之提议。
闻祁一脸害怕,却抵不住占憬恒赞同地点了点头,于是几人又回到水边。
“帅哥,麻烦拉着点我。”陆行之挑挑拣拣,发现这群人中确实只有占憬恒个大高个看起来最靠谱。
占憬恒走上前:“怎么拉?”
陆行之撸起袖子在河边蹲下,摸了摸水流:“随便你,怎么方便怎么拉,别让我掉下去就行。”
说完便探身向河里摸去,占憬恒怕他真掉下去,拽住了陆行之另一只胳膊。
“停停停停停!”陆行之又起身回到岸上,不满地盯着占憬恒,“你是打算把我拉脱臼吗?”
占憬恒:“......”
接着陆行之十分大气拉着占憬恒的手往自己腰上一放,道:“我掉下去了你负责。”
第一次“摸”别人腰的占憬恒有点慌,接着就听到陆行之没好气的吐嘈声:“大哥你慌什么?难不成你们灵异部部长是gay?”
回答他的是一阵诡异的沉默,但这会陆行之在专心摸水里的东西,没空理会身后诡异的氛围。
***
“这块我摸了一圈了,除了泥巴还是泥巴。”陆行之说。
“有尸体也早该被冲走了。”闻祁说。
“那还是先回庙里吧。”陆行之说,回庙的路上,在闻祁看怪物一般的眼神中,顺手还把那只被泡的发白的手塞进了个塑料袋里一并带走了。
老和尚睡地死沉,明明刚刚外面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他硬生生呼呼大睡到现在。
陆行之把那只手带回来可不是他有什么怪癖,是因为这只手上罕见地缠绕了一点阴气,他隔着塑料袋把那只手拿出来,端详了一阵后突发奇想,偷偷拉过老和尚的左手来比划。
然而他刚碰到老和尚的手,就被凉地一惊。
老和尚安安静静躺在床上,连手到身体都是冰凉的,陆行之伸手去探了好几次鼻息,才意识到,和他同房的这个和尚,完完全全就是个尸体。
而这个尸体的右手,就是那只曾经指向陆行之的苍老枯朽的手已经不见踪影。
陆行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被从河边带回来的手比起老人的手腕肿胀了很多,但是细看会发现,它骨骼的大小和这具尸体十分吻合。
陆行之隔着塑料袋捧着那只手,把他送到了尸体断掉的右手边。
那只手上缠缠绕绕的阴气好像找到了另一半,一点一点缠上了那具尸体,连着整只手也慢慢贴合到了那根胳膊上。
陆行之把另外两个房间的人都摇了过来。
只见那只手艰难地抬起一根指头,指向了门外院子的某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