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香茉影》汐诺离

2、巷口的等待

　　开学后的日子过得飞快，蝉鸣渐渐淡了，风里开始掺着初秋的凉意。
　　沈茉瑶很快就适应了新学校的节奏，只是每天放学，她都会扒着教室门口的栏杆，眼巴巴地望着巷口的方向。她的天蓝色书包侧边口袋里，塞着一个裹了两层棉布的牛皮纸袋子——早上出门前，许静姝刚烤好一炉鲜花饼，特意挑了两块香气最浓的装进去，又怕凉了影响口感，便用棉布仔细裹住保温。这会儿袋子里的鲜花饼，还带着恰到好处的余温，酥皮的香气隐隐透出来。
　　“沈茉瑶，你又在等那个初中的姐姐呀？”同桌戳了戳她的胳膊，目光落在她书包上那个小兔子挂件上，“你姐姐今天会不会来呀？”
　　“会的！”沈茉瑶用力点头，眼睛弯成月牙，“姐姐说过会等我的。”
　　话音刚落，巷口就出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杨芸蘅背着纯色的书包，步子不快，低着头，手里还捏着一本泛黄的散文集，走几步就会停下来翻一页，像个慢悠悠的小蜗牛。阳光落在她身上，衬得她那身洗得发白的棉质校服，都透着一股干净的少女气。
　　沈茉瑶眼睛一亮，拎起自己的书包就冲了出去，小兔子挂件在身后晃得厉害：“芸蘅姐姐！”
　　杨芸蘅被这声喊吓了一跳，手里的书差点掉在地上。她慌忙把书攥紧，抬头看见跑得气喘吁吁的沈茉瑶，眼底掠过一丝无措，轻轻“嗯”了一声。
　　“姐姐，你今天放学好晚呀。”沈茉瑶凑到她身边，仰着小脸看她，伸手就把那个牛皮纸袋子掏出来，塞到杨芸蘅手里，“我带了鲜花饼，是妈妈早上刚烤好的，用棉布包着保温呢，你尝尝？用的还是云城寄来的玫瑰。”
　　牛皮纸袋子入手温温的，淡淡的玫瑰香混着酥皮的甜香，丝丝缕缕钻进鼻尖。杨芸蘅捏着袋子，指尖有点发烫。她不太会和人打交道，只能小声说：“谢谢。”
　　“不用谢！”沈茉瑶摆摆手，又开始叽叽喳喳，“今天我们班有个同学上课偷吃辣条，被老师抓了个正着，超搞笑的！还有还有，我们班主任的头发卷卷的，像方便面一样……”
　　她一路说个不停，杨芸蘅就走在她身边，安安静静地听着。偶尔有自行车从身边骑过，杨芸蘅会下意识地往内侧挪一步，把沈茉瑶护在里面，动作很轻，带着点不自知的细心。她宁愿和沈茉瑶慢慢走回家，也不想急匆匆地赶路。
　　路过巷口的小吃摊时，沈茉瑶忽然停住了脚步，眼睛盯着摊上的糖画：“哇，糖画！”
　　摊主大爷正拿着勺子，手腕一转，金黄的糖丝就勾勒出一只小兔子的模样。沈茉瑶平时吃惯了精致的甜点，却对这种街头小吃充满了好奇。
　　她看得挪不开眼，手指不自觉地抠着书包带，口袋里的零钱被捏得发皱，倒不是舍不得，只是第一次买这种街边小食，有点不好意思开口。
　　杨芸蘅注意到她的目光，顺着看过去，淡淡扫了一眼摊上的糖画。她随手从口袋里摸出几张零钱，面额足够，递过去的动作干脆利落，声音依旧轻轻的：“大爷，要一个小兔子的糖画。”
　　沈茉瑶惊讶地睁大眼睛：“姐姐，你给我买呀？”
　　“嗯。”杨芸蘅点了点头，看着摊主把糖画递给她，眼底带着点笑意，“你不是喜欢吗？”
　　沈茉瑶接过糖画，指尖碰到微凉的竹签，眼睛亮得像盛了星星。她小心翼翼地举着，生怕碰坏了那只糖丝勾勒的小兔子，鼻尖萦绕着糖稀的甜香，忍不住凑上去轻轻舔了一下。
　　“好甜呀！”她眯起眼睛笑，又把糖画递到杨芸蘅嘴边，“姐姐也尝尝，超好吃的！”
　　杨芸蘅看着递到眼前的糖画，犹豫了一瞬，还是微微低下头，轻轻舔了一下边缘。甜丝丝的味道在舌尖化开，带着一股烟火气的暖，让她的耳根悄悄泛起一点红。
　　两人并肩往前走，夕阳把她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落在青石板路上。沈茉瑶举着糖画，嘴里依旧叽叽喳喳地说着学校的趣事，杨芸蘅捏着牛皮纸袋子，偶尔应一声，脚步放得更慢了些。风穿过老巷，带着桂花的淡香，吹得两个小姑娘的发梢轻轻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