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子香味的女孩》汤小右

6、同桌，你好（六）

　　杨菲菲打开手机刚准备追剧，家里的电话就打过来，也不知道老妈从哪儿打听到三中下午放假，在电话里一个劲儿地催她赶紧回家。

　　她烦躁地揉了揉头发起身走到浴室门口，里面的水声还没有停：“淼！我妈打电话催我回去，我先走了。”

　　浴室里面传来一阵声儿也不知道程淼有没有听见，杨菲菲又给她发了个消息才转身离开宿舍。

　　等程淼穿上衣服，头上盖着块白色毛巾，打开浴室门就看见一个粉色猫爪图案。

　　视线往上，对上一双大眼睛。

　　程淼刚洗完澡浑身散发着沐浴露的薄荷香，她头发短此刻头发上的水顺着锁骨往下滑，胸膛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白色短袖有点透，里面的黑色吊带若隐若现，灰色运动短裤到大腿根，一双纤细白嫩的腿就那样站在自己面前，沈书清耳朵泛红低头没敢再看。

　　“你要用卫生间？”程淼抬手擦了擦头发看着沈书清。

　　“嗯。”

　　沈书清侧身和程淼拉开距离，然后从衣柜里拿出黑色睡衣走进浴室。

　　沈书清从浴室出来时就看见程淼站在阳台上，毛巾搭在肩膀，拿着手机在哒哒哒地和人聊天。

　　下午四点太阳已经没有那么滚烫，宿舍楼附近种了许多梧桐树，阵阵热风吹过，程淼感觉头发已经快要干了，头发短的好处就是不用吹风机，自然风就能吹干。

　　程淼和杨菲菲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偶尔被风吹乱头发，她伸出手随意拨了拨。

　　阳光洒在程淼身上，把她本就因为营养不良而枯黄的发色照得更加金黄，头发有些凌乱像只炸毛的橘猫。

　　程淼是单眼皮但是眼睛不算小，冷眼看人的时候给人一种强烈的距离感。鼻尖上有颗痣，看上去很特别。

　　沈书清举着一本《数学竞赛》的书偷偷打量着阳台上的人，程淼比同龄的女生要瘦，腰细得好像一只手都能握住，一双腿又细又直，皮肤白里透红。

　　程淼转身准备进屋时刚好和学霸舍友对视，这一次她没有躲，胳膊倚靠在栏杆上下巴微微上扬就那样目不转睛看着屋里的人。

　　两人对视了几秒，沈书清连忙撇开头，面无表情拿出笔低头写着数学题。这道题她卡了好久，现在突然想起了解题思路。

　　看见沈书清先转头，程淼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莫名其妙，总盯着我看干什么？

　　程淼把手机息屏看了看自己的脸，没沾什么东西，除了黑眼圈重点，这两天天气热下巴长了颗痘之外也没什么特别的。

　　那她到底在看什么？

　　吹干头发程淼在宿舍里玩了几局消消乐，一直等到晚上都没有等到剩下两个舍友，什么情况？她走到楼下找到宿管阿姨打听，结果是原来打算住校的两个女生又临时改了主意还是想走读。

　　现在303寝室就只有她和沈书清两个人住，这样也好，人少事也少。

　　程淼回到宿舍发现门窗禁闭，吊扇也被关了，整个屋里又像火炉一样，沈书清依旧坐在书桌前沙沙写着题。

　　“你把风扇关了干什么？”

　　程淼语气不耐烦心情有点烦躁，她一热脾气就不好。

　　“我冷。”

　　什么！？程淼差点以为自己耳朵坏了。

　　“今天37摄氏度，你说你冷？”

　　沈书清停下笔表情冷冷，声音温柔清冷：“我从小就这样。”

　　程淼一脸狐疑，她打死也不信，快四十度的天竟然有人会说冷。

　　“有多寒？”

　　话刚问出口，一阵椅子挪动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一双冰冷的手就捧起程淼的脸，拇指还摸了摸。她整个人呆住，沈书清的手确实冰冰凉凉。

　　“就是……这么寒。”

　　四目相对，沈书清微微歪头眼睛温柔地像是要把人融进去。程淼撇开头连忙拿开她的手，一个劲儿抖着衣领往里灌风，怎么感觉屋里更热了。

　　“可是我热。”

　　“那怎么办？”

　　程淼看了一眼发现沈书清的床正对着吊扇，她无奈说：“那我们换个位置。”

　　“啊？”

　　沈书清表情犹豫不决，程淼也不想强人所难：“你不愿意的话，我就去找宿管换个宿舍。”

　　“不是，我没有不愿意。”

　　沈书清一把拉住程淼，手腕处一冰，她连忙抽回手：“那就换吧。”

　　“嗯。”

　　于是两人成功换了床铺。

　　晚上十一点程淼终于有了睡意，她关掉手机视线往对面看去沈书清还在低头写着。才开学第一天就这么拼，看来状元也不是这么好当的。

　　程淼翻了个身，面对着墙刚想戴上眼罩时宿舍的灯一下子灭了。她抬头看去，沈书清重新坐下打开书桌的小台灯又写了起来。

　　很好，这舍友还挺有公德心。

　　开学了，杨菲菲家里的网被无情拔掉，手机也被没收，所以她难得睡了个早觉第二天也醒得很早。

　　昨天杨菲菲和宿管阿姨已经混了脸熟，所以今早她拎着早餐大摇大摆地走进宿舍。

　　“淼，你的嫡长闺给你送爱心早餐来了！！”杨菲菲一边说着一边拿出程淼给的备用钥匙打开门。

　　开门看见的一幕就让她晴天霹雳，此刻程淼正躺在沈书清的怀里，两个人睡得很熟。

　　杨菲菲张着嘴处于惊讶的时刻，还不忘拿出备用手机拍下这让人震惊的一幕。

　　程淼听见动静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

　　什么情况？她还没有反应过来，闭了闭眼，看清自己正被人抱在怀里的时候一下子坐起来。

　　“沈书清！？”

　　沈书清也睁开眼睛坐起来，头发有些乱但没有程淼的乱，杨菲菲跷着二郎腿吃着小笼包静静地看着她们两个。

　　“你怎么跑我床上来了？”

　　程淼身上的白色短袖有些大，左边肩膀露出来大半。沈书清伸出手动作自然地帮她把衣服整理好，慢吞吞地说：“程同学，这好像是我的床铺。”

　　程淼转头看着对面自己的床铺，大脑一片空白，这是怎么回事？自己怎么跑到对面来了？

　　她挠着鸡窝头一点都想不起来，自己昨晚也没喝酒啊！怎么短片了呢？

　　“程同学，你是不是梦游了？”

　　沈书清靠在墙上一只胳膊随意搭在曲起的膝盖上，另一只腿伸直静静看着发蒙的程淼。

　　程淼转头看着她，两个人面对面坐着，沈书清一脸倦怠像是没睡好。

　　“不好意思。”

　　“嗯。”

　　程淼道歉后连忙爬了下去，耳垂泛红，杨菲菲在一旁追着她问：“淼，你还梦游呢？我怎么不知道。”

　　程淼欲哭无泪，别说你了，我都是第一次知道自己竟然有梦游这个毛病。

　　程淼在网上查了一下，自己可能是因为换了新的环境一时间还没有习惯，所以才会有梦游的毛病。

　　需要一段适应的时间，这可不行，谁知道她哪天会不会梦游到别人床上去。

　　程淼问宿管还有没有单人的宿舍，问了一圈发现其他宿舍都满了。

　　这可真麻烦，昨晚沈书清好像因为自己都没睡好。程淼走进教室的时候发现沈书清正好趴在桌子上，她鬼使神差地走过去蹲下身。

　　现在教室里的人不多，天花板的吊扇呼呼吹着，程淼能听见趴在桌上那人轻轻的呼吸声。

　　沈书清身上的每件衣服都很整齐还带着淡淡的香味，头发又黑又软，银色眼镜放在手心里。一双手骨节分明，又白又细，好看到可以去当手模的程度。

　　程淼看得出神直到门口传来吵闹声，她蹲得有些麻正准备起身时桌子上的人动了动，从臂弯里抬起头睡眼惺忪一脸不悦。

　　“我……”

　　程淼一个没站稳双膝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两只手顺势搭在沈书清的大腿上。

　　四目相对时，程淼尴尬地想原地安详地死去。

　　“程同学，为什么行此大礼？”

　　沈书清表情似笑非笑，声音带着醒来的嘶哑。

　　杨菲菲跟着人群一进门就看见自己最好的姐妹儿此刻正跪在沈书清面前，她一下子冲过去从地上捞起程淼然后怒气冲冲地看向沈书清。

　　“你干什么呢？为什么欺……”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口杨菲菲就被沈书清冰冷的眼神噎回去。

　　这人冷脸的时候怎么比程淼发飙的时候还可怕，杨菲菲刚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程淼拉了拉她说：“我刚才腿麻了没站稳，和她没关系。”

　　“那就好。”

　　杨菲菲松了口气，还好不是沈书清欺负程淼，不然她还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打得过这个高冷学霸。

　　沈书清把额前的碎发往后撩，搓了搓脸重新戴上眼镜。表情一下子温和很多，杨菲菲想这眼镜难道是什么封印道具吗？

　　这人一戴上，就显得斯文了很多。刚才冷脸不爽的样子，感觉下一秒就要抄起椅子干架。

　　程淼尴尬死了，赶紧拉着杨菲菲回到座位。一坐下杨菲菲就小声说：“沈书清这人肯定有暴力倾向。”

　　程淼没有精力听杨菲菲去分析沈书清到底有没有暴力倾向，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自己刚才腿软跪在沈书清面前，两只手还放在对方大腿上的画面。

　　在灭口和转学之间，程淼窝囊地选择了失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