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会说谎》生产队的一把锄头

13、最终对决

　　头砸在每个人脸上。宋微的视线穿透弥漫的雾气，死死锁定车间深处那颗在淡蓝色液体中诡异搏动的心脏。屏幕上的鲜红倒计时无情跳动：71:59:47。
　　“不许动！警察！”赵铁峰的怒吼在空旷的车间激起回音，突击队员的枪口齐齐指向那个穿着无菌服、正慌乱操作设备的身影。
　　那人猛地转身，露出一张因惊恐而扭曲的脸——竟是宏远集团董事长沈宏的私人助理，吴明！他眼中闪过一丝绝望的疯狂，手指狠狠拍向控制台一个醒目的红色按钮！
　　“呜——呜——呜——”
　　刺耳的警报声骤然撕裂空气！车间顶部数个不起眼的喷口猛地张开，浓密的灰白色气体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
　　“毒气！找掩体！”赵铁峰嘶吼着，一把将身旁的警员推向最近的金属设备后方。他自己却因动作过猛牵动了伤口，闷哼一声，冷汗瞬间浸透鬓角。
　　宋微被一名队员猛地拽到一台巨大的冷却罐后。灰雾迅速弥漫，视野变得模糊，刺鼻的气味灼烧着呼吸道。她强忍咳嗽，目光透过雾气缝隙，紧紧盯着中央那排透明容器。容器内的淡蓝色液体在警报红光映照下，仿佛地狱熔炉的燃料。屏幕上，倒计时依旧在跳动，71:58:33。时间不多了！这些器官一旦被“保鲜”状态运输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她摸向随身携带的腰包，指尖触碰到几个冰冷的玻璃管——那是她根据蓝紫色结晶特性，在实验室紧急调配的“中和试剂”。理论成立，但从未实战检验。她深吸一口带着毒雾的空气，肺部传来灼痛，却让她的头脑异常清醒。必须破坏那些保存液！
　　“掩护我！”宋微对身边的队员低喝一声，猛地从掩体后冲出！灰雾成了她最好的掩护，她压低身体，如同猎豹般冲向最近的一个透明容器。
　　“宋法医！”赵铁峰惊怒交加的声音传来，但枪声和队员的呼喊瞬间将其淹没。子弹擦着宋微身边飞过，打在金属设备上溅起火花。吴明躲在控制台后，手持一把手枪疯狂射击。
　　宋微充耳不闻，她的世界只剩下眼前那台容器和里面那颗搏动的心脏。她冲到容器旁，容器壁冰冷刺骨。她迅速拔掉试剂管的橡胶塞，将其中一支淡金色的液体，精准地注入容器顶部的加液口。
　　“滋啦——”
　　一阵轻微的、如同冷水滴入热油的声音响起。容器内原本稳定的淡蓝色液体瞬间翻腾起细密的气泡！那颗搏动的心脏猛地一颤，连接它的管线数据剧烈波动，屏幕上的生命体征曲线瞬间变成刺眼的红色直线！
　　“不！”吴明发出绝望的嚎叫，枪口转向宋微。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侧面扑出，狠狠撞在吴明身上！是陈默！他不知何时挣脱了阻拦，脸色惨白如纸，嘴角还带着一丝未擦净的血迹，显然是强行压制了毒素。两人扭打在一起，手枪脱手飞出。
　　“陈默！”宋微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看到陈默的动作明显迟滞，毒素正在侵蚀他的力量。
　　“快！继续！”陈默死死压制住挣扎的吴明，头也不回地朝宋微吼道，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宋微咬紧牙关，转身扑向第二个容器。她如法炮制，将试剂注入。又一个容器内的液体开始沸腾，器官保存状态被强行中断。
　　车间内的毒气越来越浓，已有队员开始剧烈咳嗽，视线模糊。赵铁峰强撑着指挥：“B组！找到通风系统！切断它！快！”
　　宋微冲向第三个容器。就在这时，她眼角的余光瞥见车间最深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一个巨大的、锈迹斑斑的阀门正在缓缓转动！一股更浓烈、颜色更深沉的黄绿色气体正从阀门连接的管道口丝丝缕缕地泄漏出来！
　　“是主毒气阀！”宋微瞬间明白了吴明刚才按下的按钮的真正作用！警报只是幌子，释放的是低浓度麻痹气体，而那个手动阀门控制的，才是致命的神经毒剂！一旦完全打开，这里所有人都活不了！
　　“阀门！在那边！”宋微指向深处，声音因吸入毒气而嘶哑。
　　陈默也看到了。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猛地一拳击晕了身下的吴明，踉跄着站起身，没有丝毫犹豫，朝着那正在转动的巨大阀门冲了过去！他的动作因为毒素和伤势而显得僵硬，却带着一往无前的惨烈。
　　“陈默！别过去！太危险！”宋微失声喊道，想要追上去，却被两名队员死死拉住，“宋法医！不能过去！毒气浓度太高了！”
　　陈默仿佛没有听见。他冲到阀门旁，那黄绿色的毒气已经形成一小片浓雾。他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用尽全身力气抓住沉重的阀门手轮，试图将它反向拧紧！
　　“呃！”一声压抑的痛哼传来。陈默的身体剧烈颤抖了一下，显然近距离接触高浓度毒气让他的中毒症状瞬间加剧。但他没有松手，手臂上青筋暴起，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用尽最后的意志对抗着阀门的阻力。
　　宋微眼睁睁看着，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她挣脱不开队员的阻拦，只能声嘶力竭地喊：“关掉它！陈默！关掉它！”
　　时间仿佛凝固。每一秒都无比漫长。陈默的身影在黄绿色毒雾中若隐若现，如同风暴中的孤舟。终于，那沉重的手轮发出“咔嗒”一声轻响，停止了转动！泄漏的毒气戛然而止！
　　陈默的身体晃了晃，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他缓缓转过身，隔着弥漫的灰雾和黄绿色的残烟，望向宋微的方向。他的脸上露出一丝极其微弱的、近乎解脱的笑意。然后，他高大的身躯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头，软软地向前倒去，重重摔在冰冷的地面上。
　　“陈默——！”宋微的尖叫划破车间的混乱。
　　几乎同时，车间顶部的通风口传来巨大的轰鸣声！B组队员成功切断了毒气源，并启动了强力排风！浓密的灰白气体和黄绿色残烟被迅速抽走，视野逐渐清晰。
　　“控制目标！抢救伤员！”赵铁峰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嘶哑和不容置疑的命令。
　　队员们迅速行动。吴明被铐住拖走。几名队员冲向倒地的陈默。宋微也挣脱了阻拦，跌跌撞撞地扑到陈默身边。
　　陈默双目紧闭，脸色呈现出一种可怕的青灰色，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宋微颤抖着手去摸他的颈动脉，指尖传来微弱却顽强的跳动。她刚松一口气，却发现陈默紧握的右手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她小心翼翼地掰开他冰冷的手指。掌心里，赫然是一个被汗水浸湿的微型U盘，上面还沾着一点暗红的血迹。
　　“证据……”陈默的嘴唇翕动了一下，发出几乎听不见的气音，随即彻底陷入深度昏迷。
　　宋微紧紧握住那枚U盘，冰冷的金属硌得掌心生疼，却像一团火在她心头燃烧。她抬起头，看向中央区域。被她注入试剂的三个容器内，液体浑浊不堪，器官已失去活性。屏幕上，倒计时依旧固执地跳动着，71:55:12，但那些数字，此刻已失去了所有意义。
　　赵铁峰拄着拐杖走过来，看着一片狼藉的车间，看着被抬上担架的陈默，看着宋微手中紧握的U盘，长长地、沉重地呼出一口气。他拍了拍宋微的肩膀，声音疲惫却带着前所未有的肯定：“结束了，宋法医。干得好。”
　　三个月后。
　　市立医院高级病房外的走廊，阳光透过明亮的窗户洒进来，暖洋洋的。宋微穿着一身干净的白大褂，手里拿着一份病历夹，脚步轻快地走向尽头那间病房。
　　病房门虚掩着。她轻轻推开，看到陈默靠坐在病床上，正低头看着一本杂志。窗外的阳光落在他身上，给他略显苍白的侧脸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比起三个月前在毒气车间奄奄一息的样子，此刻的他虽然清瘦了些，但精神明显好了很多，那种沉静内敛的气质又回来了。
　　“陈专家，今天感觉怎么样？”宋微走到床边，语气带着一丝难得的轻松调侃。
　　陈默抬起头，看到她，嘴角微微上扬：“托宋法医的福，死不了。”他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病历夹上，“又有新案子？”
　　“例行检查。”宋微翻开病历夹，里面夹着最新的化验单和康复评估报告。她拿起夹在封面上的笔，目光扫过陈默的名字和病案号，笔尖无意识地在纸页空白处移动。
　　陈默看着她专注的侧脸，阳光在她睫毛上跳跃。他注意到她的笔尖在病历的空白处停顿了一下，然后，画下了一个小小的、线条简洁却精准的图案——一把解剖刀的轮廓。
　　宋微画完，自己也愣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合上病历夹，抬起头，迎上陈默带着笑意的目光。
　　“画得不错。”陈默轻声说。
　　宋微脸上微微一热，将病历夹放在床头柜上，转移了话题：“赵队说，等你出院，队里给你开庆功宴。”
　　“庆功宴？”陈默摇摇头，目光投向窗外明媚的阳光，“该庆功的，是终于让那些‘说谎’的尸体，说出了真相的人。”
　　病房里安静下来，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阳光洒满房间，将三个月前那场黑暗对决的阴霾，彻底驱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