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001》Firth

3、是姐姐（2）

　　听到保安大叔的话，陈铭轩兴奋的从位置上跳起来，“伯伯！你终于来了！”他走出传达室，迎面而来的冷风不禁让他打了个寒颤，刚刚保安大叔觉得外面冷，特地让他进来等家长。“伯伯，姐姐呢？她说她去给妈妈打电话了。”“什么？你妈妈也没给我打电话啊。我今天比较忙所以来晚了。”老黄点烟的手一顿，面色紧张，“三七一直没回来吗？”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老黄这下不敢马虎了，他先让陈铭轩到电动三轮车上等，关紧车门，“等伯伯一下啊。伯伯先去找你姐姐。”陈铭轩点头。老黄离开后着急地抓抓头，飞快跑到旁边几家店铺问问。
　　他拿钱办事，怎么会白白接送陈家姐弟俩。今天最后一单的目的地离学校有点远，只要陈三七没出事就行。
　　老黄先是到传达室，问过了没有看见小女孩后又跑到小卖部门口，“欸！老板，我问问你有没有看到一个小女孩。我来晚了，现在没找到人。”
　　“小女孩？哦哦有，不久前她本来是想要借电话的，又说不用了。”老板在收遮阳棚，腾出手指了个方向，“我看她和妈妈往那边走了。怎么了？”
　　这句话硬生生斩断他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三七妈妈工作忙，怎么可能会来接她！
　　老黄立马选择报警。“同志，我要报警。我邻居家小孩不见了，有人看到她跟不认识的大人走了。好好......女孩，五年级，背着粉色书包，穿A小校服，其他我不知道了。同志，我是帮我邻居接小孩，今天来迟了。差不多半小时前，就在A小门口。”老板一听这谈话内容，也扯着嗓子说，“那女的穿着个大衣！白色的大衣！头发长，卷头发！”两个人讲完电话后又给王春玲打了电话。
　　“你！那...那铭轩呢？铭轩没事吧？快报警啊！”电话对面的声音慢慢变得尖锐，“ 你们在那里等着！我和守财很快就会到！老黄你一定得把铭轩看好啊！”
　　“铭轩没事，他没事。真的对不起，我今天真的很忙，我怎么没注意时间呢......你家孩子......我已经报警了！警察很快就会过来......”一直走回到车边，老黄的声音越来越小，全然没注意到对面已经把电话挂了。他的手抖个不停，嘴里念着对不起，时不时大力拍几下脑袋，就差在电动三轮车旁边跪下了。外面的动静太大，陈铭轩隔着窗看着伯伯，不安的感觉萦绕在心头。
　　“伯伯！我姐呢？”老黄摇头避而不谈，只是一遍又一遍说着对不起，“你爸妈很快就会过来。等一下。”
　　陈铭轩不解，“二姐怎么了吗？”一直到他见到警察和爸妈，他也是问：“二姐怎么了吗？”两名警察到场后就问伯伯和小卖部叔叔问题，接着是爸爸妈妈。陈铭轩攥着衣角，牵着妈妈局促地站在一旁。
　　王春玲紧紧抱住儿子，“铭轩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女士，我们怀疑这是一个儿童拐卖案件，属于刑事案件。您和您的丈夫现在需要跟着我们一起去查看学校大门的监控。”
　　*
　　陈三七被绑在一辆面包车上，眼睛也被蒙住了。车上的烟味混着恶心的皮革味，冲得她呼吸不上来。无尽的黑暗包裹着自己，三七意识到又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她委屈，她害怕，她想回家。她向上天请求，派一个人来救救自己。
　　破碎的呜咽声断断续续的响起，一直到三七哭累了才停下。她希望姐姐能来救自己，她想，回家后一定不会让爸爸妈妈用苦苦的脸对着自己。
　　旁边忽然有人移动的声音，陈三七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情又被搅乱，她一动不动只希望对方没有看见自己。
　　下一秒，三七觉得头上一轻。有人把她的头套摘下来了。
　　周围一片漆黑，她看了好一会儿才发现面前有一个人的轮廓。他出现的过于突兀，以至于让三七认为上天听到了自己的请求真的给她派来了一位守护神。
　　“我们逃吧。不要害怕，我也是被坏人抓来的。”是个男孩的声音，他抬手用袖子擦掉三七脸上的泪，然后一边在三七的耳边用气音小声安慰她，一边帮她撕开黏在嘴上的胶带。现在男孩就是她的救命稻草和英雄，三七急切的点头，她就跟着他走了！“先别乱动哦。”男孩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把小刀，干脆利落地割断三七手腕上和脚腕处的胶带。
　　三七稍微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身体，犹豫在原地。男孩像是察觉到她的迟疑，开口道，“我们一起回家吧。”听到这话，三七立马选择去推车门。男孩制止道，“我们走前面过。”两个人从后面钻到驾驶座，东摸摸西摸摸，车门终于给打开了。
　　好意外。三七崇拜地看向男孩，她看不清他的脸，依稀看到男孩周身泛着一圈银色的光晕。
　　她跟男孩猫下车，小心翼翼地向外走去。男孩带着三七在面包车旁边观察四周，“跟紧我。”
　　面包车停在几个工地临时住房旁，两个人必须要经过其中几个窗户。男孩抓紧三七的手，捏了几下，用口型无声地说“加油”
　　“嘘。”男孩隐约看到远处有人影走来，立马带着三七趴在地上，幸好对方看着只是出来透口气，天黑下来，冷风刮着人脸疼。
　　“欸！这么冷的天，那个小女孩会不会出事啊！”那个男人扯着嗓子对板房里面的人叫了一声。“你担心什么！”有个女人裹紧大衣走出来。三七听出来是骗她的女人的声音，她趴在那儿不敢呼吸。
　　“你们两个聊什么呢！快进来，这局缺一个人呢！”女人示意男人回去，她自己则往面包车的方向走。
　　陈三七着急地抓住男孩，对方趁女人不注意立马拉着三七起来，两个人像条泥鳅一样在这里穿梭。
　　两个人穿过晾衣绳，还得注意地上乱摆的盆子。不知道哪里冒出来一只野狗，朝两个人奔跑的方向狂吠。周围大多是空地，“我们要快点跑了！我陪着你！时间不多了。”男孩放开她的手在前面领路，带着三七在水泥路上飞奔。冷风灌入肺中，掠夺胸腔内温暖的空气，肺炸得难受，但三七不敢停，反而跟着男孩越跑越快。后面传来那几个大人恼怒的声音，“要跟紧我啊!”男孩大喊。
　　身后好像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一次又一次。真奇怪，陈三七明明没告诉过坏人自己叫什么啊！
　　“姐！姐！我刚刚看到二姐她手指动了一下！”
　　“真的吗？”
　　“三七！三七？铭轩你看着，我去找医生。”
　　陈三七好像听见了陈铭轩和姐姐的声音，她慢慢停下脚步回头望去。
　　空无一物。
　　那片大大的水泥地不见了，板房也不见了，眼睛忽然看不真切，只依稀听见周围嘈杂的声音。
　　“你觉得，你开心吗？”身边的人也跟着她停下来，在身边静静的看着三七。“我应该是开心的。”陈三七认真回复道，声音少了稚嫩，也不再是小女孩的模样了。
　　“我之前没有逃出来过。在梦里也一样......这是梦吗？这次的我真勇敢啊。”陈三七发自内心的朝男人笑。“你一直都很聪明很勇敢，只要迈出第一步。”男人温声鼓励她，随后又专注的看着三七，或许说，他一直都是这样看着三七的。“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选择给你弟弟买陀螺呢？”三七听到这个问题愣了一下，“因为......我是姐姐？但更多的是当时自己随口一提吧。我其实并不讨厌他。”
　　“你很爱你的家人。”
　　“还有，你笑起来真的很好看。要多笑笑。”
　　陈三七是在一张躺椅上醒来的，是在自己租的房子里。“你醒了？”男人起身给她泡茶。
　　“我做了个梦。”陈三七看着男人高大的背影，与梦境中的人渐渐重叠。“梦里好像有你。意识还会到梦里救我吗？”陈三七合理怀疑自己是精神分裂，竟然在和一个自己捏造的男人对话。
　　“意识无所不能哦。可能你需要的时候我就会出现。”男人给她茶杯，还有一份吐司。陈三七下意识摸脸上的疤，还在。
　　成功逃脱是假，可开心是真的。
　　“我是陈三七。我要怎么称呼你呢？”陈三七看着沐浴在阳光下的男人，他姿态挺拔而放松，“你给我取个名字吧。”男人撑着下巴，慢慢回答。
　　“我来取名字吗......001？”话音刚落，男人忍不住轻笑出声，肩膀一抖一抖的。但很快，他收住笑声，看着三七的眼，缓慢又郑重地回复了一句。
　　“我在。”
　　001又补充了一句，“三七，茶要凉了。”
　　陈三七连忙喝茶吃吐司，想到了什么不自觉地笑出来。“001，谢谢你。”
　　在梦里你说的“我们”给了我很大的信心，让我发现自己并不是只有一个人。
　　男人的手一顿，躲避三七的目光。“不用谢。”
　　他明白三七不清楚自己依旧是在一个潜意识空间，之前三七是到了第二层意识空间，在那里被痛苦折磨，他要在广大的意识之海中找到陈三七，帮助她脱离“噩梦”。
　　陈三七被过去的回忆所折磨，导致她在车祸后缺乏求生意志。现实中的她依靠营养液才能活下去，001明白自己的存在是为了帮助陈三七活下去，不仅如此，他也需要三七活下去。
　　仅此而已。
　　但陈三七的这句感谢，让001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心和满足。他分不清这是属于自己的情绪，还是属于三七的。001想，如果有机会，他一定要保护好三七内心最真挚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