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巩真番外（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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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那天，海青闹着要玩烟花，龚太太疼女如命，买了很多的烟花给海青玩。那时候龚太太已经身体不好了，经常心绞痛，玩了一会龚太太就不舒服回房休息。在她进房间之前还千叮万嘱让我好好的照顾海青。
海青很听话，一直在我身后玩，点完了一根就会拿着另一个新的烟花跑过来甜甜的喊一声“哥哥，给我点花花。”
我已经是个十五岁的人了，加之比较早熟，对于这样的小孩子玩意特别烦。我见龚太太回房去了就露出了本性，黑着脸对海青说：“自己点去，少在这里烦我。”
海青扁着小嘴，含着泡泪，委屈的把烟花递到他面前晃了晃说：“哥哥，点！点！”
我冷笑一声坐在花园的凳子上不为所动。
小海青举着烟花和我对视了很久，我一点都不被她小可怜相打动，继续不理会她。海青拿着烟花站了很久，见我打定算不理她了，于是她自己走到另一边，拿起火机自己点火。
意外就这样发生了，烟花的花火烫到了海青的小手，海青这个娇滴滴的小公主，立即扯开喉咙哭得震天响。我立即冲过去，拍掉她手上的烟火，可惜来不及了，海青的嫩嫩的小虎口烫了几个小水泡。
海青张着小嘴哭着喊妈妈，龚太太听见女儿的哭声立即冲了下来，当她看见宝贝女儿的手烫出了几个小水泡，她连问都不问直接抬手就给我一巴掌。
我捂着脸睁大眼睛看着她。
龚太太尖声的训斥，她当时骂什么我已经不记得了，我只知道我的心很痛，也很恨，恨海青，狠龚太太。我居然被打了，这是我的自尊所不能忍受的。
本来已经对我的不满的龚太太自那以后对我态度更加恶劣，她甚至让养父把我送到寄宿学校去，最好永远不要回来家里住。我知道，这是一种变相的刚出家门。幸好当时的海青很喜欢我，她知道龚太太要把我送走，每天都哭闹要和我一起。
幼小的她有点异想天开，她还以为龚太太会趁她睡着的时候偷偷把我送走，甚至连晚上都要闹着和我一起睡。海青每天穿着花花睡衣，抱着像她那么高的泰迪熊，撅着小屁股爬上我的床。每次龚太太进来要抱她回去睡，她都皱着小鼻子，拧着八字眉闹别扭。
但即便海青这样的坚决还是没有改变龚太太送我去寄宿学校的念头，最后养父还是为我办了转学手续。那时候我真的感到天要塌下来一样，我知道我到寄宿学校以后，我与这个家庭将不再有什么联系，他们只需要供养我生活到十八岁，就可以一脚把我踢开了。有了海青，我在个家里跟来就是个多余人。
如果我坐以待毙，等着别人把我抛弃，我就不是在孤儿院脱颖而出的巩真了。他们这样对我，我一样有办法让他们收回成命。
这对我而言只需要一个小计谋。
那天家里的保姆生病了，她吃了感冒药，为了让她睡得死一些，我还在她的水里加入了微量的安眠药。果然她喝了药之后就开始犯困了，她只是简单的交代了一下让我帮忙照看海青，我当然欣然的答应。
她睡着以后，我就牵着海青到火车站去“玩”，海青很信任我，对于这种事她没有任何怀疑。一路上蹦蹦跳跳的，还不停的用讨好的眼神看着我，甜甜的叫我“哥哥”。我觉得去火车站的那条路是我一生中走过最漫长的路，看着海青高兴的表情，一路上我饱受良心的煎熬。毕竟我与海青一起生活了五年，这样做也实在对不起养育我的龚平一家。
好几次我停住了脚步，想要带海青回家，可是每次想到龚太太要抛弃我，内心又充满了对海青的怨恨。
海青不会知道这一切，她只是单纯的信任着她的哥哥，听话的牵着我的手跟着走。每次我犹豫的停下来，她却总是眨巴着纯真的大眼睛看着我，低声的唤一句“哥哥”。
最后还是心中的黑暗战胜了良知，我把海青带到火车站。进站的那一刻我知道我已经会不了头了。
最近有很多民工在火车站丢了孩子，十年前的时候，这个城市发生拐卖儿童的几率还相当的高。我知道，只要我把海青独自丢在这里，过不了多久，这个漂亮健康的孩子就会被人带走。
我蹲下身，愧疚的对海青说：“阿青，你在这里等哥哥，哥哥待会回来接你的。”
海青果然闹起别扭来，她扁着小嘴说：“我不要，我要跟你去。”
我早就猜到海青不会那么容易答应一个人留在这里，我把事先准备好的糖果塞进她手里说：“听话，站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就回来。”
海青看了一眼手中的糖，又看了一眼我。美食和哥哥，对于幼小的她似乎是相当难以抉择的事情，她着急得直跺脚，过了一会却把糖果狠狠的扔在地上，张开手扑进我怀里带着哭音说：“我不要，我要哥哥。”
我没想到海青那么难缠，只能抱着她在车站走了一圈，同时我心中也不停的斗争。好几次我都想，算了吧，还是回去吧，不要这样对海青。她是那样的相信自己啊！
就当我打算回去的时候，海青却不肯走了，原来她看见在车站里卖气球的，闹着要买气球。
一句话我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如果哥哥给你买气球，你是不是就愿意在这里等哥哥。”
海青咬着手指头，想了一会才重重的点了两下头。
一瞬间我突然为自己开脱了，是她自己选的，她自己愿意留下的，不关我的事，这都是她的命！
我抱着她快步追上卖气球，买了一个鲜红色的大气球给海青。那时候我清楚的记得，我把气球交给海青的时候，我的手居然在颤抖。好几次我想把气球的线缠在她的小食指上都失败了，我的手因为害怕而变得僵硬笨拙。
海青什么都不会知道，她是那样的高兴，笑嘻嘻的看着气球。
拿到了气球海青真的履行了自己的承诺，她乖乖的站在墙根边上，不舍的对我说：“哥哥，早点回来接我。”
我胡乱的点了一下头，连话都不敢说。海青就这样牵着一个大气球，眼睛巴巴的看着我离开，她的眼睛里写满了焦急和哀求。可是她没有跟过来，因为她相信她的哥哥一定会回来带她回去的，她不会想到我会就这样丢弃她。
我不敢看她的眼睛，一出车站就拼了命的往家里跑，跑到半路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满脸都是泪水。
痛苦，悔恨，在我离开的一霎就占据了我的整颗心，我蹲在角落里抹眼泪。我很想装作马上就回家，可是我做不到，我始终无法这样踏进家门。就在走到家门的时候，我后悔了，我转身拔腿就跑，发疯似的跑回车站。
回去的时候我呆了，海青已经不见了，徒留下车站房顶上飘动的红气球。我在车站里拼了命的找，真的再也找不到了。
我的海青真的被人带走了！
到了这个时候我居然出奇的冷静，在孤儿院里积累到的撒谎本领几乎是一种本能，在遇到危机的时候，它生理反应般的自动启动。我头脑清醒的跑回家，在一路上我已经完全构思好了，如果龚太太和警察询问我的时候我应该怎样应答，又是怎样编造一个完全不在场的借口。
我冷静的走回家中，坐在书桌上开始思路清晰的解题，直到晚上龚太太和养父回来。接下来的事情可以预见，龚太太发现女儿不见了，她情绪激动的质问我们两个，保姆如实的说自己睡着了，而我则坚持说自己一直在房间里做题目，妹妹进来过一次说要带她去玩，可是我拒绝了，我从头到尾没有离开过房间。
不论是龚太太尖锐的指责，逼问，还是警察的软硬兼施，我都坚持称自己从来没有离开房间。保姆作为第一监护人她是最大的责任人，而我只是一个未成年的少年，除了龚太太之外没有人会去指责我。
海青彻底的消失了，龚平夫妇每天顾着去找人，再也没有人说过要把我送走。可是我却一点也不开心，反而日日受尽悔恨的煎熬。我每天都在想，海青会去哪呢？被什么带走了，是去了一处好家庭还是受尽折磨。如果是第二种，我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那时候我就想，我要好好读书，长大后要成为一个有权有势的人，然后我就把我的海青找回来，好好的照顾她一辈子，长大了我要娶她，给她想公主一样美好的生活。仿佛只有这样想，我的心才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平静下来，心中的痛苦才能减缓。
渐渐的，这种承诺变成了我成功的动力，变成了支撑我活下去的一种信仰。
龚太太半年以后就在寻找女儿的焦虑中过世了，对于她我有无法诉说的愧疚，每次我心中悔恨的时候，我都会这样安慰自己。等我长大找到了海青，我就要娶她，给她最幸福的生活补偿我所犯下的罪孽，如果龚太太看见自己的女儿过得那样好，她也许会在九泉之下原谅我的。
几经周折，直到一年后，全国开展了打拐的专项活动，海青成了首批被找回的孩子。海青似乎受到了极大的心灵创伤，从那以后她开始变得沉默寡言，对我更像见了洪水猛兽一样。曾经我以为海青会跟警察和龚平说出当时是我把她丢在车站的，可是海青回来以后却什么都没有说，好像她已经忘记了是我把她带到火车站的。但是我知道她没有忘记，不让她不会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叫过我一声“哥哥”。
对于海青的敌意和冷漠，刚开始我确实不敢面对她，可是我曾经对自己说过一定要好好的照顾海青，如果我任由她这样对我，那我许下的承诺永远也无法实现。而我永远也无法让自己的负罪的心得到解脱。从此我开始试着去接近海青，不过她怎样对我，不管她心里有多讨厌我。
那时候我已经考上了国外著名的建筑大学，让我不得不离开海青到美国去。一有空我就会给她写电邮，耐心的请求她接听我的电话。回家的时候我总是带着一大堆的糖果回国，虽然我经常因为这样而遭到舍友的嘲笑，可是我不在乎，只要能让海青看我一眼，做什么事我都不在乎。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巩真番外（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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