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你林哥我是男的，看看清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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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烤店的烟火气在九月微凉的夜里升腾，铁架上滋滋作响的肉串滴下油星，溅起一串橙红的火花。店里人声鼎沸，军训完的学生们三五成群，用食物慰藉被烈日和训练折磨了一天的身心。
角落的四人桌上，林沐宸正咬下一大口羊肉串，油脂沾在嘴角，被他毫不在意地用手背抹去。
“这家烧烤可以的，行啊吴昊阳这么好的店早不带你林哥来。”他含糊不清地称赞，眼睛弯成月牙。
吴昊阳嘿嘿一笑，又递过来一串鸡翅：“这不是刚发现嘛。林哥喜欢，以后常来！”
“你看，这就是吴昊阳的不对了，”陈一诺推了推眼镜，故意用狗腿的语气说，“我可是有什么好的都想着我林哥，高一那会儿天天给林哥带早饭，是不是林哥？”
林沐宸眼睛一弯，伸手给了陈一诺肩膀一下：“你小子，老做这不值钱的样子。”
陈一诺也不躲，反而凑得更近：“那林哥喜欢不？”
“去去去。”
顾承宇安静地坐在林沐宸对面，面前的盘子里的食物摆得整齐。他吃得不多，每口都细嚼慢咽，与周围狼吞虎咽的氛围格格不入。见林沐宸又要去拿第三串羊肉串，他伸手将汽水推了过去。
“给你。”瓶身上凝结的水珠沾湿了他的指尖。
林沐宸接过，咕咚灌了一大口，满足地叹了口气：“爽！”
“诶！顾哥白天我是认真的，”吴昊阳凑近顾承宇，表情认真，“哪天有时间咱俩切磋切磋？你扶陈一诺那下，动作太利索了。”
“没什么好切磋的，”顾承宇语气淡淡，用纸巾擦了擦手，“我就是以前感兴趣学了点，防身而已。”
“那更得学学了！”吴昊阳眼睛发亮，“教教我呗？下次体育课——”
“下次再说。”顾承宇打断他，目光转向林沐宸。
林沐宸正埋头啃鸡翅，脸颊鼓鼓的像只仓鼠。察觉到视线，他抬起头，含糊地问：“怎么了？”
“少吃几口，”顾承宇说，声音在嘈杂的背景音里依然清晰，“注意身体。”
林沐宸顿了一下。有那么一瞬间，他脸上的笑容似乎僵了僵，但很快又笑开了，甚至比刚才更灿烂：“老妈子似的，我还不知道我自己吗，好着呢。”
他刻意加重了“好着呢”三个字，像是说给别人听，也像是说给自己听。
但顾承宇看见，林沐宸放下鸡翅时，左手悄悄按了一下胸口——一个极快、几乎无法察觉的动作。
“就是，”陈一诺接话，“林哥身体好着呢，高一运动会还拿了跳高第三呢！”
“那是我让着他。”吴昊阳嘟囔。
“你让个屁，你连决赛都没进。”
“我那叫保存实力！”
“你那是摔了个狗啃泥——”
两人又斗起嘴来，林沐宸在旁边笑得前仰后合，拍着桌子喊“别吵了别吵了”，却分明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顾承宇没说话，只是看着林沐宸笑。灯光落在他眼睛里，那片总是平静无波的深潭，此刻漾开很淡很淡的笑意，像石子投入湖心，涟漪轻得几乎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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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账时，林沐宸特意多要了几串，让老板单独打包。
“你们先走，我给我妹妹打包些带回去，要不然回去又说我心里没有她这个妹妹。”他一边扫码付款一边说。
“林哥咱们一起走，我们等你。”吴昊阳见状又坐了下来。
陈一诺立刻哼了一声：“你这家伙，总是黏着我林哥，你是不是有什么意图。”
“告诉你不可能嗷，”吴昊阳学着他的腔调，“林哥跟我最好了。”
“小陈子，你那都是表象，”吴昊阳得意地仰头，声音忽然正经了几分，“你就是被林哥外表迷住了，我可不一样，我是真喜欢林哥。”
空气安静了一秒。
林沐宸刚好拎着打包袋走出来，听到这话，眉毛一挑：“你们两个差不多就行了嗷，吵吵闹闹的，高一开始就这个样子都多大了。”
他语气轻松，并没有在意两人说了什么，只在话音结束时看向了顾承宇。
顾承宇站起身，接过林沐宸手里的袋子：“我帮你拎。”
“谢啦。”
四人走出烧烤店。夜风带着凉意，吹散了身上的油烟味。街道两旁路灯昏黄，将影子拉得很长。
吴昊阳和陈一诺还在斗嘴，从“谁更了解林哥的口味”吵到“谁高一帮林哥打架更出力”。林沐宸走在中间，左一句“昊阳别闹”，右一句“一诺少说两句”，脸上却带着笑，眼睛在夜色里亮晶晶的。
顾承宇安静地跟在半步之后，手里拎着打包袋。他看着林沐宸快活的背影——少年走路时会微微蹦跳，遇到井盖要刻意踩过去，看见路边的野猫会蹲下来逗两下。
鲜活得像一簇跳动的火焰。
可顾承宇记得白天在树下，林沐宸看着他们跑步时，眼里一闪而过的羡慕。记得他说“身体不允许”时，指尖在矿泉水瓶上无意识的摩挲。记得刚才他说“好着呢”时，那个按向胸口的小动作。
火焰再旺，也有风能吹熄的时候。
“到了，我先回家了。”走到一个岔路口，吴昊阳摆摆手，“明天见！”
“明天见，记得写作业！”林沐宸喊。
“知道啦——”
吴昊阳跑远了。剩下三人继续往前走。
陈一诺忽然喃喃道：“诶——顾哥真羡慕你，跟沐宸一个小区。”
林沐宸脚步一顿，随即夸张地转身，双手按在陈一诺肩膀上摇晃，用痛心疾首的语气说：“醒醒啊兄弟，你林哥我是男的～你清醒一点！”
陈一诺被他摇得头晕，故作弱柳扶风状：“男的怎么了，我喜欢的是林哥这个人，又不是性别！～”
“完了完了，孩子疯了。”林沐宸松开手，扶额叹息。
顾承宇看着两人闹，嘴角终于有了一个明显的弧度。很浅，但真实。
又走了一段，陈一诺也到家了。他站在小区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说：“林哥，明天早上我给你带豆浆，你家楼下那家太甜了，我知道有家正好的。”
“行啊，”林沐宸笑，“谢啦。”
“跟我客气啥。”陈一诺摆摆手，转身进去了。
现在只剩两个人了。
路灯下，影子从两个变成一双。顾承宇依然拎着袋子，林沐宸走在他旁边，难得的安静。
“今天开心吗？”顾承宇忽然问。
林沐宸侧过头看他，路灯的光在他睫毛上洒下一小片阴影：“开心啊。烧烤好吃，大家在一起闹，多好。”
“嗯。”
“你呢？”林沐宸反问，“看你一直没怎么说话，是不是觉得我们太吵了？”
“不吵。”顾承宇说，“热闹挺好的。”
林沐宸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笑了：“顾承宇，你这个人真奇怪。”
“怎么奇怪？”
“说不上来。”林沐宸踢着路上的小石子，“好像对什么都不太在意，但又好像……什么都看在眼里。”
顾承宇没接话。
两人走到林沐宸住的单元楼下。顾承宇把袋子递还给他。
“谢谢啊，”林沐宸接过，“明天见。”
“明天见。”顾承宇顿了顿，“记得把烧烤热一下再吃，凉的伤胃。”
“知道啦老妈子——”林沐宸学着他的语气，笑着挥手，转身进了楼道。
顾承宇站在原地，看着楼道的声控灯一层层亮起，在三楼停下，然后熄灭。
夜风吹过，带着初秋特有的凉。
他转身往自己住的单元走，走了几步，忽然听见楼上传来开窗的声音。
抬头，三楼窗户里探出半个身子。
“顾承宇——”林沐宸趴在窗台上，手里举着什么，“接着！”
一个小东西划着抛物线落下来。
顾承宇伸手接住——是一颗水果糖，包装纸上印着幼稚的卡通图案。
“谢礼！”林沐宸喊完，啪地关上了窗。
顾承宇握着那颗糖，在路灯下站了很久。
糖在掌心里，带着一点点温度，大概是林沐宸握在手里捂热的。
他剥开糖纸，把糖放进嘴里。很甜，甜得有些腻，但他没有吐出来。
远处传来隐约的狗吠，还有谁家电视的声音。夜晚的城市依然在呼吸。
顾承宇慢慢走回家，那颗糖在舌尖化开，甜味一丝丝渗进味蕾。
他想，也许林沐宸说得对。
他这个人，是有点奇怪。
不然怎么会因为一颗糖，就觉得这个初秋的夜晚，突然有了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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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你林哥我是男的，看看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