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好好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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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场上的人群开始向校门口移动时，陈一诺挤过攒动的人流，一把抓住林沐宸的手臂。
“林哥！”他声音有点喘，细边眼镜后的眼睛睁得很大，“你……你药带了吗？水呢？早餐吃了没？”
一连串的问题砸过来，林沐宸失笑：“带了，吃了，都准备好了。”
陈一诺却不放心，还想说什么，吴昊阳也从后面挤了过来，高大的身躯像艘小船破开人浪。他今天难得穿得整齐，校服拉链拉到顶，头发也用湿水勉强压平了。
“林哥！”吴昊阳的声音还是那么大，但在嘈杂的人声里却显得格外真切，“你千万别紧张！就像平时做题一样！要是、要是难受了就跟监考老师说，别硬撑！”
他说着，笨拙地从书包侧袋掏出一小盒巧克力：“这个，补充能量的。我姐说考试时候吃一块，脑子转得快。”
林沐宸接过，铁盒还是温的，大概被吴昊阳握了很久。他眼眶忽然有点热，却笑着捶了下吴昊阳的肩膀：“谢了，傻大个。”
“还有这个，”陈一诺也从口袋里摸出个小香包，塞进林沐宸手心，“我妈去庙里求的，说能静心。你……你带着。”
香包是淡蓝色的，绣着平安结，还带着陈一诺的体温。
林沐宸握紧香包，看着眼前两个朋友——陈一诺紧张得嘴唇发白，吴昊阳眼睛里有血丝，显然昨晚都没睡好。
“你们俩，”他开口，声音有点哑，“好好考。别惦记我，我没事。”
“谁惦记你了，”陈一诺别过脸，推了推眼镜，“我是怕你考砸了拖我们班后腿。”
“就是，”吴昊阳也梗着脖子，“林哥你可得争气啊，咱们四个说好要上同一所大学的！”
这话说出口，三人都安静了一瞬。
陈一诺先反应过来：“谁跟你上同一所大学！我分数比你高好不好！”
“我这次肯定超常发挥！”
“你每次都说超常发挥，结果呢？”
眼看又要吵起来，林沐宸却笑了，真心的笑：“行，都好好考。考完了，咱们……”
他顿了顿，看向已经走到校门口的顾承宇——那人正站在大巴车旁，安静地等着他。
“咱们去看海。”林沐宸说，声音很轻，但很坚定。
陈一诺和吴昊阳都愣住了。
然后吴昊阳重重地点头：“好！去看海！我还没见过海呢！”
陈一诺也笑了，推了吴昊阳一把：“那你可得好好考，别到时候分数不够去不了沿海城市。”
“你——”
广播又响了，催促还没上车的考生。
“走了。”林沐宸摆摆手，转身往顾承宇的方向走去。
走了几步，他听见陈一诺在后面喊：
“林哥！加油！”
然后是吴昊阳更大声的：“林哥！等你好消息！”
他没回头，只是高高举起了握着香包和巧克力的手，挥了挥。
晨光里，那个单薄的背影挺得很直。
陈一诺看着那个背影，忽然低声说：“昊阳。”
“嗯？”
“你说林哥……能撑下来吧？”
吴昊阳沉默了很久，才哑声说：“能。他答应过我们。”
两人并肩站着，看着林沐宸走到顾承宇身边。
他们看见顾承宇很自然地从林沐宸手里接过书包，又递过去一瓶水。看见林沐宸仰头喝水时，顾承宇伸手替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衣领。看见两人低声说了句什么，然后一起转身上了大巴车。
那么平常，那么自然，像做过无数次。
“走吧，”陈一诺深吸一口气，“咱们也该上车了。”
“嗯。”
两人转身走向另一辆大巴。晨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像某种无声的约定。
而已经上车的林沐宸，正靠窗坐着，看着窗外那两个越来越小的身影。
顾承宇坐在他旁边，低声问：“他们说什么了？”
林沐宸转过头，把手里的巧克力盒和香包放在膝上，笑了：
“他们说，等我们去看海。”
顾承宇看着他脸上的笑容，晨光在那双眼睛里碎成温暖的金屑。
“好。”他说，“考完就去。”
大巴车启动了。
窗外，熟悉的校园缓缓后退。教学楼、操场、那棵他们常坐的香樟树，都渐渐模糊成记忆里的背景。
林沐宸握紧手里的香包，感受着那点微薄的暖意。
他想，他一定要好好的。
为了此刻窗外的阳光，为了手里这些笨拙的祝福，为了身边这个人平稳的呼吸，为了那两个在另一辆车上的、总爱斗嘴的傻子。
为了所有平凡的、珍贵的、热气腾腾的瞬间。
车轮滚滚向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