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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室友(中) ...
傍晚回到套房,林曉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窒息感。這不再是她熟悉的避風港,而像一個精緻的陷阱,每一件家具、每一寸空氣都可能藏著那東西的觸感。她緊握口袋裡那枚三角符紙,粗糙的紙緣幾乎要割破掌心。
她拖延著,直到窗外天色徹底暗下,城市燈火逐一亮起,才終於鼓起勇氣,從浴室拿出那把用了好幾年的木梳。梳齒間還纏著幾根舊髮,她僵硬地將它們清除。
客廳中央,頂燈慘白。她站在光暈中心,感覺自己像祭壇上的供品。梳子舉到頭頂,第一下——沙。聲音在寂靜中放大,頭皮傳來輕微的拉扯感,她幾乎能想像,暗處有雙眼睛正貪婪地注視著這個過程。
第二下,第三下……她機械地數著,背脊寒意一層層疊加。到第十下時,她眼角餘光似乎瞥見沙發旁的立燈陰影,不自然地晃動了一下,像有人剛從那裡移開腳步。她手一抖,梳子差點脫手。
二十下,終於結束。梳齒上纏滿了褐色的髮絲,在燈光下像某種枯萎的生命。她顫著手,將它們仔細取下,一根都不敢遺漏。然後拿出那個全新的白色淺瓷碟——碟面光潔,此刻卻顯得無比詭異。
該放在哪裡?
沈契說:「你覺得它最常停留、或你最感到不安的位置。」
她的目光掃過客廳。玄關?不,那裡只是入口。沙發?它或許曾坐在那裡。最終,她的視線定格在廚房與客廳交界處、那張她平時用來吃早餐的小圓桌旁。那裡有張單人椅。好幾次,她半夜醒來,總覺得那張椅子上好像剛有人起身離開,椅墊的凹陷恢復得特別慢。
就是那裡。
她走過去,將盛滿落髮的瓷碟輕輕放在那張椅子旁邊的地板上。這個動作讓她極度不安,彷彿在親手為那個「室友」奉上某種私密的祭品。
放好後,她迅速退開,衝回臥室,鎖上門。背靠著門板,她能聽到自己瘋狂的心跳。接下來呢?像平常一樣生活?
她勉強自己洗了澡,水聲掩蓋了外頭的寂靜,卻也讓她更加神經緊繃,總覺得浴室門外有什麼在等待。換上睡衣,她打開筆電,試圖工作,但螢幕上的字句模糊不清,耳朵卻豎得筆直,捕捉客廳每一絲動靜。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套房裡只有冷氣機單調的運轉聲。
什麼都沒發生。
緊繃的神經漸漸被疲憊取代,或許……只是自己嚇自己?那撮頭髮,也許根本沒用?她瞥了眼時鐘,晚上十點四十七分。
就在她精神稍微鬆懈的這一刻——
嗒。
一聲輕響,從客廳傳來。
不是杯子,更清脆一些。像是……指甲輕輕敲在瓷碟邊緣的聲音。
林曉瞬間凍住,血液衝向頭頂。
嗒、嗒。
又是兩聲,緩慢,清晰,帶著某種試探的意味。
它發現了。它在碰那個碟子。
林曉摀住嘴,不敢呼吸。她腦中閃過沈契的話:「讓它來接觸、來確認。」
接下來是長久的寂靜。久到她以為剛才只是幻聽。
然後,她聽到了另一種聲音——一種極細微的、近乎呢喃的吸氣聲,彷彿有人正俯身湊近那碟落髮,深深地、貪婪地嗅聞著。聲音裡夾雜著一種濕潤黏膩的感覺,不像人類的呼吸。
林曉胃裡一陣翻攪,強烈的噁心感湧上喉頭。
嗅聞聲持續了十幾秒,停止了。
接著,是窸窸窣窣的聲響,像手指在輕柔地撥弄、翻撿那些頭髮。
它在「挑選」。
這個認知讓林曉的恐懼達到了頂點。她無法想像那是怎樣一幅畫面:一雙看不見的手,在她剛脫落的髮絲間流連,或許正將它們拿起,對著光線查看,甚至……
嘶啦——
一聲極輕微的、纖維被扯斷的細響。
它在扯她的頭髮!
幾乎同時,林曉感到頭皮某處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像是一根髮絲被生生從毛囊裡拔除!她痛得輕呼一聲,手下意識摸向頭頂,卻什麼也沒摸到。
那痛感如此真實,絕非錯覺。
客廳的撥弄聲停了下來。一片死寂。
然後,林曉聽到了腳步聲。
非常輕,非常緩慢,光腳踩在木質地板上的啪嗒聲。一步一步,從廚房小圓桌的方向,朝著——她的臥室門口走來。
它過來了。帶著她的頭髮。
腳步聲在臥室門外停下。
林曉縮在床角,死死盯著門縫。沒有陰影遮擋,但它就在那裡。她能感覺到一道冰冷、專注的「視線」,穿透門板,落在她身上。
時間彷彿凝固。冷汗浸濕了她的睡衣。
就在她幾乎要崩潰尖叫時,門外傳來一個聲音。
不是敲門,不是低語。
而是哼歌。
極輕、極模糊的調子,斷斷續續,音準很差,像是剛學會哼唱的人在笨拙地模仿。曲調她從未聽過,陰鬱,綿長,帶著某種古老的、讓人極度不適的韻律。
它就在門外,哼著一首她不認識的、詭異的歌。
林曉的理智之弦,在這無法理解的詭異哼唱聲中,繃到了極限,即將斷裂。
就在這時——
「叩、叩。」
清晰而穩定的敲門聲,從套房大門的方向傳來,打破了室內令人瘋狂的凝滯。
沈契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平靜如常,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
「林小姐,我是沈契。方便開門嗎?」
哼歌聲,戛然而止。
沈契的聲音像一道冰冷無情的鐵閘,驟然切斷了門外那詭異的哼唱。餘音彷彿還黏在空氣裡,帶著令人牙酸的顫抖。
林曉連滾帶爬下床,撲向臥室門鎖,手指顫得幾乎開不了門。她拉開門,客廳一片死寂,頂燈慘白的光冷冷灑落。那張單人椅旁的瓷碟還在原地,裡面的頭髮似乎……少了幾根,顯得有些凌亂。
她不敢細看,赤腳衝過客廳,冰涼的地板刺激著腳心。透過貓眼,沈契平靜無波的臉出現在扭曲的視野裡。她猛地拉開門鎖,鐵門撞在牆上發出巨響。
沈契站在門外,依舊是那身樸素的灰藍色上衣,手裡提著那個陳舊的布包。他臉上沒有一絲多餘的表情,只是目光越過林曉的肩膀,快速掃視了客廳一圈。
「它剛才在門外。」林曉的聲音像是從砂紙上磨出來,嘶啞破碎:「在我臥室門外……哼歌。」
沈契「嗯」了一聲,側身進門,順手帶上了大門。關門的輕響在過分安靜的套房裡格外清晰。
他沒有立刻動作,而是站在玄關,閉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當他再睜眼時,那雙眼睛似乎更幽深了,緩緩掃視著空間,最終定格在那張單人椅和旁邊的瓷碟上。
「它碰了頭髮,還拿走了一些。」沈契陳述,語氣裡聽不出意外。他走過去,沒有彎腰,只是垂眸看著瓷碟。「很強的『模仿慾』和『共存執念』。哼歌……是在嘗試分享『情緒』,或者,重現某種它記憶裡的『生活片段』。」
他從布包裡取出一小撮灰白色粉末——和白天在店裡用的類似,但顏色更暗沉。他沿著客廳中央,從大門到落地窗,細細撒了一條幾乎看不見的線。
「這是『界灰』,暫時隔絕內外氣息的劇烈衝撞,也讓它不至於受驚躲藏得太深。」沈契解釋了一句,然後走向那張單人椅旁的瓷碟。
他從布包裡拿出一個巴掌大的舊羅盤,盤面是暗沉的銅色,指針是漆黑的顏色。他將羅盤平舉,緩緩繞著瓷碟移動。
指針起初亂轉,隨即猛地一頓,顫抖著指向單人椅正上方的空氣,然後開始順時針緩慢畫圓,圓心始終鎖定那個無形的點。
「還在這裡,」沈契低聲說,像在自言自語,「很『貼近』這個位置。它把這裡當成它的『固定座位』了。」
他收起羅盤,從布包深處拿出那個用深藍色絨布包裹的黑色規矩木尺。
「我需要讓它『顯形』,至少看清它執念的輪廓。」沈契對臉色慘白的林曉說,語氣不容置疑:「你退到臥室門口,無論看到什麼,不要出聲,不要移動。你身上的符紙會保護你不被直接侵擾,但你的恐懼和反應,可能會影響『顯形』的清晰度。」
林曉跌跌撞撞退到臥室門邊,背靠門框,雙腿發軟。
沈契則手持那柄黑尺,站到單人椅前方三步之處。他將黑尺豎直舉起,尺尖向上,對準羅盤之前指示的那個無形「圓心」。
「天地有格,萬物有位。」他開口,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奇異的共振,字句清晰地在空氣中震盪:「居何位,承何名,享何息,顯何形——」
隨著他的念誦,黑尺尖端對準的那片空氣,開始扭曲。
不是漣漪,而是像隔著高溫看景物,光線折射變形。一個模糊的、半透明的輪廓,逐漸在扭曲的中心浮現、凝聚。
林曉死死捂住嘴。
那輪廓坐在單人椅上。
是一個女性的形體,長髮披肩,姿勢有些佝僂,低著頭。看不清臉,只能看到一團更深的陰影。它的「手」似乎放在膝上,手指的輪廓纖細,卻透著一種不自然的僵硬。
它一動不動,只是「坐」在那裡,低著頭,像是沉浸在無盡的、沉默的等待中。
沈契誦唸未停,黑尺緩緩下移,尺尖指向那輪廓的「心口」位置。
「執念所繫,顯——」
話音未落。
那低著頭的輪廓,猛地抬起了「臉」。
沒有五官。只有一片更加濃稠的、不斷翻滾蠕動的黑暗,像一團被強行捏成人臉形狀的瀝青。
而在那團黑暗的「臉」朝向林曉的瞬間——
林曉腦中轟然炸開一段不屬於她的記憶碎片:
·深夜的廚房,一個背影站在流理台前,機械地、一遍又一遍地清洗同一個白色馬克杯。水龍頭的水嘩嘩流著,杯身早已光潔如新,那雙手卻固執地搓洗,指甲刮過陶瓷,發出細微刺耳的聲音。無盡的孤獨與某種崩潰前的麻木,像潮水般淹沒過來。
·視角轉換,變成這個輪廓的「視線」。它透過貓眼,日復一日地看著空無一人的門外走廊,期待著永遠不會響起的門鈴,或永遠不會出現的腳步聲。等待的焦灼漸漸冷卻,變成一片死寂的絕望。
·最後的畫面:它坐在這張單人椅上,面前小圓桌空無一物。它低著頭,肩膀微微顫動,沒有哭聲,卻能感受到一種近乎凝成實體的悲傷。然後,它開始哼歌。那首調子陰鬱、古老、不成調的歌。一遍,又一遍,像是要用這唯一的聲音,填滿整個死寂的空間,證明自己還「存在」……
記憶碎片驟然消失。
林曉渾身冷汗,幾乎虛脫。她明白了。那不是惡意的入侵,而是……一個孤獨至死的靈魂,將自己最後的生活慣性與無盡的等待,死死「烙印」在了這個空間裡。她的入住,她的獨居,她的生活痕跡,像一把鑰匙,重新啟動了這段絕望的「循環」!
此時,沈契的黑尺尖端,距離那輪廓的「心口」只有寸許。
那沒有五官的黑暗臉孔,「看」著沈契,又緩緩轉向林曉。
然後,它做出了動作。
它那模糊的、半透明的手,緩緩抬起,不是攻擊,而是伸向旁邊地板上的那個白瓷碟。它用「指尖」——如果那能稱作指尖——極輕、極小心地,從碟中拈起了一根林曉的落髮。
它將那根髮絲舉到「臉」前,對著光(雖然它沒有眼睛),像在仔細端詳。
接著,它做了一個讓林曉血液凍結的動作。
它將那根頭髮,輕輕地、近乎溫柔地,別在了自己耳後那團翻滾的黑暗「髮絲」中。
做完這個動作,它重新低下「頭」,恢復了最初靜坐的姿態。
但它身上散發出的「氣息」變了。不再是純然的死寂與孤獨,而是混入了一絲極其微弱的、詭異的「滿足」,以及一種更加清晰的、想要「留下來」的固執。
它把林曉的頭髮,當成了某種「認可」,某種「連結」,甚至……某種「同化」的開始。
沈契的臉色,第一次變得無比凝重。他緩緩收回了黑尺。
「麻煩了,」他低聲說,聲音裡帶著一絲冰冷的緊迫:「它不只把你當室友。它開始把你當成……它可以『成為』的對象了。」
獨居者這幾章就別看了......
末尾一樣:求收藏![求求你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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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室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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