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那个主角》4144

4、开学考

　　只有一个人的寝室实在自由，江凝刚把机甲模型拆卸完，正准备重新组装之时，桌子角落的通讯器屏幕亮了一下。

　　开学考的成绩单出来了。

　　上午考的，晚上就出成绩和排名，效率这么高的吗。

　　江凝顿了一下，放下了手上的机甲模型组件，意识到了一个他努力忽略的现实——他得在恶补关于这个星际背景世界的一些基础知识的同时，学习希尔顿学院的新课程。

　　其实这对他而言并不是坏事，他的专业是机甲研究，他想灭绝虫族这个物种势必要精通机甲，于江凝而言正中下怀。并且高等学院的课程和中学课程关联性不大，那他和其他人的起跑线差距自然也就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夸张。

　　但是之后的成绩是之后的，这次开学考考得稀烂已经成为了板上钉钉的事实。

　　希尔顿学院集结了全帝国的顶尖贵族，教学资源丰富，师资力量强大。虽然是一所贵族学院，但也不乏家境普通成绩优异的特招生，并且希尔顿学院对贵族的录取也有不低的成绩要求，种种筛选条件下，校内各领域精英和天才少年云集。

　　这就导致了江凝的断层第一名——断层倒数第一。

　　江凝打开成绩单，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陈子衿”三个字，不认识。
　　江凝对陌生人的成绩不感兴趣，毫不犹豫地点击倒序，这下第一名成了“江凝”。

　　完全的意料之中，江凝想到查尔斯说的他在毕业于中学前一直都是学校的第一名，就感觉有点幽默。

　　说到查尔斯，江凝才意识到他自开学来就没再见到他那个病秧子少爷，更别提保护他了。

　　不过没关系，以后如果碰上虫族，他一定会义无反顾地挡在少爷面前的。

　　玻璃窗的反光映出的少年双眼溢满星光，浑身洋溢着喜悦的气息。

　　突然的一条讯息打断了江凝又飘到虫族身上的思绪，信息恰好来自刚刚出现在他脑中的病弱少爷。

　　【查尔斯】：阿凝，在学校里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江凝知道查尔斯这大概是看到他倒数第一的成绩单了。
　　【江凝】：没有啊，少爷的事情处理完了么？

　　【查尔斯】：嗯，已经处理完了，很快就能回来见阿凝了。

　　江凝不明所以，查尔斯本来不也要回来上学吗，说得好像回来是特意来见他一样，可能这是一种表达对他的重视的表达方式吧，星际人的表达都这么热情吗？那他也要学习一下了。

　　【江凝】：好的，我很快就能见到少爷了！

　　另一端屏幕面前的男人看到这行字，微微挑了下眉。

　　*
　　翌日上午。

　　江凝扫视教室，寻找空座位。

　　“哐当”一声，一套桌椅被扔在了江凝面前。

　　“这才是你的位置。”戴眼镜的男生扶了扶眼镜，他的刘海遮住了眼睛，语气冰冷。

　　书桌的抽屉里塞满了垃圾，污水止不住地往下淌，还有时刻都有可能落到地上的还没凉透了的动物尸体。

　　“哎。”
　　江凝的注意力全在巨型老鼠的尸体上，他略为遗憾地轻叹一声，如果是虫族的尸体他或许还要感谢一下呢，可惜不是。

　　都这么唯成绩论的吗，一点都不友善。

　　众人正等着看江凝的热闹，没想到主角就这么神态自若旁若无人地继续挑选位置，就差在脸上写着几个大字——我把你们当空气。
　　江凝正要在干净的桌子前坐下，一个浑身肌肉块的壮汉气势汹汹，他大步迈向江凝，途中还撞翻了那套“精心”为江凝准备的桌椅，动物尸体混着血水和污水流了一地，不远处的女生五官艳丽，气质不俗，她看着一地污秽，颇为嫌弃地翻了个白眼。

　　壮汉马上对那个大小姐气质的女生点头哈腰。
　　孟一珂嫌弃地挥了挥手——她可不想看着这么个玩意儿对她低伏做小，辣眼睛。

　　迪克迫不及待地看向江凝，想到马上能拽着江凝的领子狠狠地羞辱一番，他就止不住脸上狰狞的笑。

　　面前的人长相成熟，青筋虬结在一身的腱子肉，壮得像头熊，江凝认为他起码有三四十岁，而且他长得老就算了，还笑得丑，笑得丑就算了，还自顾自地越笑越开心。

　　何意味？

　　江凝抽了抽嘴角：“大叔，你谁啊？”

　　迪克最在意别人说他长得老，瞬间红了眼，又踹了脚翻倒的桌椅，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粗声粗气道：“你就是那个倒数第一的特招生？”

　　“怎么，你认识我？”江凝真诚发问，虽然他想不到他和这人过往有交集的可能性。

　　“我当然认识你啊，你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迪克毫不掩饰他极具恶意的目光，眼神上下反复恶狠狠扫过江凝，“无星镇的天才少年？哈哈哈哈……”
　　“我看你是靠屁股进来的吧——断层倒数第一。”

　　神情冰冷的少年突然眉眼弯弯，那张过于漂亮张扬的脸仿佛拥有摄人魂魄的魔力，迪克看着眼前突然绽放的笑颜一愣，还没看清江凝的动作便失去了意识。

　　瘫倒在地的壮汉脸色煞白，颤抖地捂着隐私部位，冷汗浸湿全身。

　　江凝善解人意地用壮汉最喜欢的下三路的方式对待对方。

　　“我确实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江凝踩着壮汉的右手，碾了碾，轻飘飘道，“你呢？”

　　“下三滥的东西。”

　　整个教室鸦雀无声，突然一声嗤笑声打破了这种死寂。

　　“噗嗤。”孟一珂绷不住了，她怎么不知道希尔顿招特招生还招进来个碎蛋高手啊。

　　大小姐睨了一眼惨案现场：“你挺有意思的。”

　　找到心仪位置坐下的江凝单手撑着头，望向窗外：“我也这么觉得。”

　　教授走进教室后，面对一地狼藉习熟视无睹，敲了敲黑板：“上课了。”

　　*

　　校园论坛中爆发了新一轮的讨论，而话题中的主角仍浑然不觉。

　　【标题：震惊！是无星镇天才少年，是断层倒数第一，是战神的贴心伴读，更是碎蛋高手！】

　　【笑死我了，贴主你人才吧，这标题有够艺术。】

　　【当然了，我可是常年潜伏于jj文学城的资深读者，未来的爆品创作者。】

　　【不儿，谁问你了？】

　　【+1】

　　【言归正传，该说不说，不愧是战神的钦定伴读吗，他给壮子那一下有够利落的啊。】

　　【拉倒吧，也就能打打迪克那个花架子了。】

　　【呃，有一种感同身受的痛。】

　　【蛋碎了一地。】

　　【这下我真有点相信他和战神有关系了，他要是有两把刷子，战神那个好战分子包喜欢的啊。】

　　【什么鬼，这就有两把刷子了？这就到喜欢了吗？你扯淡呢吧，我看是没毛的刷子吧。一个特招生也配？】

　　【你故意找事的吧？我说的是那个喜欢吗？】

　　*
　　夜色渐浓。

　　书散落一地，桌子上的《机甲基础》和《陆生虫族构造》有明显的翻阅痕迹，少年趴在桌上睡得香甜。
　　他手臂下还压着一本书，书的边缘在他白皙的脸颊留下一道竖着的红印，少年的呼吸平稳而缓慢，颇有岁月静好之感。

　　一只惨白修长、骨节分明的手轻柔地摸了摸少年的发尾，少年皱了皱眉，眼下一片青黑，流露出像是被打扰了美梦一般的不满。

　　江凝意识到身旁有人出现在他住了一周的“单人寝”，还对他动手动脚，但是那股熟悉而令人安心的香气将他包围，他的身体本能这次没有对这个又擅自靠近他的人进行攻击。

　　“少爷？”江凝迷迷瞪瞪地睁眼，“你回来了。”

　　面色惨白、容貌俊美的男人垂眸，他微微抿唇，脸侧升起淡淡的红晕。

　　“嗯，我回来了。”

　　“少爷怎么会在我寝室？”

　　“阿凝，我们是室友哦。”查尔斯微微一笑。

　　江凝不认为会这么巧合，查尔斯应该是做了什么，二人才分到了一个寝室，不过他无意追问。他比较在意他的自由单人寝没了，不过是查尔斯的话，应该和之前的寝室生活也没什么不同，就是偶尔要应付一下少爷的投喂和关心。

　　他昨天恶补了下关于这个时代的世界观的知识，学完了《机甲基础》和《陆生虫族构造》。
　　今天白天在上学院教授的课，晚上刚刚看完《战斗型机甲》、《中级机甲》、《水生虫族构造》，《会飞的虫子》正看一半呢，就直接趴桌子睡着了，不过这样也挺好，他要是半夜醒来，一看书就在眼前，多方便啊，马上又能继续学。

　　江凝的思绪渐渐清晰，学习内容规划到一半，突然意识到眼前还有个人。

　　查尔斯细致地打量了一遍眼前人：“阿凝在学校有遇到什么事吗？”

　　江凝回忆了一下，开学考成绩查尔斯应该知道了，而今天没什么重要的事，回答道：“没有啊。”

　　“真的没有吗？”查尔斯唇角仍带着笑意，眼神却不易察觉地冷了两分。

　　“真没有。”江凝不明所以，难道他错过了什么学校的重要通知吗。

　　其实他还真错过了一件事——入学典礼。

　　课表中显示今天下午没课，江凝上完上午的课就回寝室了，光顾着捣鼓他那机甲模型和书，没注意到淹没在学院通知信息中的入学典礼通知。

　　贺谨文绸缎般的金色长发垂落至腰，碧色的眼如海深邃而无情，他作为学生会会长站在高台上发言时俯视着下方的新生，冰冷的目光扫过特招生的队伍，少了一个人。

　　贺谨文皱眉，又是他。
　　江凝。

　　不过查尔斯说的不是这件事。
　　查尔斯垂眸，眼角泛红：“阿凝，我们是朋友，对吗？”

　　虽然在他的视角里他对这个便宜少爷算不上特别熟悉，奈何查尔斯对他的态度好得不像主仆，江凝顿了顿，配合地点了点头。

　　“可是阿凝什么都不和我说，”查尔斯睫毛颤了颤，担忧道，“我听说今天有人在上课前刁难你。”

　　江凝恍然大悟：“你说那个大叔啊，我没事啊，他应该有事。”

　　“放心吧，少爷，”江凝伸出大拇指以示忠诚和决心，不过他认为真正的忠诚还得用行动体现，“我失忆前在你家干啥的？”

　　查尔斯僵住一瞬，温和一笑：“不急，先等阿凝恢复记忆吧。”

　　江凝醒来后一心惦记着他的虫子，应付完查尔斯后马上继续研究《会飞的虫子》，江凝沉迷虫族，毫无察觉他背后的查尔斯冷漠地看向桌上堆满的书。

　　查尔斯并没有在宿舍久待，他走前把江凝原先的通讯器递给了江凝。

　　江凝打开旧通讯器查看了一下，没什么特别之处，发现通讯录依旧只有【查理斯】一个名字，不禁感慨：天才总是孤独的，想来失忆前他也是这样的一个天才吧。
　　他将旧通讯器放在桌面角落，决定继续使用他更为熟悉且更先进的新通讯器。

　　第二天的课程内容是关于机甲构造的，江凝听了五分钟，发现老师讲的内容他早已烂熟于心，掏出《高级机甲》，美滋滋地看了起来。

　　侧后方的男生戴着窄边银框眼镜，面色阴沉可怖——他一整天都没联系上迪克。

　　或许是迪克捂着蛋的一幕太深入人心，后面的一周都算得上风平浪静，没再出现那样跳脸式低级的挑衅。江凝并不在意若有似无的目光和窃窃私语，只是一味沉迷机甲和虫族无法自拔，他学得太快了，理论基础江凝烂熟于心，他现在需要的是实践，他很想搞到一台能上手操作的机甲。

　　一整周毫无讯息，安燃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迪克被退学了。

　　作为江凝中学同学的他十分清楚，江凝绝无能让一个小有背景的贵族在希尔顿退学的背景，甚至迪克一点反抗都没有，这只能是地位远高于迪克的人干的。

　　他完全不知道江凝想干什么，考了个倒数第一还跟没事人一样，江凝永远一副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样子，还在无星镇的时候就是这样，到了和无星镇天差地别的帝都也是这样。

　　安燃咬紧后槽牙，面色狰狞扭曲地拿出一张皱巴巴的成绩单，不是这次希尔顿学院开学考的，成绩单的标题是“a区第一次中学联考”，“江凝”两个字赫然在第一位，他突然将桌上的物品全部扫落在地，包括那张破破烂烂的成绩单。

　　安燃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那张成绩单，脑中闪过江凝的脸，冷淡的、带着笑的、轻蔑的，各种表情的江凝都深深刻入他的脑海。
　　江凝，你还能嚣张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