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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三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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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说话,自然地放缓了自己的速度,有意无意地适应着她的节奏,两人逐渐同频,步伐一致。
走过那段最拥挤的路段,周边的人肉眼可见的少了起来,霍然这才开口:“刚刚……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余回想刚刚的场景,犹豫片刻说出来:“我怀疑是合伙作案,有人撞了我一下后,紧接着那人立马夺我的包裹,这两人时机掐得天衣无缝。”
霍然突然就停下了脚步,看向她思考一会儿:“有没有闻到一股特别甜的香味?”
宋余立刻点头:“对,闻了头就发晕。”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小臂刚刚咬过的地方,后知后觉这才感到阵阵刺痛后,那种微麻中略带轻微的痒。
突然怕被霍然察觉她的异样,下一秒便把手松开,不过他好像在愤愤不平。
霍然脸上顿时浮现十分厌恶的表情:“又是这些臭名昭著的游手,这些人每次都合伙作案专盯第一次来的生面孔,作案快溜得更快。”
他透过面具刚好与宋余对视,语气里充满了真心的佩服:“行啊你,这都能从他们手里保住了东西。”
宋余摇摇头:“还是你教的好啊,多亏你的方法。”
霍然沉浸在第一次被夸的喜悦中,想起前几天他俩也是因为这个包裹结识,清了清嗓子故意岔开话题:“包裹里有什么啊,这么紧张?”
宋余沉默着抱紧了怀里的包裹:“没什么,就吃的喝的。”
霍然扶着额头苦笑,搞不懂她这样做的意义:“一个包裹而已抢就抢了,犯得着你这么拼命……”
“我的就是我的。”只见她说了这句,抬脚往前走。
见她这么认真,霍然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活了两百多年第一次见这么不要命的人。
霍然赶紧跟了上去,指着岔道的尽头:“就在前面,有个铺子里面卖的啥都有,你要找的肯定在。”
老远就看见招牌上隐约写着“杂货”二字,门口有个干瘦的老头瘫在一张破旧的藤椅里,脑袋歪向一边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霍然和宋余站在他面前等好一会儿,对方竟打起阵阵鼾声,声音绵绵细长又忽远忽近。
霍然看着老头这般无动于衷,一个坏点子瞬间生成,凑到老头耳边猛地提高嗓门:“喂,老板起来接客啦!”
声音仿佛带着回声般在他耳边炸开,震得他浑身一哆嗦,瞬间睁开眼在霍然和宋余的面具上扫视一圈,慢吞吞地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又重新坐下,眼皮半耷拉着,在椅子上单手支着下巴。
“要买什么?”声音沙哑,语气中带着没睡醒的含糊。
宋余上前一步:“有吗?”
老板闻言连眉毛都没动一下,随意地朝店铺深处昏暗的货架方向指了指:“往里走,最下面一层箱子自己翻,要哪种自己看。”
说完,他重新闭上眼睛,头一歪又回到了那种半睡半醒的状态。
宋余刚想细问,霍然对她摇摇头小声说:“店里规矩就是这样,找到找不到全靠自己。”
宋余进店铺就看到左右两边堆满了各种稀奇古怪物品,用手摸了一下瞬间手上粘上一层薄灰,心中不免有点失望。
两人小心地避开脚下杂物朝着老板所指地方走去,角落里堆着几个没有标识的木箱和陶罐。
宋余蹲下身,双手抵住那只积满灰尘的沉重木箱盖用力一抬,竟纹丝不动。
霍然见状立刻在她对面蹲下,示意她换到另一侧,两人一左一右同时发力。
箱盖被猛地掀开,巨大的响声在店铺里格外清晰,两人下意识捂住耳朵,箱子上的一层灰尘散去这才看清箱子里堆满了布料、金属零件还有一些缠绕一起的线。
宋余一下子就被这些线吸引住了,赶紧扒拉着箱子里的东西:“这些就是。”
霍然看着她手里的东西,一脸茫然地问:“哪个啊,是这些绳子吗,还是那些黑块块?”
宋余找了好久终于找到了一个充电头,试图将充电头和充电线组合起来:“就是将这两个连接起来。”
看着霍然依旧困惑的眼神,觉得关于充电器的型号他更加不懂,于是放弃让他一起找的念头,转而问道:“那你知不知道画符用的黄纸和朱砂长什么样?”
“黄纸,朱砂?”霍然一听这个立马来劲了,声音中带着跃跃欲试的兴奋:“知道知道,我可见过不少托梦师用过这玩意。”
两人分开在箱子和陶罐里翻找,刚动手,霍然就举着一块边缘不规则的皮质物凑到宋余眼前:“是这个吗?”
宋余瞥了一眼:“那是皮革不是纸,找那种可以写字的黄纸。”
霍然不屈不挠,不一会儿又从一堆杂物里抽出一卷黄纸:“是这个吧,这么黄。”
宋余停下翻找的动作,仔细看了看叹了口气:“这是放时间长的卷轴,而且它原本可能是白的,你不是说你见过这东西吗?”
霍然尴尬地笑了笑:“上次见到还是几年前吧,你说这好久不见都忘了长啥样了。”
又过了一会儿,霍然举起一个小瓷瓶,里面装着暗红色的粉状物:“朱砂,这个肯定是。”
宋余接过来打开嗅了嗅,眉头微皱:“这好像是某种变了质的胭脂。”
霍然信心一次又一次被打击,他看着眼前的东西这个不是那个也不是,沮丧地翻着罐子里的东西。
直到宋余终于从那堆东西里找到了匹配的充电器与充电线,将它们组装好后掏出那个早已没电的手机,充电线的接口能严丝合缝地插上,这无疑在显示能用的信号。
虽然线和头不一个型号,凑合凑合也能用,而且已经找不到第二套能完美匹配的了,便将这套在手里仔细拿好。
做完这些,她感到身边已经好一会儿没出声,没有那些咋咋呼呼的提问,太过安静了反而让她有些不适应,甚至生出一丝莫名的焦虑。
她站起身走向霍然,只见他依旧蹲在几个打开的陶罐和散乱的杂物前,在他面前的地上,整整齐齐地分开放着两小堆东西:左边一堆黄的,右边一堆红色的。
表面上看两者毫无关系,好一阵子才大概猜出他要干什么。
霍然正低着头,握着一个东西仔细端详,犹豫着手里的东西该放进哪一堆。
宋余走到他身旁,指着地上那两堆东西轻声问:“这是干啥?”
霍然闻声抬起头,面具下的眼睛不好意思地眨了眨:“我怕我找到的东西,又不是你想要的,所以就把所有我认为可能是黄纸的,和可能是朱砂的都挑出来分开放。这样你过来了就不用再浪费时间到处找,我想着直接在这里面找,这样兴许能快点儿找到。”
宋余听完大脑一片空白,虽然知道他要干什么,但亲口听到终究还是不一样的,一股暖流在此刻涌上她心头。
“谢谢。”她低声道,然后蹲在霍然旁边开始一样一样耐心地分辨着,每拿起一样不符合的就放到另一边空地上。
霍然则安静地看着她的动作,眼神里有点忐忑又有点期待,像极了考试老师当场公布得了多少分的状态。
看着一样又一样的东西放到另一边,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了,不免有点失落。
宋余转头注意到他手中一块不起眼的暗红色石块:“你手中的这个能让我看一下吗?”
她接过那块小石头往旁边有光的地方移了移,在昏暗的光线仔细看了看,用指甲轻轻刮下一点极细的粉末捻在指间,放到鼻子面前闻了闻。
她双眼骤然亮起,语气带着发现的喜悦:“找到了,这就是原矿朱砂,纯度很高。”
霍然闻言,猛地看向她手中那块石头,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就这个,真是朱砂?”
“对,就这个。”宋余肯定地点头,小心地将朱砂原石收好。
她抬起头对着他竖起了大拇指:“还得是你,不愧是在这里待了两百多年,真是太厉害了。”
霍然先是一愣,竟萌生出在这地府呆的时间长了还是有优点的念头,转念一想这是今天第二次听到夸奖了,面具下的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咧开,眼底也漾开了笑意。
他嘿嘿笑了两声挠了挠头:“能找到就好。”
霍然猛地想起符纸现在连个影都没见,他不由得发愁,眉头又拧了起来。
宋余看出他的焦虑安慰道:“这家没有又不代表其他店没有,这么大的地方总该有卖符纸的。”
霍然的表情却更担忧了,犹豫了一下指了指外面:“整个三层就这一家杂货铺,其他家小摊小贩的都是从这里进货再卖给别人的。”
难怪门口那老板能睡得如此悠然自得,这般有恃无恐,宋余这才恍然大悟。
她目光扫过这间略显拥挤的铺子:“那也只是这几个箱子和罐子里没有,这家店里的东西那么多,说不定就在哪个架子顶上或者被压在哪里了。”
霍然再次燃起希望,瞳孔猛然间放大:“对啊,东西在哪儿可没明说。”
两人不再局限于老板指定的角落,开始在其他地方分开寻找。
不愧只有这一家,里面的东西五花八门看的她眼花缭乱,件件又是她熟悉的,铁锅里放着年代久远的罗盘,老式收音机下面压着一叠电影海报,甚至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