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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Chapter 1. 风雨奥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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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从董事长办公室的百叶窗斜切进来,在紫檀木办公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那光影竟隐约拼成半朵薰衣草的形状,轻轻覆在“纳兰雪” 三个字的文件夹侧封上,像是无声地守护。纳兰敏踢掉高跟鞋,淡紫色的美甲在桌面叩出忽快忽慢的节奏,方才会议室里李董事拍桌的怒吼依旧在耳膜里撞:“一个丫头片子,连雪总在哪都找不到,谈何撑起奥莱!”她随手扯掉领口的丝巾,颈间一道浅浅的红痕露出来,是方才争抢股权文件时,被文件夹边缘刮到的。
办公桌上立着张相框,相框里的纳兰雪穿着白色西装,指尖夹着半块没拆封的糖,糖纸印着淡紫色薰衣草花纹,浅笑的眼底有细碎的光——这是去年纳兰雪生日,文萱在研发中心偷偷拍的,那时她还摸着文萱的头说 “等‘暖阳计划’成了,薇姐就有救了,到时候咱们就去北疆摘新鲜的薰衣草”。纳兰敏的指尖轻轻拂过相框的玻璃,想起三天前的凌晨:医院走廊的节能灯惨白如纸,护士递来的诊断书上“脑死亡的可能性极大”几个字刺得她眼疼,听筒里文萱的哭声像被揉皱的宣纸,断断续续地飘过来:“三姐,怎么办……大姐还没消息,雪姐又这样,她们留下的研发项目……”
门被轻叩两下,张秘书抱着蓝色文件夹走了进来,指尖还悄悄攥着个深紫色的丝绒小盒,目光在纳兰敏紧绷的下颌线停留两秒,又飞快垂下:“三小姐,这是海外分公司的营收报表。还有…… 独孤宇那边传来消息,雪总的踪迹还没找到,但车祸现场发现了这个——”他说着将盒子递给纳兰敏。
纳兰敏打开丝绒盒,一枚银质栀子胸针躺在里面,针托内侧刻着个极小的“月”字,边缘还有个米粒大的缺口,“独孤宇说,这缺口像是去年雪总帮薇总修胸针时,不小心磕在研发中心的实验台角上的,当时薇总还笑她‘毛手毛脚’。”
“知道了。”纳兰敏的声音带着未散的戾气,指节却悄悄捏紧——那枚胸针是她们的母亲传给纳兰雪的,纳兰雪从不离身,“月”字是司徒姨母的小名(阿月),纳兰雪出事前一周,还说要去北疆找姨母“拿样东西”。她翻开营收报表,目光忽然顿在“纳兰文萱三个字上:笔锋凌厉的字迹里,落款处藏着个小小的弯钩,像极了小时候文萱写完毛笔字帖,总在最后偷偷画的小爱心——那是纳兰雪教她的,说“这样签名,就像带着俏皮的温度”。
“女强人,真是服了你了。”她对着空气轻嗤一声,指尖刚触到纸面,就听见门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混着研发中心特有的薰衣草香。
纳兰文萱抱着文件夹立在门口,米黄色西装套裙的下摆沾了点泥渍,显然是从城郊研发中心一路赶过来的。她脸上挂着刻意扬起的干笑,眼底的红血丝却藏不住,连说话的声音都带着点颤:“我们的大明星被那帮老狐狸吓到了?我刚在楼下听张秘书说,你把李董事的咖啡泼了他一身?”
“去,一边儿去!”纳兰敏猛地合上文件夹,却在文萱走近时,伸手替她拢了拢被风吹乱的鬓发——指尖触到文萱耳后一道浅褐色的旧疤,那是小时候文萱追着纳兰雪跑,摔在老宅的栀子树下磕的。“你还是这么冒失,”她语气嗔怪,指腹却下意识蹭了蹭那道疤,“当年二姐为了给你处理这伤口,把最喜欢的糖都化在药里了,说‘甜的药不疼’。”
文萱的耳尖忽然红了,垂眸盯着怀里的文件夹——文件夹缝隙里露出半张泛黄的纸,上面写着“‘暖阳计划’第3版参数:骨髓适配周期≤15 天”,字迹边缘有淡淡的水渍,像是谁熬夜时不小心滴上去的。“财务部说,要是下周再筹不到三百万,‘暖阳计划’的海外研发中心就要停摆了。” 她的指尖攥着文件夹边缘,指节泛白,“那是雪姐去年冬天,裹着厚厚的羊毛毯改到凌晨三点的东西,她说‘现在的患者要等三个月,太久了,我怕薇姐…… 等不及’。”
提到“薇姐”,办公室里的空气忽然静了。纳兰敏想起去年冬天去医院看她,她躺在病床上还笑着剥橘子,说“等设备研发成功,病好了,就大家去北疆旅游”,那时谁也没在意她说话时越来越轻的呼吸,没看到她手背上密密麻麻的针孔,更没听懂她最后说的“我似乎等不到了——”。
“慌什么?有我在。”纳兰敏故意扬起下巴,却在文萱转身时,看见她裙摆内侧缝着的淡蓝色布条——那是从薇姐生前最喜欢的连衣裙上剪下来的,布料上印着细小的薰衣草花纹,文萱总说“缝在身上,就像姐姐还在身边陪着我”。
门又被叩响,清朗的声音伴着阳光撞进来:“萱儿,没事吧?我刚在楼下听说奥莱的股东在闹……”
皇甫俊站在门口,栗色头发被风吹得微乱,粉色外套口袋里的白色耳机线滑落出来,露出耳机壳上绣的淡蓝色薰衣草——那花纹和文萱裙摆内侧的布条一模一样,连花瓣的弧度都分毫不差。他慌忙把耳机往口袋里塞,却没注意到文萱盯着耳机壳的眼神顿了顿,指尖下意识摸了摸裙摆的布条。
“小心!”眼看文萱脚下一崴,皇甫俊快步上前扶住她的腰——指尖触到文萱腰间柔软的布料时,忽然顿了顿,上次在飞机上,文萱也是这样不小心撞进他怀里,发间飘着淡淡的栀子香,和纳兰雪相框里那枚胸针的味道一模一样。
“没事吧?”他的声音放轻了些,扶着文萱站稳,目光落在她沾了泥渍的裙摆上,“研发中心离这儿这么远,怎么不打车过来?”
文萱的脸颊红了红,刚要说话,就被纳兰敏拉到窗边:“他是谁?什么时候认识的?别又是你在飞机上随便搭讪的人。”
“就是…… 就是回国那天在飞机上认识的。”文萱的声音渐小,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文件夹封面——那里面夹着纳兰雪之前整理的“暖阳计划”图纸,边角已经被她翻得发卷,纸页上还留着用红笔标的重点:“这里要改,不然患者的适配风险会高”。
“一见钟情?你有没有搞错?这比我拍的偶像剧还离谱!”纳兰敏翻了个白眼,却在瞥见皇甫俊落在文萱身上的眼神时,心里软了半截——那眼神里的在意,像极了某人看她的样子。纳兰雪以前常说“萱儿太犟,遇事总自己扛,需要个人护着”,或许这小子……
“三姐,你小声点!”文萱慌忙拉了拉她的袖子,却没注意到皇甫俊已经走了过来,手里拿着张叠得整齐的纸巾,正小心翼翼地替她擦裙摆上的泥渍——动作轻得像怕碰坏什么珍宝,连沾在布条上的泥点都特意绕开了。
“三姐,不如我请你们吃饭?”皇甫俊笑着看向纳兰敏,单眼皮的眼睛弯出浅浅的弧度,“地方你们选,我买单,就当…… 就当谢谢萱儿在飞机上帮我捡文件的感谢。”
“好啊,”纳兰敏勾了勾唇角,眼底却藏着点试探,“今天下午开完会,我请全公司的人吃饭,你掏钱,地方你定,晚上电话联系。”
皇甫俊愣了愣,随即笑道:“OK!那我先回去处理点事,晚上见。” 他走前,悄悄把一张浅紫色名片塞给文萱,名片背面写着“有困难随时找我”,字迹旁边画了个小小的薰衣草图案——和耳机壳上的花纹如出一辙。文萱捏着名片,忽然想起薇姐生前的记事本里,也有张画着薰衣草的便签,上面写着“资助的那个学法律的孩子,叫皇甫琦”。
“姐,你这叫趁火打劫!”文萱忍不住捶了纳兰敏一下,脸颊还泛着红。
“我这是帮你考验他。”纳兰敏戳了戳她的额头,却在文萱转身捡掉在地上的文件时,看见她指尖渗出的血珠——是被文件边缘划破的。她忽然想起小时候,文萱也是这样不小心划破手,雪姐会立刻把她的手放在嘴里含着,说“萱儿不怕,一点都不疼”,眼眶瞬间热了。
走廊尽头的玻璃窗映出两道身影,皇甫俊正低头再次替文萱拂去裙摆上的灰尘,手指刻意避开那片淡蓝色布条,动作轻得像在呵护易碎的梦。纳兰敏刚要开口提醒“这里是公司”,就听见“砰”的一声巨响——消防通道的门被撞开,皇甫琦站在那里,白色运动装的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线条分明的手腕,眼睛像淬了冰。
“哥,咱们走!跟这种人没什么好说的!”皇甫琦一把拉住皇甫俊的胳膊,口袋里的银色小钥匙掉在地上,钥匙链是个迷你薰衣草吊坠,吊坠上的花纹和纳兰雪相框里糖纸的图案一模一样。他慌忙把钥匙捡起来攥在手里,目光扫过纳兰敏时,满是愤怒:“你可以说我,但不能侮辱我爸爸!他没贪奥莱一分钱,他是被人陷害的!”
“我什么时候……”纳兰敏刚要解释,就被皇甫琦打断:“你刚才跟我哥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你们都看不起我,觉得我是没人要的孩子!纳兰雪是这样,你也是这样!她要是真的想要我,怎么会让宇文恺薇把找我的人撤掉?连这个‘寻亲钥匙’,都是我从宇文恺薇的抽屉里偷来的!”
“琦儿,你误会了!”文萱急忙上前,却被他甩开手,手背重重撞在窗角,“雪姐一直都在为你的事情奔波,她还说…… ”
“别跟我提她!”皇甫琦的声音带着哭腔,拉着皇甫俊就往门外走,门撞上墙壁的巨响,震得整个楼道都晃了晃。
纳兰敏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忽然觉得鼻子发酸。她捡起掉在地上的银色小钥匙,指尖触到薰衣草吊坠的纹路,忽然想起纳兰雪去年说过“要找个带薰衣草吊坠的钥匙,打开姑姑留在庄园的东西”。文萱蹲在地上捡文件,指尖的血珠滴在“暖阳计划”的参数页上,却只是咬着唇把眼泪吞回去——她想起纳兰雪说“眼泪解决不了问题,要让设备替我们说话”。
“萱儿,”纳兰敏走回办公室,从抽屉里拿出创可贴,替她小心翼翼地贴上,“别担心,研发中心的资金我来想办法——我下午就去联系之前合作的影视公司,把我那部戏的片酬先垫上。雪姐的踪迹我们接着找,琦儿那边…… 等他看到这把钥匙,总会明白的。”
文萱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丝绒盒里的栀子胸针上,轻声说:“雪姐说过,栀子花开的时候,亲人就会在身边。等春天到了,我们去北疆吧,看看姑姑,看看薰衣草,说不定…… 还能找到雪姐的消息。”
窗外的阳光渐渐西斜,办公桌上的半朵薰衣草光影,慢慢和“纳兰雪” 的名字叠在一起。纳兰敏拍了拍文萱的肩膀,忽然看见文萱裙摆的淡蓝色布条,正和皇甫俊留下的名片上的薰衣草图案,在阳光下轻轻呼应——像一场跨越时空的约定,像有的人从未离开,像所有的牵挂,都在悄悄发芽。她们都知道,只要这束光还在,只要这些带着温度的细节还在,奥莱就不会倒,有些心愿,也总有一天会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