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轮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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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合发现沈燃这个人也挺有意思的，平时一直装着一副温温柔柔的样子，好像很大度，其实心里嫉妒得不得了，忍了三年才找到一个机会爆发出来，她都要给对方的耐心鼓掌了。
“我应该感谢你让我临死前再许一个愿吗？”昔合盯着沈燃，“你是这么胆小懦弱的人吗？因为觉得做不到，所以就断绝所有可能的路径？”
“难道不是因为忘川阁主成为了新郎，所以师父才这样急切地想要会合吗？如果这次忘川阁主和摇光阁主都没有来，师父还像现在这样急迫吗？”沈燃抓紧了昔合的手。
昔合毫不犹豫地回答：“换做是任何人，我都会这样急迫，也包括你。我同样也不愿意看见你成为城主的新郎。”
沈燃突然飞速地收回了自己的手，把脸别到一旁。
昔合满头雾水，搞不懂他这又是怎么了。她用余光看向周围，人群已经恢复了正常。迎亲队伍走远了，摇光在楼下招手让她快点过去。
昔合松了一口气，偷偷查看自己的灵力，果然也恢复了，她拽着沈燃下楼和摇光会合。玄机眼尖道：“少姬，你这徒弟怎么了，脸这么红，发烧了？”
“什么？”昔合松开沈燃，想要让摇光为他医治，却被对方紧紧握住。
摇光的黑眼圈更深了，他原本就难看的表情此刻更像是吃了狗屎一样：“心律不齐，浑身发热，这是风寒，多喝热水就好了。”
大热天也会得风寒吗？昔合有点莫名其妙，玄机又开始说话了：“你这徒弟总拉着你手做什么？”
昔合感觉到沈燃的手握得更紧了，对方的骨骼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她眉心跳了跳：“小孩子比较黏人，说正事吧。”
沈燃的手又重新乖巧下来。
摇光道：“我们察觉到死过一次后，找到一家店铺休息。店小二说巫颜在找新郎，忘川听了条件觉得自己挺符合的，就让小二带着她去见城主。鉴心大师和赵沔扮作她的手下也一起去了，我们带着弟子留了下来。”
“你们是怎么同意这个漏洞百出的计策的。”昔合扶额，“就没有想过洞房花烛夜暴露了忘川的女儿身吗？”
弟子们小声说：“我们都觉得忘川阁主是最合适的人选啊，而且忘川阁主也很得意地说：‘论美貌，这世上还没有哪一个男子能比得过我的’。”
昔合：“……”这是现在应该自豪的事情吗，忘川！
“我倒是觉得问题不大。”玄机接过话题，“我们应该担心的是巫颜爱上了忘川的脸死活不肯放人的这种情况。”
摇光的脸色愈发难看了，简直像从井底爬出来的鬼：“忘川的袖子里有传讯机关，我们里应外合，当晚动手。”
昔合刚想说什么，就感觉手心被人轻轻挠了一下。昔合回头，沈燃依旧把脸别着，他又用力地挠了一下。触感大概就是小猫挠手的程度。
昔合有点莫名其妙：“你想喝热水了？”
回答她的是沈燃狠狠的一挠。
玄机袖口内一闪：“忘川传来消息了。”他扬手一挥，半空中展开一道影像。忘川举着简易的路线图，详细地标注了关卡守卫，还用箭头指出了她所在的位置。
众人沿着路线图来到地下宫殿，伴随着身体的失重感，他们感觉自己随着天地在旋转颠倒，眨眼间便站在了离宫的地面上。
按照忘川的图纸，他们很快就避开守卫来到了巫颜的婚房。房间内到处都垂着厚厚的红纱。
屋内空无一人。
“不好，中计了！”玄机最先反应过来，然而他刚一出声，四面的红纱骤然坠落，露出无处不在的镜子。
镜子发出强烈的光线，巫颜的笑声响彻房间：“我还要多谢你们主动送上门来，补完了我的轮回镜，现在，我就送你们去上西天！”
众人纷纷被吸入镜中。
昔合只觉一阵头晕目眩，清醒时发现自己正在被人拉着向山下跑。
这里是哪里?昔合想要转动视角，但她像是被固定在了这具躯壳中，只能被动地接受信息。
“怜花。”握住她手的人出声了，是完全陌生的少年音，朝气蓬勃，朗朗如日升。她想要用余光看一眼对方的长相，可视线却始终被固定在了前方。
那人声音掩饰不住地雀跃：“住持说你我有缘。”
“这让你这么欢喜？”昔合听见这具身体在哧哧地笑。她感到自己的心情也同样是欢喜的，仿佛她对说话的这个人有无限的耐心和温柔。
“说是‘檀郎谢女，天定因缘’。”那人笑了一声，隐隐有点得意，“那老和尚平日里骗了别人不少香火钱，总算说了一句好话。”
她笑得花枝乱颤：“那是说到你心里去了。”
那人傲娇地哼了一声：“总之他说得对，你我谁也拆不开。你永远都是我的，我也永远都是你的。”
对方将脸凑过来，昔合终于看清楚了他的长相。
乌发如墨，眼如点漆，眉目秾丽，貌美到近乎妖邪，他额间坠着的红色宝珠晃晃悠悠，鲜艳欲滴，一身红衣如同烈烈起舞的火焰。
——与镜中所见的少年郎毫无相似。
昔合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浑身发热，身体里不断涌出的喜悦要将她淹没。她的身体真真切切告诉她，她是如此渴望这个人。
她的身体也凑过去，亲昵地贴着对方的脸：“你说得对，沈燃，你永远都是我的。”
那个名字宛如一个震响的警钟，敲得昔合浑身一颤，瞬间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
她一只手突然被人拉住，她回过头，是一脸焦急的沈燃。
沈燃的声音忽远忽近，像是信号不好的投影：“师父，快和我离开这里！”
她刚想要挪动脚尖，另一只手被紧紧攥住。额坠宝珠，名为[沈燃]的少年同样执着地看着她，他黑色的瞳孔浮现一层水汽，像是湿漉漉的小狗：“怜花，你又要丢下我了吗？”
“师父！”沈燃的神色更加焦急了，他的力道变大，几乎要将昔合拽倒，“快点从他身边离开！”
“沈……”昔合刚刚发出一个音节，就感到自己的身体再度不受控制了。她想要安抚沈燃焦躁的情绪，但是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甩开了沈燃的手。
昔合，不，[怜花]冷漠地看着沈燃：“你不是沈燃，为什么要用他的名字，你是谁？”
沈燃急迫的神情消失了。他的脸扭曲了一下，然后慢慢地笑了，像一条缓缓吐信的、阴冷的蛇。
他舌尖顶了一下腮，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吐：“我是谁？呵……我是沈燃啊，和你约定来生的沈燃啊。这世上除了我没有第二个人唤作沈燃。”
“怜花。”[沈燃]的声音在身后轻轻地响起，他的模样慢慢变了，变作谢婉枝，她额间红色的宝珠像是即将坠落的烟火，只剩一点绚烂后的余烬，“不要抛弃我，你说过我永远是你的。”
昔合听见哗啦啦的流水声从头顶响起，倒卷而来的奈河之水将她卷入洪流之中，沈燃沉默的伫立着，在被水流窒息之前，昔合听到了沈燃的声音，仿佛燎过一切的火焰：“等我……等我在轮回中找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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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花！”
忘川摇了摇她的身体，怜花回过神来。
忘川嘴里嘟囔：“你不是说要给我看一样好东西嘛？”
怜花怔怔的，她仿佛才从一场漫长的梦境中醒来。她揉了揉太阳穴：“都怪你给我看那什么轮回镜，害得我头晕。”
忘川得意地嘿嘿两声，从怀中掏出一面沉甸甸的铜镜，用袖子擦了擦，才宝贝地放回去：“那可是我的大宝贝，我都不轻易给别人看。”
怜花拉着忘川来到房间深处，沉重的红布盖着一个人形的物体。她一把揭开红布，里面是一个紧闭双眼、一身红衣的少年人偶。
“这就是你要给我看的东西？”忘川绕着人偶转了一圈，啧啧称奇，“真像啊，和他一模一样，我都要怀疑这是不是你的恶趣味了。”
怜花没吱声，显然她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忘川兴奋地搓搓手：“这人偶怎么不动啊？”
怜花有点得意：“我想用人偶作为修炼的法器，只要给它注入灵力，就能启动它。我空有一身灵力却无法修炼，正好拿它做实验。”
她把掌心按在人偶的胸膛上，缓缓注入灵力，人偶睁开双眼。
“我是怜花，是赋予你生命的人。”怜花对人偶道。
人偶茫然地盯着怜花，黑色的眼珠潮湿温润，像是雨淋过的嫩叶，单纯、幼嫩：“……怜花？我……是谁？”
怜花愣了一下，她还没有想好人偶的名字。她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人的影子，那个人披麻戴孝，眼神灰败，宛如遍布裂纹的观音瓷像。
那人在轮回镜中与她约定来生。
“沈燃。”宛如诅咒一般，这两个字不受控制地从她口中吐露出来。
“你叫沈燃。”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轮回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