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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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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先做个自我介绍吧,也好彼此有个照应。我姓于,单名一个怀字。”卿语怜芷率先开口,声音依旧温和得像春日溪流。
他身旁那名女生怯生生抬起头,小声说:“我、我叫杨遇,是名在读大一新生。”
一位外表憨厚、身材壮实的大叔大步上前,热情地握住卿语怜芷的手:“你好你好,我叫江孝父!”
卿语怜芷不动声色地抽回手,指尖在身侧不着痕迹地蹭了蹭,目光状似随意地扫过一旁已经分开的玄凌和陆狸。
另一边,陆狸在与玄凌分开后,便径直去寻找规则二中提到的“指定地点”。最终,他在前台旁边发现了一个不起眼的小隔间,门帘半掩。此时,那里已经站了一个人。
那人见到陆狸并不意外,沉默地侧身让出位置。走廊昏黄的光漏进来,陆狸看清对方手里拿着一根包装完好的火腿肠。
“你好,我叫上易秧。”对方主动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原立。”
陆狸报出化名,语气疏离,显然不愿过多交谈。在这种地方,第一天就贸然结交陌生人绝非明智之举。必须保持一种微妙的平衡——不能太聪明,也不能太愚蠢;不能太嚣张,也不能太懦弱。
他掀帘走进小隔间。内部空间狭小,仅靠一盏瓦数极低的灯泡照明,货架上稀疏地摆放着少量食物:几包压缩饼干、几瓶水,还有零星的火腿肠。而在货架旁的阴影里,正静立着一位戴着兔子面具的男性服务员,身形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
为了验证猜想,陆狸从货架上随便取了一包压缩饼干。
服务员立刻抬起手,掌心向上,静待支付。那手苍白得不见血色,指甲缝里嵌着暗色的污垢。
陆狸伸手入兜,摸索片刻,握拳放在对方掌心,随后张开——空无一物。
服务员低头,面具上黑洞般的眼孔似乎凝视着那只空手。片刻,他收回手,微微颔首,那嘴角的弧度在昏光下似乎向上弯了弯。陆狸将饼干揣入怀中,转身离开。
他原本打算去找玄凌,刚一走出隔间,却对上了一双圆溜溜的、在昏暗中隐隐发光的猫眼。
一只通体漆黑的猫咪蹲在走廊正中,尾巴尖轻轻卷着,安静地凝视着他。陆狸天生与猫亲近,比对人类要自在得多。他能清晰地感知到眼前这小家伙散发的温顺与无害。他刚走近两步,小黑猫便站起身,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裤腿,发出细软的喵呜声。
陆狸心下一软,习惯性弯腰想去抱它,伸出的手却在半空顿住——想起自己眼下的处境,他最终只是用指尖轻轻揉了揉那毛茸茸的小脑袋,便起身准备离开。
谁知他刚迈出一步,小黑猫便也抬爪跟上一步,亦步亦趋。
陆狸停下脚步,目光落在小黑猫身上。他向左轻轻晃了晃头,小猫的脑袋也向左偏了偏。他向右,小猫亦向右。陆狸缓缓脱下一只手套,几乎在同一时刻,他看见小猫抬起的一只前爪上,皮毛脱落,露出一截森森白骨。
陆狸瞳孔微缩,一个荒诞的念头掠过脑海:“我是……猫?”
下一瞬,不知哪里传来“啪嗒”一声轻响,像是什么小物件落了地。陆狸闻声侧目望去,再回头时,走廊中央空荡荡,小黑猫已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
返回途中,他与迎面走来的玄凌擦肩而过,不动声色地将那包压缩饼干丢进对方怀里。
玄凌指尖触到硬质的包装,瞬间读懂了那无声的信号。但他当下的首要任务是等待十二点三十的到来。第一天,线索寥寥,危险却已昭然若揭。转眼之间,走廊里便少了四道活人的气息。
规则中提及的两大空余时间段,第一个已然被鲜血印证。第二个尚且未知,但经历了早前的惨剧,想必不会再有人敢贸然行动。那么,从下午一点到晚上八点,这段漫长的空白期,他们究竟该如何度过?
规则里提到,十二点三十到一点之间,前台会有人当值。这位前台服务员,或许正是解开“一点之后该如何行动”这个谜题的关键。
玄凌看似悠哉地闲逛,实则借机熟悉地形。宾馆的结构并不复杂,但许多转角处光线暗淡,容易藏匿东西。他不去找麻烦,麻烦却主动找上了门。
在一条通往侧厅的狭窄通道口,三个肌肉虬结的壮汉堵住了去路,廉价的短袖衫被撑得几乎透明,露出大片的纹身。玄凌眉头微跳——解决他们不难,但势必会引来不必要的关注,而且太浪费时间。
“小兄弟,腰上那玩意儿不错啊,借哥哥们玩玩?”为首的壮汉咧嘴笑道,露出一口黄牙。
玄凌脸上挂起无害的微笑,甚至带了点局促:“只是个装饰品,很脆的。”
“让你摘,你就摘!”另一名壮汉伸手用力戳了戳他的肩膀,力道不轻。几人的身高体魄将玄凌严实实地笼罩在阴影里,活像在欺负落单的高中生。“你成年了吗?细皮嫩肉的。”
玄凌:“……”他眼底闪过一丝冷意,曲起的手指已按在腰间的绳扣上,正要动作——
一只手却从旁伸出,温热的手掌轻轻按住了他的手腕。
是卿语怜芷。
他将玄凌轻轻拉到身后,自己挡在前方,一副打圆场的姿态,温声劝道:“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关键时刻理应互相照应,何必起冲突呢?这位小兄弟的东西,看着就是中看不中用的装饰品。”
然而壮汉并不买账,猛地推了他一把:“装什么好人!芯子指不定多黑呢。滚开,他那绳子,我要定了!”
玄凌目光一凛,指腹已悄然勾开绳扣,细韧的绳身无声滑入掌心一寸。
就在此刻——
“当——”
一声沉闷却洪亮的钟响骤然荡开,如同敲在每个人的头骨上,回声在寂静的空间里层层叠荡。
玄凌循声望去,大厅墙壁上那架老旧的木壳挂钟指针,不偏不倚,正指向十二点三十整。
而钟声的源头,来自前台。
那里,不知何时已站立着一位服务员。她脸上戴着的,并非之前所见的纯白兔子面具。
而是一张嘴角咧到耳根、表情诡异的猫脸面具。玄凌心下一动,余光扫过面前嚣张的壮汉头领,唇角不着痕迹地微微一勾。
下一刻,他脸上瞬间堆满激动与急切,作势就要挤开挡路的人冲向前台,那架势活像第一个到达的会有特殊奖励。卿语怜芷立刻看穿了他的意图,再次伸手拉住他臂弯,语气倍显关切,音量却足以让旁边几人听清:“别冲动,你不怕有危险吗?”
玄凌却用力甩开他的手,摆出一副好事被打断的不耐模样,高声反驳,故意让声音在走廊里回荡:“规则上明明白白写着呢!十二点半到一点前台有人,可以获得……”
他故意只说半句,留下引人遐想的空间。卿语怜芷闻言,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顺势松开了手,甚至还微微后退了半步,眼神复杂地看向前台。一旁的壮汉二号挠了挠头,随即也像是想通了什么关键,赶紧示意壮汉三号拦住玄凌,自己则凑到壮汉一号耳边,急促地低语了几句。
壮汉一号听完,眉头紧锁,目光如刀子般狠狠剜了玄凌一眼,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幸亏你是个藏不住事的傻子!”
玄凌背在身后的手攥得指节发白,面上却瞬间换上紧张与慌乱,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挣扎着想冲向柜台,却被壮汉三号蒲扇般的大手死死拦住。就连卿语怜芷也被推搡到一边,他的目光却始终“贪婪”地紧盯着前台那位猫脸服务员,仿佛在凝视什么稀世宝藏——这更加坚定了壮汉一号的判断。
“我是第一个!”壮汉一号信誓旦旦地大步走到前台,粗声宣告,胸膛挺得老高。
他不动,前台后的服务员也静立不动,只有猫脸面具上那双空洞的眼睛,似乎在凝视着他。
壮汉一号失去了耐心,伸手用力敲了敲斑驳的木质柜台,发出“咚咚”闷响:“听见没有?老子是第一个!有什么好处,赶紧拿出来!”
这时,服务员那咧开的嘴角开始缓缓向两侧拉伸,弧度越来越大,直至咧到一个非人的、几乎横贯半张脸的恐怖程度。她张开嘴,露出满口森然交错、细密尖锐的獠牙。壮汉一号心知中计,瞳孔骤缩,还未来得及后退或惊呼——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头皮发麻的脆响爆开!
猫脸服务员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猛地探身,一口咬住了壮汉一号的头颅!鲜血与脑浆瞬间迸溅,染红了前台的木板和她的面具。无头的躯体僵直了一瞬,才轰然倒地。
服务员吞下头颅后,脖颈发出“咔吧”一声轻响,她的脑袋猛地一百八十度转向后方,又缓缓转回。转回来时,脸上那张染血的猫脸面具,已然变成了一张干净洁白、面无表情的兔子面具。
困住玄凌的壮汉三号早已吓得瘫软在地,□□湿了一片。而壮汉二号更是直接眼白一翻,昏死过去。玄凌嫌弃地瞥了他们一眼,绕过地上温热的尸体和污血,从容地走到前台面前。
兔子面具的服务员看向他,脸上挂起标准而僵硬的职业微笑,随即从柜台下取出一个不大的标识牌和一个深色木盒。
牌子上用鲜艳的红色字体写着:
【迷宫游戏】
获胜可询问一个问题。
失败有惩罚哦!
木盒被打开,盖子取下。玄凌右眼一跳——只见木盒内部被精细地镂空成复杂的立体通道,四颗颜色不同的椭圆小球嵌在四角的凹槽内,每颗小球都与其它小球通过蛛网般错综复杂、彼此交叠的线路相连,单是一颗球上延伸出的岔路就不下四条,且通道并非平面,上下层叠,有些部分被巧妙隐藏。
即便处于俯瞰的“上帝视角”,玄凌也被这眼花缭乱、几乎违背常理的立体迷宫布局搅得眉头紧锁,太阳穴隐隐胀痛。
此刻,他脑海中只剩下一个清晰无比的念头:
‘陆狸!这玩意儿得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