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赠我荒芜半生》漾辞

21、第二十一章 寻踪无迹，暗线初显

　　警车的鸣笛声彻底消失在街角，茶室厚重的木门被侍者缓缓合上，将门外零星的记者与喧嚣隔绝在外。屋内的空气总算从东家父女被押走时的窒息紧绷中松快了几分，却转瞬被另一层更沉的死寂笼罩。那是周家人之间，因周歌洵方才的坦诚而滋生的尴尬。周歌洵心中记挂着病床上的倪珂瑜，他满脑子都是要立刻见到倪珂瑜，想把东家父女落网、周家危机解除的消息告诉他，想看着他的眼睛说这场仗他们打赢了，想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可以不用再躲躲藏藏。脚步一抬就往门外走，手腕却被周母死死攥住，她泛红的眼眶，声音都在发颤：“歌洵，你不能去！” 周父站在一旁，双手背在身后，显然也对儿子的决定极为不满。
　　程天恒夹在中间，看看满脸急切的周歌洵，又瞅瞅情绪激动的周母，想劝又不知从何开口，只能暗自着急。李司怀则站在角落，心中已然明了，这场家庭内部的矛盾，怕是难以轻易化解。

　　周歌洵回头，对上父母复杂的目光——有震惊，有不解，还有难以掩饰的排斥。“妈，我必须去见他。” 周父重重叹了口气，沉声道：“你现在去找他，只会让事情更复杂！现在外边已经不单单是你们几个新闻系的同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围了一堆记者。这件事情不是那么好压下去的，要是被他们拍到，你和周家的名声还要不要？”
　　“名声？”周歌洵自嘲地勾了勾嘴角，“在我承认喜欢他的那一刻，就没再在意过这些。比起名声，我更怕他出事。”程天恒在一旁帮腔：“伯父伯母，歌洵说得对，珂瑜现在还受着伤，我们得去看看他。”可周母却摇着头，眼泪掉了下来：“不是我们不心疼那孩子，可你们俩……这要是传出去，别人会怎么看你们？歌洵，听妈的话，先回家，等这事平息了再说。”
　　这场争执最终以周歌洵的妥协暂告一段落。周父见儿子态度松动，沉声道：“我知道你担心他，这样，我立刻派人去医院把那孩子的病房看守起来，确保他不会再出任何危险。你先跟我们回家避避风头，等外面的记者散了、事情稳定下来，你再去见他也不迟。”周歌洵看着父母紧绷的神情，又想到门外围堵的记者，终究还是点了头——他怕自己贸然前往，反而会给倪珂瑜带来更大的麻烦。接下来的两天，他和李司怀、程天恒三人，一边忙着配合警方录口供、补充东家父女恶行的证据细节，一边还要赶落下的课程，忙得脚不沾地。期间，周歌洵几乎每隔几个小时就会给倪珂瑜发消息，把东家倒台、危机解除的事一一告知，反复叮嘱他安心养伤，别胡思乱想。让他稍稍安心的是，倪珂瑜在这两天里也有回复，语气虽简洁，却都透着“一切安好”的意味，没露出半点异常。

　　两天后，外面的舆论渐渐平息，一切似乎都稳定了下来。周歌洵再也按捺不住，趁着父母不注意，悄悄溜出家门赶往医院。他满心欢喜地想见到倪珂瑜，想当面分享这场胜利的喜悦，想告诉他不用再害怕任何威胁。可当他推开病房门的那一刻，所有的期待都瞬间化为冰冷的失望。医院的走廊依旧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倪珂瑜的病房却空无一人。房间被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床头柜上空空如也，没有任何私人物品，更没有留下只言片语，看不出半点他曾待过的痕迹。周歌洵瞬间升起强烈的不安，快步在病房里环顾一圈，没有发现任何能表明他去向的线索。

　　他立刻转身去找倪珂瑜的主治医生，医生回忆道：“他昨天上午就办理出院了，手续都齐全，精神状态看着还行，就是走路还不太方便，是自己拄着拐杖走的，没让别人送。说起来我还挺好奇的，我记得他病房外一直有人看守，那些人也没拦着，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医生的话像一记重锤砸在周歌洵心上，他瞬间慌了神，掏出手机给倪珂瑜拨电话，听筒里却只传来冰冷的“您所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的提示音。他不死心，又连续拨了两遍，这次直接变成了“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周歌洵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他颤抖着点开和倪珂瑜的聊天记录，明明今天早上，倪珂瑜还回复他“安心”，可短短2个小时，怎么就成了这样？他第一反应是给父亲打电话质问，为什么派去看守的人没拦着倪珂瑜离开，可手指悬在拨号键上又猛地顿住。现在打电话质问，好像并没有什么用，如果真是父亲做的他反而安心，怕的是被别人劫走了。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了半秒，终究还是先拨通了李司怀和程天恒的电话，声音里带着难掩的慌乱：“你们赶紧来医院！小瑜……小瑜不见了！”三人碰面后，便一同去查了医院门口的监控。

　　监控画面里，倪珂瑜穿着病号服外套，背着一个简单的背包，慢慢走出医院大门，没有和任何人碰面，径直往公交站台的方向去了。可就在他们继续往前回溯监控时，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闯入视野——竟是前几天悄悄办理出院的阿橙！画面中，阿橙脸色苍白，脚步有些踉跄，在医院门口徘徊了一小会，眼神似乎在警惕地观察着什么，随后才转身走向医院对面的街角。没过多久，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停下，阿橙弯腰上了车，轿车便迅速驶离了视线。这一幕让三人都愣住了。“难道……小瑜的失踪和阿橙有关？”话落，他们立刻掏出手机就要联系阿橙，在通讯录里翻了半天，程天恒懊恼地拍了下大腿：“该死！咱们压根没人有阿橙的联系方式！”周歌洵和李司怀也瞬间想起，阿橙这个家伙向来神秘，每次都是莫名其妙地出现，帮他们一把后又悄无声息地消失，从来没留下过靠谱的联络方式，就连上次阿橙联系李司怀的时候，那个号码也已经是空号了。

　　李司怀盯着监控里黑色轿车消失的方向，心头涌上一阵难以言喻的恐慌。她曾以为，重生一次，自己已经改变了很多事——东家父女落网，周家危机解除，倪珂瑜也只是受了伤，没有遭遇前世的悲惨结局。她满心以为悲剧可以避免，一切都在往好的地方发展，可倪珂瑜的突然失踪、阿橙坐上神秘黑色轿车的诡异画面，这些到底是什么。
　　她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真的重生了吗？为什么别人的重生都是一路开挂的爽文，能轻松解决所有问题，收获圆满结局？而自己呢？拼尽全力找出证据，却反而遇到了更多新的危险和问题。——倪珂瑜失踪下落不明，阿橙这个新人物，莫名卷入的神秘势力，这一切都和上辈子的剧情完全不同。
　　“都怪我……都怪我不够勇敢！”周歌洵猛地一拳砸在冰冷的墙壁上，沉闷的撞击声在走廊里回荡，指关节瞬间磕得泛红破皮，渗出细密的血珠。他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一丝铁锈味，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上来，模糊了视线，满眼都是懊悔，“如果我能早一点坦白，早一点把他护在身后，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些事？是不是他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连一句告别都没有，就彻底消失在我眼前？”

　　程天恒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也不好受，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沉重却坚定：“别都往自己身上揽，这不是你的错！我们现在赶紧行动，一定能找到他们！没问题！“李司怀：“我们一起找，不会让他出事的。东家我们都能搞定，更何况是眼前这些难关！“
　　他们不知道的是，此刻，那辆载着阿橙的黑色轿车，正停在不远处的街角，车里的人拿着相机，镜头对准了周歌洵三人离去的方向，相机屏幕上，有倪珂瑜走出医院、医院内三人情况的监控截图，旁边还标注着一行小字：目标依旧在掌控，是否继续跟进？

作者有话说

　　[合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