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烟花 吸血鬼 猫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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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E】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方式。
我想要活下去，所以舍弃了其他的东西。这是不可能存在公平的世界，但不付出的话一定什么也不会得到。我将脸埋在围巾之中，即使戴着手套，手指也都已经被冻得麻木了。
现在是深冬的凌晨两点多，雪积得很厚，踩上去咯吱咯吱作响。这条路相当偏僻，没有路灯，凭着视力我勉强看得清路，四周安静得让人心慌。
并没有多么急迫的想去哪里的心情，没有所谓的家，我知道即使有也没有任何人会等待着我回家，跟我说，「你回来了。」
更何况，现在我的事还没做完。
我握紧了口袋中的枪柄，调整呼吸做好了准备。那家伙上钩了，一直跟着我的人气息隐藏得相当好，可惜他不知道自己一直被监视着。
身后黑影一闪，我被捂住了嘴，匕首架在脖子上，匕首泛着微微的银光带着独特的金属质感，被真的切下去我绝对会完蛋。我发出惊恐的声音，作出挣扎的动作同时计算好了给他脑袋来上一发的时间。
「唔……」他的手突然松开了。
在我意料之外，那家伙闷哼一声倒下了，似乎是背部受到了打击。因为完全没料想到这种情况，我没能完全闪开，手臂被划开了一道口子。
我不太喜欢这种意外，转过身去看打乱了我行程表的到底是谁。
但看见他的一瞬间却愣在了那里，那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长相看不太清楚，但那双眼睛却让我倒退一步做好了防御动作。发着鲜血一般红色光芒的眼睛，给人以巨大的压迫感，散发出危险的感觉，让人连与他对视都不敢。
「女孩子在这种时候还在外面很危险的，我送你回去好了。」他的语调温柔，是这个国家的人特有的腔调，听起来似乎并没有恶意，但我也没有任何相信他的理由。
只是一瞬间而已，他的眼睛已经看起来与一般人无异了。
谁知道这男人是什么，刚才他应该是徒手打昏了趴在地上的那个家伙。虽然现在还活着，现在这个天气，继续趴完这个晚上第二天也就是一具尸体而已了。
而且，且不论那双眼睛，我甚至完全都没察觉到这个男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绝对不是什么一般人，我警惕地看着他，屏住了呼吸。
「用不着那么害怕，真的想对你做什么的话，你认为现在你还能站在这里么？」男人用开玩笑的语气这样说，但我听得出他是认真的，而且我想我无法否定他的话。
我讨厌这样的感觉，决定还是赶快离开，却发现自己无法动弹。
「你做了什么？」我语气生硬，看见眼前的男人眼睛再次变成了红色。他的手抚摸我的额头，动作轻柔，「不想回家的话，我就把你带回我家好了。」
眼前本不怎么清楚的景象彻底看不见了，在大脑一片混乱后我失去了意识。
【TWO】
等清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柔软的单人床上。
这是个陌生的房间，风格简洁干净，桌子上有一盆仙人掌，书架上的书摆放整齐。还不算太糟糕的地方。
我穿着稍微有点大的蓝色的棉布睡衣，伤口不知什么时候也包扎好了，绷带发出有些刺鼻的药水味。突然就有种懊恼的感觉，对于自己的失败而生气。
是的，他没说错。只要那个男人想，我现在不知道已经死成什么样子了。
「醒了？」随着这个温柔的声音，门被打开，他走了进来。能辨认出的确是他，我这才看清他的长相。有着显眼的金发以及英俊的面容，身材高大的男人，只是就目前来讲，他的眼眸是天蓝色的。
「你到底是什么人？」我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目的。「你的老师啊。」他笑起来，因为小小的酒窝看起来有点调皮的感觉。
我又一次被出乎意料，对于这个完全在意料之外的答案不知所措。一时间愣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
「宫内亚纪同学，你翘课的次数还记得么？」他走了过来，保持着微笑，这样问我。不知为何，我居然感觉到他现在有些生气了，「如果你问我去上过几次课，我还能记起来。」
「高中生就给我好好学习。」他有些突然的伸手，捏了捏我的脸颊。我控制好力度拍开他的手，冷着脸看着他。我现在不能确定他的身份，也不知道该不该信任他。
其实我不讨厌他，但轻信他人会让我的命丢得更快。
「啊啊，看照片本来以为是个温柔可爱的传统东方美人呢。结果是只浑身带刺的小猫咪呢。」他微微眯起眼睛，露出惋惜的表情。
「你打算什么时候放我走？」我选择性忽视了他的话，直接地问。现在唯一确定的事，就是他应该不想要我的命。我如果一直不回去，三番队的人指不定那天就接到命令把我当做叛变处决了。
他的表情突然认真起来，「放心好了，不会让你被抓走的。」仿佛能看得见我在想什么一般，他天蓝色的眼睛看着我，意外的并不是特别令人不快。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准备一下去上课吧。」他拍了拍我的背，示意我看向那边墙上挂着的一套校服。「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吗？」我沉默了一下，这样问。
「当然。不过对于我来说，你现在的身份只是个不能回家也不肯好好上学的问题学生。」他这样回答了我。意思相当清楚，他是知道我在干什么的。而他依旧打算把我这个不知背负了多少罪孽的人当作一个普通的问题学生。
就算去上学又如何？想把我拉回去吗。那样可真是愚蠢之极的想法。
【THREE】
我皱着眉头看向眼前还热气腾腾的饭菜，「我不饿。」他耸了耸肩膀，看起来表情很无奈，「因为你是东方人，我可是专门做了比较清淡的呢，只吃泡面和维生素是不行的。」
只是本能排斥着他人的亲切而已。
我现在都还能记得在另一个国家的小乡村时，那时我还小。那是冷得全身都僵硬了，一直抖个不停，艰难地在雪地中踩出深深浅浅的脚印缓缓前进。在我决定放弃，躺下来等死的时候，有个老婆婆救了我。
她的手粗糙干燥而又温暖，握住那一瞬间的安心感我从出生到现在都只有过那么一次，只是我想也不会再有了。
她给我买了暖和的衣服，每天都做简单但美味的饭菜。我甚至开始把她当做是真正的亲人。我以为已经逃离了不幸，因此我完全没有发觉，发觉饭菜里其实每天都放入了的少许白色粉末，发觉她在我背上印出的奇怪的图案。
直到有一天一群穿着奇怪的人带走了我，那才是一个开始。
现在的情况又让我想起了那段记忆。真可笑，我生命力最幸福和温暖的时光只不过是一场骗局而已。我在他家住了有一段时间了，他的确是个老师，叫Jason。虽然被逼着去上课，但奇怪的地方在于我只需要去上晚自习。
「不听话没关系，但连自己的身体都不珍惜的话，我可是会生气的，小亚纪。」Jason抓住我的手腕，将头埋到我的脖颈处，柔软的头发带来轻微的瘙痒感。
Jason没有隐瞒他的身份，他说他是吸血鬼。这一点在我亲眼见到他咬死了一个来偷袭的人之后，得到了充分的证实。这是个危险的男人，尽管他暂时没对我做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对我这么亲切，你明明从我这里得不到任何的好处的。
「我明明说过很多次了，因为我爱小亚纪啊。」他低沉的嗓音听上去很温柔，容易魅惑人心，「既然这么不放心，那干脆就毁了那个家族吧。」
「只要你做得到。」说的真是轻松。我的确恨不得那个家族能早一天完蛋，但那岂是如此简单的事情？
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害怕有一天真的会沦陷在他温柔的声音和眼眸中，把自己真的当做一个平凡而幸福的女生，变得迟钝而愚蠢，我不可以那样。
这些细微琐碎的日常，对于我来说是一种奢侈。
我发现了自己内心的动摇，因此更加不想承认自己早已滋生出的软弱的念头。我只有抱着必死的觉悟才能活下去，而我现在正在逃避着。
【FOUR】
我听见了自己的声音在微微颤抖，「果然你是个疯子。」
他微笑着递给我一个小玻璃瓶子，原本就很白的肤色现在看上去显出一种病态美。「快喝吧，不用再被他们控制了。」血液侵透了他的衣服，伤口的情况看上去有些糟糕。
他并不是单枪匹马来的，他召集了很多同伴，是筹谋已久的事情了。本来他不用受伤，因为药是被那个首领拿着的，所以取过来费了不少功夫。
我蹲下来死死地抱住了他，我害怕自己的情绪会不受控制。「放心好了，小亚纪，吸血鬼恢复能力很强的。」明明是他受了伤，却露出很开心的表情抚摸我的头发。
「谢谢。真的……谢谢你，Jason。」我接过瓶子，吸了口气让眼泪不掉出来。
「不要我道谢，早在200年前我就决定了这次一定要保护好你的。」他的手意外的温暖，伤口愈合速度很快。吸血鬼也并不是不死之身，这次虽然赢了也依旧伤亡惨重。
我喝下了透明的液体，难以言喻的甜腻感。
我想要当个普通的高中女学生，每天都去上学为作业而烦恼，会喜欢上某个人常常对他脸红心跳，周末和朋友一起出来逛街打闹……这样的奢求，我可以实现吗？
我凑上去，和Jason唇齿相接，看见他露出吃惊的表情随即又闭上了眼睛。
「怎么了？」他睁开眼，瞳孔已变回了天蓝色，「这辈子也一点都没变，连有心事的表情都一样。」
我并不想去问以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想我已经明白自己的心情了。「这个夏天，陪我去日本看烟花大会好么？」我第一次对他露出笑容。
他露出疑惑的表情也有惊喜，最后耳朵有点微微发红的样子很可爱，「当然可以。」
在最后的时间里，我想回到日本去看一次。那些绚烂的烟火用尽全部的生命，换来了那一瞬的耀眼的美丽。Jason其实对我的情况有一定了解，偶尔他会用复杂的眼光看过来。
我真正地当了一次普通的学生，虽然是突然转进了一个班，但大家都还蛮友好。一开始我不太适应，面对这些毫无目的的好意以及拥有清澈眼神的同龄人，我不知所措。
我明白了这个世界的确有着无法去除的黑暗阴冷，但更因为如此，这些看似普通的日常才显得更加珍贵美好。
【尾声】
我们一起去看了烟花大会。
穿上浴衣的亚纪的样子真的非常可爱，我牵住她有些微凉的手走在人群之中。灯光的颜色使每个人的神情看上去都很柔和幸福。「最后几个月，谢谢你陪着我。」她轻声这样说。
我拥住了她，微微俯下身在她耳边说，「我会等你。」
她抬起头，白皙的脸上绽开香罗兰一般的笑容，点了点头。果然还是有幸福笑容的女孩子最可爱了。我知道的，即使喝下了药，亚纪也最多撑这么久了。
「快看，开始了。」周围的人都仰起头望向美丽的烟火，霎时天空都变得明亮了许多。
「真美。」
「下次也一定要一起来。」
「恩。」我只听见了这个声音不大但笃定的回答，身旁就只有还余有体温的淡蓝色浴衣了。
我等你，亚纪。
FIN.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烟花 吸血鬼 猫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