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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谢谢医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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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父好赌,父债子偿,一块美玉被梁家收入囊中。
两年的蹉跎,美玉化作顽石,砸伤了梁家主心骨。
*
“嘀嘀嘀——”
手术室外,指示灯由红转绿,幽幽的光亮落在女人脸上,阴恻恻至瘆人。
手术室大门旋即向两侧滑开,脑袋被包成棉棒的梁砚被人推出来。
姜瑾第一次见到这么平静的梁砚。
“谁是家属?”
姜瑾脚下灌了铅,面对医生的发问,她好似置身事外,没动。
直至腰侧被人戳了戳。
她翻了个白眼,一把拽住那人的胳膊,推到医生跟前:“这老头儿。”
“你是家属什么人?”
身先士卒的管家忙摆手,把姜瑾拉到身边,“她是少爷的妻子。”
病人生命垂危,眼见两个人还在上演二人转推脱责任,医生的表情难免难看,她厉声说:“病人情况很严重,需要家属签字。”
听到这话,姜瑾积极起来,接文件的手不自觉抖动,写下的字都飘逸了几分。
王管家唇线紧绷,知道姜小姐是太过兴奋了。
但也不用表现得这么明显吧。
她佯装难以置信地捂嘴,眨眼间,医生很难分辨她眼睛里闪烁的光亮是泪水还是布灵布灵的眼妆。
也可能都有。
因为医生敏锐地捕捉到,姜瑾签字的手背上还粘着闪粉。
她问:“还能活几天?”
医生皱眉:“看病人造化。”
高跟鞋激动地一跺地,走廊内一连排的声控灯全亮了。
她当时就顺手一砸,没想到平a当大招使了。
伤天害理的事儿梁砚没少干。
指定撑不过今晚了。
想到这,姜瑾没忍住,比了个耶,“yes!”
缀满碎钻的耳饰随之摇晃,在波浪似的长发的映衬下,像被揉碎的银河。
差点闪瞎王管家的眼。
刺目的灯光照在女人精致的脸上,医生更加确定了,闪烁着的不是泪水,全是妆造。
姜瑾眉开眼笑:“谢谢医生!”
医生:?
“夫人,你这样是不是不太好,万一少爷醒了……”
“啧,”食指竖到嘴边,示意管家闭嘴,“别说丧气话。”
所谓至亲至疏夫妻,两年的光景落得这样下场,管家表现得万分痛心:“再怎么说,你们也是夫妻啊。”
她若有所思:“你倒是提醒我了。”
他立马猜透了姜瑾的想法,连忙拉住她:“夫人,少爷还没醒,没法离。”
“提起诉讼也不行?”
王宽违心地摇摇头。
姜瑾炸了:“我去!那怎么办?”
“只能等少爷醒了,你们两个商量。闹到这个地步,少爷肯定会同意的。”
“小宽啊,”姜瑾热络地揽过王宽的肩膀,把大她三十岁的老头唤作小宽,威胁道:“你猜梁砚醒了,我还能活吗?”
这倒也是。
姜瑾白了他一眼:“最好的情况是他永远别醒,然后我起诉。”
死寂的走廊外,响起女人哒哒哒的脚步声。
她一袭红裙,妆容明艳,停在重症监护室门口。
隔着玻璃往里望去,梁砚平静地躺在病床上,呼吸平稳,肤色惨白。
她看见平日里冷峻的人失去生机,脑袋被厚厚的纱布包扎,鼻梁上还粘着未清理的血迹。
姜瑾说不出此刻的感受,她面上无波无澜,掌心却还是贴上玻璃。
“管家,麻烦你照看梁砚。”
“夫人,你……”
“我订了海岛度假的轮渡,今晚的班次。梁砚有任何动向,发信息给我。”
他适时提醒:“姜小姐,我是少爷的人。”
从夫人到小姐,这老狐狸变脸变得真快。
姜瑾咬牙:“梁砚生死未定,在这之前,你得听梁家女主人我的。”
曾经她不屑一顾的称号成了令箭,王管家叹了口气,语气轻轻:“姜小姐,别墅后院的湖底,还躺着您心爱的棒槌。”
姜瑾停下脚步,好似听到什么不得了的笑话:“你威胁我?”
“我只是乞求您,留下来陪着少爷。”
“我陪了他两年,结果是他快要赴黄泉。我对这个结果很满意,不想再浪费时间。倘若你有意见,可以自己下手。”
管家一噎,犹豫道:“我已经安排人把湖水抽干了。”
“王宽!我还不够可怜是吗,你们梁家人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
“您只要留下,我立刻命令人停手。”
“好,”姜瑾气得发抖,甩掉手提包,一屁股坐在长椅上,双臂交叠,“好、好,我留下。”
“但我不保证梁砚醒来看到我这张脸会不会气死。”
“醒来看到夫人,少爷会开心。”
姜瑾斜睨他一眼,气还没喘匀:“疯子吧,哪儿来的金拱门?”
姜瑾懒得理会他,脑子里全是旅游计划被搅混的愤怒。
真服了!梁砚限制她的自由就算了,现在一个管家也来插手!
她盯着病床上的男人,全是下手轻的不甘。怎么就没一锤子把人敲死,省得后续一堆麻烦事。
回想起梁砚昏迷前看她的眼神,一阵恶寒自心底升起。
她搓搓胳膊,双手合十,祈祷道:“千万别醒千万别醒千万别醒……”
“……”
“夫人,我还在这呢。”
“哦。”
“威慑力堪比二斤鸡屎。”
“……”
“后院湖水抽到一半了——”
“得得得,”她放下手,翻了个白眼。
当时就该把这老头儿也敲晕。
梁家就没一个好东西。
梁砚逼她吃不喜欢吃的蔬菜,让她穿不喜欢穿的衣服,不让她和同学深度交往的时候,王宽就在一旁看着,笑眯眯地说:“少爷是为您好。”
呸呸呸!狗屁!
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哇!
思至此,姜瑾的白眼要翻到天上去了。
“夫人,你眼抽筋了吗?”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梁砚要完了,而我即将发财。”
“……”
“如果少爷听到这话,他会心寒。”
“怎么不把他冻死。”
“说真的,小宽,我砸伤了你家少爷,你恨我吗?”
“有点。”
“那就行。”
“……”
某些时候,自家夫人总是会带给他某种错觉,她好像真的没心没肺,永远不会被外物打动。
“小宽,你还是经历的太少了。等你经历了我经历的,你就什么都懂了。”姜瑾语重心长,如是说。
“鄙人今年五十六。”
“还是心智不成熟。”
就像现在,尽管夫人恨极了少爷,把少爷送进重症监护室,却还是一点也不着急,居然有心情跟他插科打诨。
少爷在姜小姐心中的位置,好像无足轻重。
“夫人,您不爱少爷吗?”
姜瑾长噫了一声,表情出现一道裂缝:“真矫情,五十六的人了还谈爱不爱的。”
“……”
夫人总是无懈可击,把他怼得说不出话。
“湖水抽到——”
姜瑾故作深沉:“爱过。”
可夫人又很能屈能伸,她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让他看不透真实想法。
王宽叹了口气,收手作罢。
见他侧过头,姜瑾掏出手机,一顿捣鼓。
王宽斜了一眼。
防窥屏。
什么也看不见。
不出二十分钟,他躁动的好奇就迎刃而解了。
姜瑾点的美团大军来了。
她递过奶茶:“喝不喝?”
“夫人,少爷不同意您喝这个。”
“管不了这么多了,过了今晚,要么他死,要么我亡。”
“不如早早享受。”
平时,梁砚严格管控她的饮食,每天吃的饭健康到发指。
她快吃吐了,急需垃圾食品来掏空健康的躯体。
王宽犹豫着接过,吸了一口。
还挺甜。
不过,一墙之隔的重症监护室躺着少爷,夫人一身高定,坐在走廊吃路边摊,还分他奶茶喝。
这个场面怎么这么戏剧。
他喉头滚动,不禁发问:“夫人,鸡叉骨好吃吗?”
“好吃,你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