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映眠》迷烟村庄

1、雨夜急诊

　　暴雨倾盆，砸在市一院急诊楼的玻璃上，噼啪作响。
　　夏眠刚结束一台长达六小时的心脏搭桥手术，白大褂的袖口还沾着未干的消毒水，疲惫地靠在走廊墙壁上，指尖捏着颗水果糖——是江时晏上次来，硬塞给她的，说手术累了就含一颗，甜能解乏。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同事发来的紧急通知：“接收一名特殊急诊病人，缉毒警，左臂枪伤，失血过多，疑似合并气胸。”
　　夏眠的心猛地一沉，几乎是下意识地攥紧了糖纸，快步冲向抢救室。
　　推开门的瞬间，消毒水味混杂着雨水、泥土和淡淡的硝烟味扑面而来。手术灯的光晕下，男人躺在病床上，湿透的黑色夹克被剪开，左臂的伤口还在汩汩流血，脸色苍白如纸，却依旧睁着眼睛，眼神锐利得像没被驯服的鹰。
　　直到他的目光落在夏眠身上，那股凌厉才骤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意外的笑意，嘴角艰难地勾起：“夏医生？这么巧。”
　　是江时晏。
　　夏眠的指尖控制不住地发颤，戴上无菌手套的动作都比平时慢了半拍。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却带着不易察觉的紧绷：“别说话，保持呼吸平稳。”
　　“放心，”他咧嘴笑，露出一口白牙，左眼尾的浅疤在灯光下格外清晰，“我命硬，死神拿不走。”
　　止血、清创、缝合……夏眠的动作熟练而精准，可心脏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着，每一次下针都伴随着心跳的剧烈起伏。她太清楚缉毒警这个职业的危险，每一次受伤都可能是生死相隔。
　　“为什么不穿防弹衣？”她忍不住低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
　　江时晏愣了一下，随即轻笑：“情况紧急，顾不上了。”他看着她紧绷的侧脸，喉结滚动了一下，“其实……是想早点完成任务，过来给你送糖。”
　　夏眠的动作一顿，抬眼看向他。他的眼神亮晶晶的，像藏着星星，哪怕此刻身受重伤，也依旧带着那种热烈又执着的光芒，像一只等待主人回应的大狗。
　　“别胡说。”她别过脸，掩饰着眼底的湿意，手上的动作却加重了几分，“好好配合治疗，不然我让护士给你打镇静剂。”
　　江时晏乖乖点头，却在她转身准备去拿气胸引流管时，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他的掌心滚烫，带着失血后的虚弱，却抓得很紧：“夏眠，”他轻声说，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等我这次任务结束，带你去看海好不好？”
　　夏眠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酸涩又发烫。她挣开他的手，声音低哑：“先保住你的命再说。”
　　抢救室外的雨还在下，抢救室内的手术灯依旧明亮。夏眠专注地操作着器械，每一个动作都精准无误，可心里却翻涌着说不清的情绪。
　　她认识江时晏，是在三个月前的一次公益宣讲上。他作为缉毒警代表发言，一身警服笔挺，眼神坚定，讲起那些惊心动魄的任务时云淡风轻，却在互动环节被小朋友问“会不会害怕”时，认真地回答：“会，但想到有人需要守护，就不怕了。”
　　散场时，他拦住了她，递过来一把水果糖：“夏医生，我听同事说你是心外科的王牌，以后可能要麻烦你了。”他笑得爽朗，像个阳光开朗的大男孩，和宣讲时那个严肃的缉毒警判若两人。
　　后来，他偶尔会来医院看她，每次都带着不同口味的水果糖，有时是趁她下手术台，有时是在她值夜班的深夜，坐一会儿就走，从不打扰她工作。
　　她知道，他对她有意思，而她，也在不知不觉中，被这个外热内稳、永远把责任和守护放在心上的男人，悄悄牵动了心弦。
　　“好了，气胸引流管安置完毕，生命体征暂时平稳。”护士的声音拉回了夏眠的思绪。
　　她松了口气，看着江时晏渐渐闭上的眼睛，眉头却依旧皱着。她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安稳，他的任务还没结束，危险也从未远离。
　　夏眠走到病床边，轻轻替他掖了掖被角，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那颗被攥得温热的水果糖。
　　窗外的雨渐渐小了，天边泛起一丝微光。
　　她在心里默默说：江时晏，你一定要平安。
　　不止为了看海的约定，更因为，她好像……已经开始期待，和他有关的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