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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一只咸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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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夜,四处还是一片繁华。
余姚在县令府中安定下来,现如今已经换上了小姐的服饰。
“公主……小姐,我们要不明天再出门吧。”阿云说道。
余姚好奇地四处张望,“明天那么多人看着你觉得你还能出来?”
“咱们现在就只是四处转转,又不是要干别的什么。”
两人转到码头,发现船上歌舞不断,显然是达官显贵在举办夜宴。
余姚将县令的令牌递给码头的士兵。
士兵却仔细地盯着两人,仿佛要盯出洞来。
“你去将前几日老大发的画像拿来。”他招呼着另一位士兵。
余姚暗道一声糟糕,如果让士兵发现两人,下次出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跑!”阿云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余姚拉着,忙奔上船。
“站住!”晚上湖边人影绰绰,忽然听见动静,纷纷来看热闹,余姚趁机逃跑。
她将阿云塞进一间舱房内,自己又弯腰躲进了画舫的二层小室。
步履慌忙,踩得木板咚咚作响,在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咚咚咚。
余姚紧张地推开眼前紧闭的船舱门。
结果没注意,踩到了脚下多余的裙摆,重心不稳,一个踉跄就往前摔倒。
多亏了齐显允伸出来的一双手,将其直接揽入怀中。
余姚转身,措不及防对视上,心跳顿时漏了半拍。
齐显允也泛着脸红看着面前的少女,又有些不好意思的错开视线。
他将平日里的轻浮松散收起,“姑娘,你怎么……?”
怀中的人面色苍白,身上精致的衣衫却满是泥泞,簪花在奔跑途中就已经摇摇欲坠,平添几分可怜。
看得人呼吸一滞,心上突突跳了两下。
余姚意识到眼前人的身份不凡,随机开口道,“不知公子能否让小女子躲一下?”
舱房外传来动静,侍卫依然追了过来站在外面,正好看过来。
齐显允心下了然,“你不知道我是谁?”
余姚偷偷用余光瞥了眼,烛火摇曳,暖黄色的烛光落在男人的侧脸上,衬出俊朗的轮廓。
“你凑近些。”少年脸上的真诚不似作假。
余姚捏了捏手,将头凑了过去,却被忽然伸出来的手一把拽住。
她睁大了眼睛,结果就被人用衣物盖住双目。
“你!”
余姚羞红了脸,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堵住了唇,男人低声道。
“嘘。”
话音刚落,船舱门被毫不留情地撞开,为首的侍卫站在门口,看见眼前风光一幕,对上齐显允通红的面颊,他连忙低下头,“属下该死。”
齐显允将脱下的衣物扔到余姚身上,衣衫不整地坐起来。
“真是坏人兴致。”
侍卫嘴角稍稍一僵,简直是要了老命了,本来寻人就已经心力交瘁,又在紧急关头遇到这种事,是当真不给人喘息的机会。
侍卫首领应了一声,道:“齐将军,昭华公主在船上,按上头命令请公主回府。”
余姚暗道一声糟糕,她刚刚怎么都没想到这间舱房会是齐显允的舱房。
她在宫中就听了不少闲话,齐显允年轻气盛,本人极其讨厌皇室,现如今自己怕是不好脱身。
谁知齐显允只是将盖在她身上的外衣拢了拢,“那便不好办了,你快去找找吧,公主不在我这。”
等人都走后,余姚这才被人拉了出来。
“抱歉抱歉,刚刚吓到你了吧?”齐显允说话的语气不像刚刚那般严肃,反倒多了几分少年气息。
他又点了几支蜡烛。
余姚抬眉,看着面前的人,瞧不出传闻中风流的样子,反倒是格外好看。
“你生的真漂亮。”余姚实话实说道。
齐显允经常被人夸好看,但这次不知怎的,却一直脸红,他被盯着有些不好意思。
“你是齐卫将军的儿子齐显允?”余姚不确定地问。
少年笑得开朗,“你知道我?”
余姚这下可以确定的是齐显允并没有把自己和刚刚侍卫汇报的想到一处。
“谁人不知齐小将军威名。”余姚微微点头。
齐显允眸色一暗,“我才不是他们嘴里说的那样。”
“那你是什么样的?”余姚来了兴趣,她凑近问道。
齐显允轻咳一声,没想到这位姑娘如此大胆,“你娘没教过你男女授受不亲啊?”
余姚愣了愣,“我出生就没有娘。”
此话一出,气氛瞬间安静下来,舱房内只能听见海浪拍打船身的声音。
“而起你刚刚不也是和我凑得很近吗?”余姚脸上不见一点异样,仿佛她已经习惯了。
齐显允低声道:“对不起。”
不知道是在为刚刚的行为道歉,还是刚刚的事道歉。
“不过你以后就有我这个朋友了,在荆州混,只要报我的名字就管用。”齐显允说道。
余姚看着他,“你还没自我介绍呢。”
“我今年十七,显允君子,莫不令德。便是我的名字。”
“小将军文武双全,小女佩服。”余姚恭敬道。
齐显允托腮,看着面前的少女,“你是谁家的小姐,芳龄几许啊?”
“下次见面我在告诉你。”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桌子上,窗外是风吹过带起的海浪声,船身被吹得摇晃,余姚借着微弱的光看着面前的少年满怀期待的模样。
“公主还在你船上,你不帮忙找找吗?”
齐显允听到这个名字眸色暗了暗,“不用管她。”
“你很讨厌公主吗?”余姚开口问道。
“现如今当朝天子贪于享乐,昏庸无能,皇室成员当然也是一样的德行。”齐显允语气中满是厌恶。
余姚一直盯着他,仿佛要从他身上看出什么。
齐显允被盯得有些不自在,摸了摸脖颈。
“我从前听闻齐小将军不学无数,浪荡成性……”
“当然不是!”
话还未说完就被他打断了。
齐显允意识到什么,余姚笑了笑,“我原本深信不疑,但见到你,我便开始怀疑了。”
“我送你回府。”齐显允脸红道。
余姚阻止了他起身的动作,“下次见面。”
轻薄的襦裙扫过他的手,余姚从他身边走过带起一阵栀子花的气味,让他久久不能忘怀。
她前脚刚出去齐显允的贴身侍从后脚就走进来,“将军,该回府了。”
齐显允摩挲了手掌,许久才道,“你去为我寻些栀子花来。”
。
次日清晨,县令府中一片宁静,今日阳光甚好。
余姚坐在梳妆台前,阿云在一旁为她梳妆,一片岁月静好。
下一刻县令府的婢女走入殿中,“公主,正厅有贵客求见。”
余姚抬了抬眼皮,“谁啊?”
小婢女扭捏着,仿佛是个很烫嘴的名字。
余姚满意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走吧。”
少女灵动的身姿走在石子路上,身上淡黄色的襦裙随着微风带起,发梢间的步摇微微晃动,举手投足间尽显少女的天真娇俏。
随着她踏入正厅,坐在椅子上的人纷纷行礼。
“起来吧。”
她坐在上座,看着面前的男人,剑眉星目,头发还带着点自来卷,看上去像是一位柔弱的书生。
“这位是?”
“臣沈氏沈景融见过公主。”男人沉声说道。
余姚在脑海中想着沈氏的族亲,并没有听闻沈景融此人。
“公主,此人是燕国沈将军的独子。”阿云在一旁小声说道。
余姚恍然大悟,“原来是沈小将军,久仰。”
并非是余姚没有想到沈将军,只是不敢相信皇帝会让沈景融来边疆之地,更何况面前的男子身形薄弱,眼下乌青,看上去实在不像是以一敌百的将军。
她等着沈景融的下文。
跟在沈景融身边的长顺说道:“皇上说让将军来陪伴公主左右。”
“陪着我?”余姚一脸疑惑,“陪我什么?”
话不好说的太明白,但明眼人都听出来皇帝的意思。
余姚叹了口气,“那你便留下吧。”
“这住处……”陈夫人有些为难的开口。
一个小小的县令府怎能住下如此多的贵客,怠慢了哪一位都不好。
“我院中还有一个空房。”余姚淡淡道,“麻烦沈将军和我挤挤了。”
沈景融收起折扇,行了半礼,“多谢公主。”
阳光照射在沈景融的手腕上,反射出的光吸引了余姚的注意。
“沈将军手上这是?”
沈景融不甚在意的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金环,展示给余姚看。
“这是……?”余姚瞧了半晌没看出是什么东西。
阿云轻叹一声,“这是赤金环吧?”
余姚轻轻摸着他手腕上与皮肤紧密贴合的金环,才发觉这金环像是烙在他的胳膊上一般。
“嘶。”沈景融轻唤一声,“公主,赤金环是揭不下来的。”
陈县令在一旁咂舌,“赤金环是将黄金融化成金水,再倒在皮肤上的,将军的右手怕是再也不能提重物了,以后就算揭下来也怕是要留疤了。”
余姚第一次见识到了皇帝的残忍,“他怎能如此!”
“殿下息怒。”沈景融忙道。
沈景融穿越过来只想做一条咸鱼,先如今皇帝为他锻造赤金环,让他不能再上阵杀敌,恰巧成全了他的心愿,他倒是无所谓,只是眼下不能让他未来的金主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