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久别重逢的对手（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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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室……卧室在左手边。”
只能勉强摆下一张双人床的的卧室，墙壁上贴着的素雅花纹的贴纸，洁净整齐的床单和床头书桌上白瓷花瓶里的一只孤零零白玫瑰，书桌上阳子小姐自己亲手制作的星星点点的满天星的干花，靠窗户的角落里摆了一张单人沙发，摆设说是简洁倒不如说是贫穷的无法购置其他东西。
两个人站在房间里似乎都有些逼仄。
云雀将阳子小姐放在床上，看起来很随意的样子，但是从阳子小姐平和的神态来看，云雀的动作丝毫并未让她感到难受。
大概知道樱井要帮阳子更换衣物也可能是纯粹的只是厌恶和草食动物群聚，云雀安顿好阳子小姐，就走出了房间，樱井从衣柜里拽了条毛巾朝阳子小姐歉然的点点头，追了出去。
“如果没有云雀君，我自己的话恐怕一点也帮不上阳子小姐吧……虽然有很多话想说……但现在好像真的不是时候……”樱井双手绞着要递给云雀的干净的毛巾，心里又感激又自责，自责到几乎要自我厌恶了。已经多少次了，虽然有着帮助身边人的好心，但却没有贯彻这份好意的能力，最终似乎都是云雀有意无意的收拾了烂摊子。
这并不是樱井的本意，但事实却是如此。
“感谢的话不用重复了，草食动物，反正下次也还会再说吧。”云雀伸手带上雨衣的帽子，转身出了门，樱井愣了愣追到门口，对着黑夜喊了声“路上小心”，但声音很快被机车的声响遮盖。
樱井重重的吸进一口气，关上门，端了两张木凳和所有她能移动的物件抵住门后又跑进卧室，躺在床上的阳子小姐温柔的笑了笑，“你的邻居就是云雀恭弥啊，他回去了？今天，真是太麻烦你们了。”
樱井笑着摇了摇头，“没关系哦，阳子小姐没事就是最大的幸运了。接下来我要帮你更换衣服，我会小心的。”
阳子点了点头。
樱井想了想先去卫生间接了一盆热水，放在床头的书桌上，用一条干毛巾先将阳子小姐湿透的投放包好，然后拿着刚刚用过的剪刀，利索的剪开了阳子小姐湿透的裤子，脱掉上衣，迅速的拿毛巾帮阳子小姐擦干了身体，然后小心翼翼的在阳子小姐的配合下，将阳子小姐挪到双人床干燥的另一边后，又用热毛巾快速帮阳子小姐擦拭了遍后，帮她穿好了衣物，盖了两床被子后，最后翻出吹风机吹干阳子小姐的头发。
樱井神情专注而虔诚，整个过程不超过十分钟，等到放下吹风机，樱井才松了口气，细致的掖了掖被角后，她摸了摸阳子的额头，担忧的看向阳子，“阳子小姐，还会觉得冷吗？”
阳子伸出一只手握住樱井的手，另一只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寂寂无声的摇了摇头。
樱井瞬间红了眼圈。
二十几岁的年轻女人怀着孩子，在院里市中心的郊区开着一家生意并不火爆的蛋糕店，四周都是同情心和他们口袋里金钱一样贫瘠的陌生人，在这样大雨的夜里，无论怎样喊叫，也不会有任何回应。但阳子却一个人默默的坚持了这么久。
“阳子小姐，不要哭。”樱井笨拙的安慰着。
都会被眼泪带走的，即使是虚伪的坚强，所以请不要哭了。
大概过了五分钟的样子，阳子小姐放开了樱井的手，她胡乱的擦了擦了眼睛，“啊，这么大的人，却在樱井面前流泪，真是丢死人了，都是樱井你……”
说着却一边哭着一边对樱井笑了起来。
樱井松了口气，帮阳子小姐擦干眼泪后，她直起身，“所幸下水道虽然坏了，但是还是有干净的水可以用。我去煮一点生姜红糖水给阳子小姐，如果阳子小姐感冒了，可就麻烦了。”
阳子摇了摇头，“樱井，你没发现你全身都湿透了吗？”
“啊”樱井摸了摸雨衣里的衣物，确实都湿透了，被阳子小姐一提醒顿时觉得有些凉飕飕的。
“你先去洗个热水澡，虽然有点大，但还是穿我的衣服吧”
樱井点了点头，但还是先去厨房熬好了生姜红糖水。
“樱井……你对别人的好……几乎是没有底线的吧……”被樱井喂了大半碗的汁水的阳子迷迷糊糊的感叹了句，樱井笑了笑，帮面露倦容但已经睡得沉稳的阳子小姐擦了擦嘴角。
樱井洗完热水澡后，找了条毛毯窝进卧室角落里靠窗的单人沙发上，窗外的雨声没有丝毫变小的样子，樱井裹紧毛毯，心里想着云雀到没到家，有没有吃药，感冒会不会反复，弗兰一个人在家里害不害怕之类的，正想着手机屏幕突然闪烁了起来。
——“云雀君”几个字像是奇迹的咒语一般。
樱井轻巧的跳下沙发，走出了卧室，带上了房门，才摁下接通键，电话里传来云雀清清冷冷的声音，他说，“开门，草食动物”，等不及樱井细问，电话已经挂断了。
樱井立即推开了抵住门口的一堆杂物，看着被自己轻易移开的的物件，樱井一阵恍惚，像是回忆几年前懵懂的时光时的顿悟一般，樱井突然明白云雀那通电话的意义。
并不是对紧闭的屋门束手无策，只是……
这个人的温柔别扭的隐藏在他不时的嘲讽里，隐藏在他淡漠的神情里，像是开在深谷里的繁花，只是静静的存在，好像和其他世间的一切都是无关的。
太过温柔了，温柔到想要去依靠。
樱井打开门，但鱼贯而入的是救护人员，“请问病人在哪里？”，惊呆了的樱井伸手指了指卧室，随即跟在医生后面进了卧室。
睡着的阳子小姐还是被叫醒了，对于眼前的阵仗，她也一样惊讶，“不是说大雨冲坏了道路，救护车抵达不了吗？”
“其实是云雀先生带着我们从另一条已经废弃多年的小道，绕过来的，虽然花费了一些时间，但是幸而在我们抵达之前，已经做了应急处理，否则……。我敢说，这是和专业医师相媲美的处理。阳子女士虽然您现在看起来无虞，但还是建议你去医院进行全面的体检，毕竟关系到孩子的健康。”年轻的救护一声扫了眼满地的水渍，“况且您这里并不适合您修养。”
樱井松了口气，“真是太好了，阳子小姐”。
阳子摸着凸起的小腹，似乎有些犹疑，医师笑了笑“各项费用，云雀先生已经付过了。
阳子小姐愣了愣， “这样真的好吗？”
樱井握了握躺在担架上阳子的手，“医疗费我会帮阳子小姐还给云雀君的，我当家教的两家孩子在大区的竞赛中都取得了名次，两家家长都给我包了比整个暑假课时费还有丰厚的红包呢。所以，阳子小姐不用担心的，就当我借给阳子小姐的，好不好？”
阳子小姐最终还是苦笑着点了点头，樱井倒并不惊讶，她急急忙忙的帮阳子小姐收拾了几件换洗的衣物，陪着阳子小姐坐上了救护车去了医院。
等到阳子小姐做完了各项检查，安心的入睡后，樱井看了看时间，已经凌晨4点的样子。在并盛医院里樱井又遇见了上次绑架时遇见的年轻医生，这次樱井记住了他的名字，西寺间太郎，原来他是并盛医院的首席骨科专家。
“又见面了，樱井小姑娘。”
“你好，西寺医生。”
原本只是不熟悉人只见的礼节性的招呼，但经过樱井座位旁的医生又倒退了回来，他咳嗽了两声又习惯性的推了推眼镜，“其实，云雀先生现在正在医院顶层的私人房间里，刚刚还要了杯咖啡。”
樱井疑惑的眨了眨眼睛，西寺医生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
要了咖啡的话，大概是不准备睡觉了吧，那自己的拜访也算不上打扰了吧，樱井笑着对西寺先生鞠了个躬，道了声谢谢，转身走向了电梯。
樱井走到西寺先生所说的房间时，发现房门并没有锁上，她想了想小心翼翼的推门走了进去。
云雀刚刚洗完澡，穿着灰蓝色的浴衣，靠在玻璃墙旁的沙发上擦拭着头发，一副难以形容的慵懒的优雅感，他的身后是并盛彻夜不灭的万家灯火。
——但，好像在发呆的样子。
听到樱井的脚步声，云雀回过头瞥了眼樱井，“我有说过允许你擅自进出吗，草食动物。”
毫无震慑力的语调，被樱井当做口头禅一般的存在。
“因为云雀君没有关门哦，”她走过去，在云雀对面的沙发上坐下，静静的看着他擦拭头发，两个人很久都没有说话，过了好半天，樱井才问道，“所以，是弗兰给云雀打的电话？”
云雀嘲讽的笑了笑，“总算还没有笨到不可救药。”
云雀擦拭完头发，坐到沙发前，捡起茶几上的财经杂志，翻了起来。
“我很聪明的好不好，最近我家教家的孩子都取得了很好的成绩，家长还给我包了红包呢。”樱井小声的反驳着云雀的论断。
“哇哦，那还真是值得夸耀的事情呢，草食动物。”
——一如既往的听起来和和气气的嘲讽的语调，他手中的杂志又翻过一页。
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樱井抿了抿唇，伸手拿过靠垫抱在怀里，似乎这样就有安全感了一般，她垂下眼眸， “云雀君，你呢，对于我而言就像是魔术师一样，总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在我的面前，之前在火车站，后来在回家的小巷子里、西区的废弃的工厂里，还有这次。”
“我好像都要开始依赖云雀君了呢。这样下去，我会越来越看不清自己的界限，以为云雀君能到达的地方也是我的领地一样，又无知又自负。我一定会越来越对云雀君有所期待，将自己的人生重担不知不觉的放在云雀身上吧。最终云雀君和我自己都会厌恶我这样的存在，所以……”
“你要自说自话到什么时候？难道你认为我会乖乖站在那里，任由你依靠吗？草食动物。”
云雀甚至连头都没有抬，虽然是反问的语调，但却意外的很温和。
樱井笑了，她不知道她是喜是悲，只是觉得停留在心中的那只高雅的临水白鹤，突然伸展翅膀起飞了，飞向她不知道的地方，明明是不相干的事情，但还是觉得果然是这样啊。
“那就太好了呢，不会变成云雀君讨厌的人，真是太好了。”
云雀抬起头，犀利的像是刀刃上那一点点锋芒的的视线落在樱井身上，似乎有些疑惑和不解。
但樱井无法再继续这个话题了，她紧紧抱住怀中的靠垫，放松的靠在沙发上，“对了，刚刚云雀君在想些什么呐？因为是第一次看见云雀君发呆，所以有些好奇呢。”樱井确实有些好奇的问道。
云雀微微皱了皱眉，将手中的杂志合上，扔在桌子上，右手托着腮，撑着沙发的扶手上，锐利的视线停驻在樱井身上，像是审视猎物一般。
“在思考怎么处理你的事情，草食动物。”
“啊？！我……”樱井瞪大了眼睛，脸都不争气的红了起来。
“你，一直表现的像只草食动物，不仅喜欢群聚，也弱小的让人提不起丝毫咬杀的兴致。”
“虽然是实话，但也请云雀君不要这么坦诚的说出来啊。”
云雀好看的眉皱得更紧了，似乎非常困扰“但，我最近一直在跟着草食动物，遵循你的步调在行事”
樱井整个人都愣住了。
对于云雀意外的坦诚，对于云雀也在认真思考他们之间的关系这种事情，樱井只觉得又意外又感动，心里像春风中的樱花一般温暖而柔软。
“所以，云雀君，一直在想我的事情，之前生气也是因为这个吗？”
云雀并不回答，只是微微偏着头，审视着樱井，清亮的眼眸中揣摩不出任何情绪。
“那云雀君有答案了吗？”
云雀狠狠的皱了皱眉，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所以，云雀君还会一直思考我的问题，对吗？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好感动。”
云雀听了，厌恶般的挑了挑眉，“你这是希望被我咬杀吗？草食动物。”
“没有哦。如果云雀君想到了答案……一定要先告诉我呢，这样……我才能遵循……云雀君的意愿……”
后面未尽的话消失在樱井清浅的呼吸声里，她靠在沙发上歪着头沉睡了过去。
坐在对面隔着不到一米距离的云雀静静凝视了一会儿樱井，胆敢在和他说话的时候睡着的人，眼前的草食动物也是第一个，明明被草食动物无知的冒犯过很多次，被草食动物莫名其妙的期待和信任着，但云雀知道自己从来没有动过咬杀她的念头，一次都没有。
大概是因为她惹的那些麻烦，虽然都是些无聊的小事，但总算有些趣味吧。
云雀站起身，从橱窗里取出多余的被子，盖在樱井身上，又看了看桌子上未动的咖啡，打了个哈欠，走进了卧室。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久别重逢的对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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