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无声的审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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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尔托见被撞破后倒也不恼。他面带解脱般的微笑，全程放松，有种终于可以结束的喘息感。
面对奥林的质问，他只是静静地回复了句，“我老早就想你们发现我了。”
“老天，我对你的故事没兴趣，我只想知道老韦尔托在哪里！”
奥林彬彬有礼的一面被彻底撕开，他从平民窟一路爬到今天，能成为往返维斯城和乌比城两处、让人尊重的调查局专员，需要的不是耐心，而是高效率地完成上头指派任务。
艾斯林按捺住想去营救的心思，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倾听韦尔托之后的陈词。
“他死了，先生。你们不可能再找到他。”
男孩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那张年轻的脸有着欢快不已的雀跃。搞得周遭的调查局人员疑惑不已地面面相觑。
“你们若是不信，大可以去圣安街352号的小花园里找找，他已经被埋藏在那淤泥底下。”
奥林震惊睁大了瞳孔，他努了努嘴，想要说点什么最终还是只憋出了一句，“噢，你最好不要耍滑头，我们很快就能查出你是否在撒谎.....”
但艾斯林心里却知道，从男孩之前在巷子里故意好几次暴露反差点，就不存在撒谎的可能。他无法想象记忆里那个无限伤害他和雅莎的恶魔男人就那么轻而易举被杀死了，就是不知道之后雅莎.....要怎么做。
趁着清晨未到来，以奥林为首的调查局一行人小心翼翼来到男孩所说的地址，艾斯林也当然紧跟尾随其后。
现下雾色四笼，静谧又幽暗的氛围让花园也多了几分诡异。
在韦尔托的带领下，他们到达了指定的一丛湿润草评下，上面随意堆砌着落下的树叶，调查局的人抬头对视了下，奥林面色不善地开始指挥他们将泥土铲开。
艾斯林趁着空隙观察了一下破败花园旁的房屋旧舍。
这座旧舍看外表看已经失修很久，除了掉落的墙身还有没人打理的门口爬藤，油漆一块灰一块白，而门在风中摇曳发出吱吱声。
他看了眼被架在调查局人员中的韦尔托，不由得为男孩的生活感到惋惜。但，他也明白，在乌比城这样的人实在是太多太多，哪怕是救助也救不过来，而他这样的同情心，其实对于他们来说，一点用也没有。
背头男，准确的来说是老韦尔托的尸身被埋得不深，所以奥林他们很快就挖到上来。尸体肉身并未腐烂很久，但眼下的场景还是让众人忍不住有想呕吐的冲动。
只见他的头部只剩下光秃通红的皮肤组织和骨架，而整张脸皮都全部没有，凹出的眼球被剥下孤零零扔在一旁，虫卵此刻已经在慢慢生长。
奥林不可置信地回头望了被架在中间的男孩一眼，“这是你做的！？”
他实在是无法想象，老韦尔托做了什么才让这孩子对他做出如此恨意的事情。
“不，不是我。”这回男孩却发声了，他把假脸，应该说是人皮扔在地上，一脸无惧，“这是他罪有应得。”
“那也轮不到你们来审判！”奥林怒气直升，忍不住高声道，“你们应该去城里委会上报！如果他真有做非法的事情！”
“这是我做的。”
一位老者从破烂木门中颤抖着出来，他靠拐杖支撑着残烛般的自己，越过男孩面无惧意看向众人。
“祖父！”年轻的男孩忍不住高呼道，“您怎么出来了？不是说好.....”
“我已经跟教士交代了。”老者沉稳庄严的声音响起，他背后悄然出现了身穿教会服饰的纳凡和雅莎两位的身影。
艾斯林脑袋顿时缺氧了。
确实，收养那群化形人以及孤儿的老城区古堡是教会前身，只是他没想到纳凡不仅是教师也是教会教士中的一员。
纳凡先一步让调查局的人员放开了小韦尔托，然后对奥林施了个教会礼。“这件事是个悲剧，但既然他已经向我坦白，你们可以进行下一步的执法任务了。”
奥林看似很多话想说，但最终还是在纳凡的眼神下败下阵来，“行，那就带他回去审问吧。”他无奈地叹气，令人看守住尸体，天亮后找人来勘察，同时将老者带回调查局。
老者临走前，深深地回望了纳凡和雅莎一眼，他说，“但愿主能宽恕我的一切。”
纳凡手持十字架，向他致意，“主会宽恕一切。”
而雅莎则偏头过去，抿着嘴不再说话，她的手紧紧揣着裙角，眼神无限悲伤。
“祖父！”小韦尔托还想跑上去，却已经被雅莎温柔抱在怀里了。“会好起来的，好孩子......”
待奥林一行人离远后，艾斯林才小跑进旧舍，他内心现在急需要知道这个谜团，不然他将怎样都无法释怀该前进的方向是否正确。
令他感到意外的是，纳凡并未对他的出现感到奇怪，反而好像等待他许久一般。雅莎也只是带着小韦尔托进了旧舍，所以他们四人便一同进到了内屋。
“你早就知道我会来？”艾斯林开口第一句就是质问纳凡。
“不，我只是在这里发现了你，而我到来这里无非是受到了小韦尔托祖父的邀请。”
纳凡平静喝下一口水，不带任何感情。雅莎安抚好韦尔托，看向艾斯林的眼神也没有了前日的疯狂，只剩下疲倦。
“你知道的，我没有放弃要杀他的执念，但是我那天开始前，就有人给我寄了信，地址就是这里。”
她顿了下，继续说，“我没想到原来是.......当然，我到来之后，发现他早已死亡了。”雅莎说的“他”无疑就是背头男，只是她话语间都充满着颤抖。
一阵长久的沉默。
艾斯林深吸了一口气，他感到自己仿佛被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周围的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他看向纳凡，试图从这位总是冷静自持的教士身上找到一丝线索。
“纳凡，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小韦尔托的祖父，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艾斯林一连串的问题脱口而出，他急需一个答案来填补自己心中的空白。
纳凡放下水杯，他的眼神依旧带着沉稳的平静，像一台审判机器。
“艾斯林，有些事情，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我只能告诉你，他私自贩卖控制化形人的魔力药剂，同时利用这个便利让没钱购买深受其害的化形人向他献身获取，这本来就是无底线的罪恶。更不用提他之前对雅莎做的事情........”
“当然还有我们小韦尔托，他也饱受他的拳脚折磨.......”纳凡庄严的声音落下，艾斯林已经能够想象男孩身上被遮挡大小的伤疤从何而来。
“他不仅仅是一个恶棍，更是一个罪人。而小韦尔托的祖父，他用自己的方式，为家人，为所有受害者，进行了无声的审判。”
“但是，这样的审判真的合理吗？”艾斯林反驳道，他的声音中充满了疑惑和不安。
“合理与否，不是我们能判断的。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老韦尔托必须受到应有的惩罚。”纳凡的声音冰冷却有力，他看向艾斯林，眼中闪烁着不明的情绪。
艾斯林沉默了，他知道纳凡说得对。
背头男的确应该受到惩罚，但这样的惩罚方式，是否真的能够平息所有受害者的怒火？
他感到自己心中的谜团越来越重，但他也明白，有些事情，或许永远都无法找到真正的答案。
雅莎带着小韦尔托从里屋走了出来。她的脸上虽然还带着疲倦，但眼中却多了一丝坚定和释然。她走到艾斯林面前，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艾斯林，无论结果如何，这已经成了定数，我已经决定之后便带着这个孩子继续生活了.......我希望能我们都能向前去看。”雅莎的声音柔和而坚定，她的话语像是一股暖流，温暖了艾斯林的心。
艾斯林点了点头，但他感到自己的心情并没有平复下来，黑发青年有种预感，从老韦尔托的死开始，事态便已经朝着不明的方向驶去。
控制化形人魔力剂的副作用、它的药源究竟在哪，小韦尔托的祖父如何能想出这样的谋杀方式.....
还有奇怪又适时发布的赏金通缉令和及时到来的调查局.........
更别提那个长银发男子的E级寻人启事。
这一切的一切，肯定会有个庞大的编织网，幕后之人可能在想操纵更大的计划。
想到这里，艾斯林的呼吸不由一颤，暖棕眸子变深。
他不是救世主，只想挣够乌比币跟在意的人一起迁到维斯城过更好的日子而已......
为什么偏偏给他窥透一丝秘密，让他这个凡人卡在中间，不能做到见死不救又没有超能之力。
纳凡将他挣扎的样子印在眼里，他泛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此时天色早已泛白，露水感浓厚，带来丝丝寒意。
艾斯林怀着复杂的心情跟他们道别，纳凡便主动提出与他同行一段路到圣安教会。
“那你之后要怎么办？”回过神来，艾斯林已然怔怔对雅莎发出了最后的疑问。他指的是她被魔力剂副作用侵蚀的身体，那药不管用又有副作用，她之后每次发作时间只会越来越短。
到后面，她甚至可能会变成没有意识的动物。
蓝裙妇人向他抬头一笑，带着宽厚和坚定的决然。“我已经打算把化形特征，包括耳朵尾巴以及一切能化形的细胞给彻底割掉了。”
这会儿不止艾斯林露出震撼的眼神，就连纳凡也表示出对雅莎勇气的钦佩。
“Well，这真的让人太震惊，你打算违背天性的规律......”
“这些让主审判去吧，”女人终于舒心地笑了出来，笑出了泪花，“哪怕我不被宽恕因此下地狱，也要为自己活一次哈哈哈哈哈.....”
他们并肩在逐渐开始有行人忙碌的路上。
艾斯林还沉浸在刚刚事情的余温里，脑子发蒙着不说话。而纳凡则脸上还挂着那副平和的微笑嘴脸，回味起人类和化形人之间种种令他惊叹的行为。
纳凡已经对被命令一直守着教会的日常感到厌烦了。
而艾斯林是他第一个观察很久还觉得有趣的人类，想想日后黑发青年有可能发掘到背后的一切，他就感到无可抑制的兴奋..............
他目光袒露地落在身侧无精打采的青年身上，不知道他之后会怎么做呢？
还没等他那双粗略的机械金眼神视线舔舐到黑发青年白皙的后颈，就被一道熟悉可怖的压迫力给激开。
经过上次老城区古堡的交锋，他已经知道这种浑浊的钝痛感来源于那个隐匿在银发少年下同为龙裔的“帝国战神”。
艾斯林隐约看到了前方出现了个熟悉的身影，他用力拍了拍自己有些阴霾的脸，企图在少年面前露出往常装作成熟大人开朗的样子，才小跑过去。
“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还穿的这么薄.......”他见少年穿着单薄的白衬衫，感觉清晨露水重，不忍语气抱怨了些。
“还不是为了找你 。”少年没有叫他哥哥，他周身环绕着一股说不出的戾气，声音也不如从前一样年轻清脆，清冷之余带着压迫的金属冰冷感。
“好嘛，我要完成任务所以晚回来了些.......”艾斯林以为少年正是因为分离不习惯，又挨不住面子不想撒娇才在这里发脾气。
这孩子没我不行啊！他乐呵呵地想着，这下心情大好。
“我以后会注意的。走吧，我跟纳凡道个别后回去吃早餐！”
艾斯林猛一回头才发现纳凡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不见了。“奇怪......他刚刚明明.....”
银发少年垂下泛金眼眸递过一件大衣，披在青年身上，这次是丝绸般的男声带着戏谑笑意。
“谁知道呢，大概是着急去见上帝了吧。”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无声的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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