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雨落》饿了哭

27、沉雨落

　　过年的脚步踩着风来得飞快，离除夕只剩两天，大家也早已揣着满心的雀跃和沉甸甸的行囊，各自回到了魂牵梦萦的家。

　　沈雨洛是被窗外的鞭炮声吵醒的，她裹着被子趴在床上，这时她的手机震了震，是郑虑尘发来的消息“到家了？我妈让你有空来家里吃饭。”，附带一张照片——他家的厨房台面上，摆着两盒草莓冰淇淋，旁边还放着她爱吃的冰糖葫芦。

　　沈雨洛弯着嘴角打字，指尖都带着甜意：知道啦，等我收拾一下就去。

　　刚放下手机，客厅就传来妈妈的声音：洛洛，快下来，你郑阿姨送了年糕过来！

　　她穿着拖鞋跑下楼，就看见郑虑尘的妈妈正坐在沙发上，手里还拎着个食盒。看见她，郑阿姨立刻笑着招手：洛洛回来啦，快尝尝阿姨做的红糖年糕，刚蒸好的。

　　沈雨洛凑过去，咬了一口软糯的年糕，甜香瞬间漫开。郑阿姨看着她，眼里满是笑意：你这孩子，跟虑尘一样，从小就爱吃我做的年糕。

　　沈雨洛的脸颊微微发烫，低头笑了笑

　　另一边，郑虑尘正被爸爸揪着贴春联。他手里拿着胶带，看着爸爸把“岁岁平安”的横批贴得端端正正。手机揣在兜里，震了好几次，不用看也知道是沈雨洛的消息。

　　郑虑尘的指尖在兜里蹭了蹭手机壳，嘴角压不住地往上扬，被他爸一眼逮住：“傻乐什么？横批都歪了，还不赶紧扶着！”

　　他慌忙伸手稳住红纸，余光瞥见门口的身影，心跳漏了半拍。沈雨洛穿着米白色的毛衣，手里拎着一盒包装精致的点心，鼻尖还沾着一点红糖渍，看见他时，眼睛弯成了月牙。

　　“郑叔叔好，郑阿姨在家吗？我妈让我送点酥饼过来。”她的声音软软的，带着点刚睡醒的鼻音。

　　郑虑尘的爸爸放下手里的浆糊刷子，笑着招呼：“在呢在呢，刚还念叨你呢，快进来坐。”说着，他拍了拍郑虑尘的肩膀，“愣着干嘛？还不帮洛洛拎东西。”

　　郑虑尘快步走过去，指尖不经意地碰到她的手背，两人同时红了耳根。他接过点心盒，低声问：“年糕好吃吗？”

　　“甜糯糯的，特别香。”沈雨洛仰头看他，眼底藏着细碎的光，“阿姨还说，等会儿让我留下来吃午饭。”

　　这时，郑阿姨端着一盘洗好的草莓从厨房出来，看见两人站在门口相顾无言的模样，忍不住打趣：“你们俩站着干嘛？跟小时候一样，一见面就杵着不动，快进来，草莓洗好了，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甜着呢。”

　　沈雨洛拿起一颗草莓放进嘴里，冰凉的甜意漫过舌尖，她偷偷看了一眼郑虑尘，他正低头剥着橘子，侧脸的线条柔和，阳光落在他的发顶，镀上一层暖金色的光晕。

　　郑阿姨坐在一旁，看着他们，忽然叹了口气：“说起来，你们俩从小就黏在一起，那会儿雨洛还总哭着喊着要跟虑尘一起上学，现在一转眼，都长这么大了。”

　　郑虑尘的动作一顿，橘子皮掉在地上，他弯腰去捡，耳根红得快要滴血。沈雨洛也低下头，假装专心致志地啃草莓，脸颊烫得厉害。

　　郑虑尘的爸爸在一旁附和：“是啊，要是以后能一直这么好，就好了。”

　　这话一出，客厅里忽然安静下来，郑虑尘抬眼，正好对上沈雨洛的目光，两人眼里都藏着笑意，又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期待。

　　另一边，肖珊珊正窝在卧室的飘窗上，手机屏幕亮了又暗，暗了又亮。

　　窗外的鞭炮声一阵接一阵，楼下邻居家的灯笼晃得人眼晕，她却没什么心思去凑这份热闹，指尖反复摩挲着手机壳上的小挂件——那是刘志送她的，一只歪歪扭扭的小熊，是他亲手捏的陶土制品。

　　手机震了震，是刘志发来的视频通话请求。肖珊珊眼睛一亮，连忙理了理额前的碎发，按下接听键。

　　屏幕里的刘志裹着厚厚的羽绒服，背景是他家的小院，晾衣绳上还挂着几串腊肠。“珊珊，看我妈刚炸的丸子，香不香？”他举着个油乎乎的盘子凑近镜头，眉眼弯弯，“可惜你不在，不然能让你吃撑。”

　　肖珊珊瘪瘪嘴，语气里带着点委屈：“我也想吃，还有你奶奶做的酱肘子。”

　　“等开春我去找你，给你带两大块。”刘志笑着揉了揉鼻子，又指了指身后，“我爸刚贴完春联，非说我写的福字歪了，你评评理。”

　　肖珊珊看着他冻得发红的鼻尖，忍不住笑出声：“确实有点歪，比上次贴的还丑。”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窗外的天色渐渐沉了下来，屋里的灯被珊珊妈妈打开，暖黄的光漫过飘窗。珊珊妈妈端着杯热牛奶走进来，看见她对着手机笑得眉眼弯弯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没在打扰她，又轻轻带上门退了出去。

　　除夕这天，雪下得不大，细碎的雪花飘在红春联上，晕开一层浅浅的湿意。

　　万时铭是被自家门铃吵醒的，开门就看见方佳媛手里还拎着个食盒，鼻尖冻得通红。

　　“我妈让我送的腊肉糯米饭”她把食盒往他怀里一塞眼睛弯成月牙

　　“刚蒸好的，趁热吃。”方佳媛紧接着又说

　　万时铭低头看她，指尖碰到她冰凉的手背，下意识地攥了攥：“进来暖暖手。”

　　屋里的暖炉烧得正旺，方佳媛脱了棉袄，看见茶几上摆着几副春联，伸手拿起一副：“哟，这字写得不错啊，叔叔的手笔？”

　　万时铭勾了勾唇角，从抽屉里摸出支毛笔：“试试？”

　　方佳媛挑眉，挽起袖子接过笔，蘸了墨，一笔一画写了个“福”字，歪歪扭扭的，逗得万时铭笑出声。她瞪他一眼，把福字贴在冰箱上，转头就看见他端来一杯热姜茶，杯壁的温度烫得她指尖一颤。

　　另一边，郑虑尘家已经热闹起来。宋信仁拎着两箱橙子进门时，正撞见沈雨洛蹲在院子里喂兔子，郑虑尘蹲在她旁边，手里拿着根胡萝卜，小心翼翼地递到兔子嘴边。

　　“哟，你俩挺有闲情逸致啊。”宋信仁打趣道，把橙子往地上一放。

　　沈雨洛脸一红，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雪，郑虑尘则瞪了宋信仁一眼，这时院门又被推开，肖珊珊站在门口，手里还提着几串糖葫芦。

　　“雨洛！我带了你们爱吃的！”肖珊珊一嗓子喊出来，沈雨洛眼睛一亮，立刻跑过去挽住她的胳膊。

　　客厅里很快摆开了一桌零食，郑阿姨端着刚炸好的春卷出来，郑叔叔则忙着给孩子们倒饮料。宋信仁咬着春卷，看着郑虑尘给沈雨洛剥橘子，橘子汁溅到沈雨洛手背上，郑虑尘伸手就替她擦掉，动作自然得不像话。他忍不住啧了两声：“我说你们俩，能不能收敛点，这儿还有单身人士呢。”

　　肖珊珊笑了笑说：“就你啊，我可不是！”

　　窗外的雪越下越密，鞭炮声此起彼伏，屋里的暖光映着一张张笑盈盈的脸。沈雨洛咬着橘子：“待会儿我们去放烟花吧！”

　　“好啊好啊！”肖珊珊第一个举双手赞成，晃着沈雨洛的胳膊，“我还带了仙女棒，晚上亮起来超好看的！”

　　宋信仁跟着起哄：“算我一个，顺便比比谁放的窜天猴更高。”他话音刚落，就被郑虑尘踹了一脚，“放高点小心炸到房顶，郑叔叔不得扒了你的皮。”

　　正说着，郑虑尘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万时铭发来的：我们收拾好了，带了两箱烟花，马上到。

　　郑阿姨从厨房探出头，手里还拿着锅铲：“早点去早点回啊，饺子我包了你们爱吃的韭菜虾仁馅，回来正好下锅。”

　　几个人应着，七手八脚地把烟花搬上车。雪已经停了，路面铺着一层薄薄的白霜，踩上去咯吱咯吱响。郊外的空地开阔得很，远处的村庄亮着星星点点的灯，晚风裹着点烟火气，吹得人鼻尖发痒。

　　方佳媛率先点燃一支仙女棒，火星嗤嗤地溅开，暖黄的光映得她眉眼发亮。万时铭站在她身边，手里的烟花筒“咻”地冲上夜空。

　　宋信仁不甘示弱，举着窜天猴往远处跑，刚点燃就被肖珊珊追着喊：“宋信仁你慢点！别把自己点着了！”

　　沈雨洛手里攥着两支仙女棒，被烟火的光晃得眯起眼。郑虑尘站在她身后，替她挡着晚风，忽然伸手握住她拿仙女棒的手腕，指尖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来。“举高点，”他低声说，气息拂过她的耳畔，“这样更好看。”

　　沈雨洛的心跳漏了一拍，依言把胳膊举高。两支仙女棒的光交织在一起，映得两人的脸颊暖融融的。远处的烟花一朵接一朵地炸开，把夜空染得绚烂夺目。

　　沈雨洛靠在郑虑尘肩上，看着漫天烟火笑弯了眼。郑虑尘低头看了看身边的沈雨洛，她的睫毛上沾了点细碎的光，侧脸柔和得不像话。他喉结动了动，轻声说：“雨洛，新年快乐。”

　　沈雨洛转头看他，眼里盛着漫天的烟火，弯着嘴角回他：“新年快乐，郑虑尘。”

　　“不知不觉我们几个已经在一起过了个很多个新年了，每年都在重复着同样的事，但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点也不觉得无聊。” 沈雨洛说

　　郑虑尘低头，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头发：“因为身边的人一直没变啊。”

　　沈雨洛往郑虑尘怀里缩了缩，鼻尖蹭到他温热的毛衣领口，闻到淡淡的橘子香。她想起小时候，也是这样的雪夜，他们几个挤在院子里放烟花，那时的鞭炮声很响，郑虑尘会捂着她的耳朵，说“别怕”。

　　“那……今年你的新年愿望是什么？”沈雨洛问

　　郑虑尘的指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被烟火映得亮晶晶的眼睛上，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晚风卷着细碎的雪沫子吹过来，他伸手替她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围巾，声音低得像藏着秘密：“我的愿望啊……”

　　他故意拖长了语调，看着沈雨洛微微瞪大的眼睛，忍不住弯了弯嘴角，然后俯身靠近她的耳畔，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沈雨洛的脸颊瞬间烫了起来，伸手轻轻推了他一下：“说说嘛。”

　　郑虑尘笑了笑没说话，抬手轻轻扶住她的后颈，俯身落下一个轻柔的吻在她额头。那吻带着晚风的微凉，和他掌心的温度，落在她发烫的皮肤上，痒丝丝的。

　　他的唇瓣离开时，指尖还眷恋地蹭了蹭她的眉眼，声音温柔得能溺出水来：“我的愿望，就是每年都能和你一起看烟花，一直这样，在一起。”

　　沈雨洛的心跳瞬间乱了节拍，她仰头望着他，眼里的星光比烟火还要璀璨。她踮起脚尖，伸手环住他的腰，把脸埋进他的胸膛，闷闷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好。”

　　不远处的宋信仁恰好瞥见这一幕，夸张地捂住住双眼却又忍不住偷看：“喂喂喂！你们俩能不能注意点影响！没看见我们这儿还有几个大活人吗？”

　　肖珊珊笑着踹了他一脚：“你管人家呢！有这功夫不如想想你的新年愿望，别明年还是单身狗。”

　　方佳媛看着眼前相拥的两人，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她悄悄往万时铭身边挪了挪，指尖攥着仙女棒燃尽后剩下的细杆，犹豫了好一会儿，才低声开口：“万时铭，那你的新年愿望是什么？”

　　万时铭闻言转头看她，晚风掀起他额前的碎发，暖黄的烟火余光落在他深邃的眼眸里，漾着细碎的光。他沉默了几秒，目光在她泛红的耳尖上停留片刻，忽然轻笑一声：“秘密。”

　　方佳媛的心猛地一沉，指尖不自觉地收紧，细杆的边缘硌得掌心有些疼。她强装镇定地别过脸，看向漫天烟火，声音轻得像要被风吹散：“哦……那肯定是很重要的愿望吧。”

　　万时铭没有接话，只是从口袋里摸出一颗奶糖，剥开糖纸递到她面前：“甜的，尝尝？”

　　方佳媛愣了愣，伸手接过，指尖不经意间碰到他的指尖，烫得她飞快缩回手。奶糖的甜意在舌尖漫开，却没能化开她心底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涩。

　　旁边的宋信仁还在跟肖珊珊拌嘴，郑虑尘已经牵起沈雨洛的手，指尖与她的十指相扣。夜空里又炸开一朵盛大的烟花，照亮了方佳媛微微泛红的眼眶。

　　夜色渐深，沈雨洛踩着细碎的雪沫子回到家，玄关的暖光柔柔地洒在她带笑的眉眼上。她刚换好拖鞋，兜里的手机就嗡嗡地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一串陌生的号码。

　　“您好，请问是沈雨洛小姐吗？”电话那头传来温和的女声，“你的资料我们已经看过了，之前学校选拔我们看您演技不错挺优秀的，是个可塑之才，想邀请您如果年后有空的话来公司参观一下，顺便聊聊签约的相关事宜。”

　　沈雨洛的脚步猛地顿住，手里的包“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她不敢置信地捂住嘴，心跳快得像是要冲出胸膛。

　　“我……我有空的！”她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雀跃，还有点微微的颤抖，“请问具体是……是什么时候呢？”

　　对方耐心地和她确认了时间和地址，又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才挂了电话。

　　沈雨洛攥着手机，原地转了个圈，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住。

　　她正欢喜得原地蹦跶，这时妈妈披着外套站在门口，眼底带着笑意：“大半夜的不睡觉，干什么呢？”

　　沈雨洛扑过去抱住妈妈的胳膊，声音里满是雀跃：“妈！就我给你说过的我们表演系选拔还记得吗？”

　　“记得啊，怎么了？”

　　“我不仅通过了，而且刚刚还收到经纪公司的电话，他们说想签我！”

　　妈妈拍了拍她的后背，眉眼弯成了月牙：“真的？那太好了，我就知道我们洛洛肯定行。”她顿了顿，又伸手替女儿理了理额前的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