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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雨是傍晚开始下的。
南年盯着窗外灰蒙蒙的天,数着防盗网铁栏上依次滑落的水珠。一滴,两滴……在第十一滴坠下时,楼下传来钥匙插进锁孔的金属摩擦声。
他背脊瞬间绷直。
南安原本歪在床上翻一本旧漫画,此刻也无声地坐了起来。兄弟俩对视一眼——那是一种无需语言的默契,像丛林里同时竖起耳朵的小兽。
沉重的脚步声踏上楼梯。每一步都带着湿漉漉的回响,像某种庞然大物在逼近。
门被推开时,带进来一股混着酒精、雨水和廉价烟草的气味。父亲站在门口,衬衫领口扯开了两颗扣子,领带歪斜地挂在脖子上。他没看他们,只是把公文包往墙角一扔,包扣砸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饭呢?”声音是含混的,像喉咙里卡着砂纸。
南年扯出一个笑——他自己都知道那笑容假得刺眼,嘴角上扬的弧度经过无数次练习,既不显得挑衅,也不显得过于讨好。“妈今天加班,说让我们自己热冰箱里的……”
话没说完。
一个玻璃杯擦着他耳廓飞过去,砸在身后的墙壁上炸开。碎片溅到脖颈上,细微的刺痛。南年没动,甚至没眨眼,只是那假笑僵在脸上,肌肉开始发酸。
“老子累一天回来,连口热饭都没有?”父亲朝前走了两步,阴影笼罩下来。南年能看清他眼底的血丝,和下巴上没刮干净的胡茬。“你们两个废物,养着有什么用?”
南安这时候站了起来,不动声色地挪了半步,正好挡在南年和父亲之间。“爸,我现在去做,很快。”
“你闭嘴。”父亲的目光转向南安,上下打量,那种审视像在评估一件物品是否完好。“期中成绩单呢?”
南安从书包里抽出折叠整齐的纸。父亲一把夺过去,在昏暗的灯光下眯着眼看。雨声敲打着窗户,房间里只剩下纸张被捏紧的窸窣声。
“年级第三?”父亲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一种怪异的、几乎算得上兴奋的尖锐。“上次是第一!你他妈在退步?!”
南年看见南安的后颈微微僵了一下,但声音还是很平稳:“这次数学卷子难度……”
耳光来得又快又狠。
南年甚至没看清父亲挥手的轨迹,只听见皮肉撞击的闷响。南安的脸被打得偏过去,整个人踉跄了一步,手扶住书桌才站稳。左侧脸颊迅速泛起红印。
“借口。”父亲把成绩单揉成一团,扔在南安脸上。“我供你吃穿上学,不是让你找借口的。”
南年咬住了下唇内侧的软肉,铁锈味在嘴里漫开。他的指甲掐进掌心,留下几个月牙形的凹陷。别说话,他在心里默念,别说话,别看他,别动。
但父亲已经转向了他。
“你呢?”那只刚刚打过南安的手伸过来,捏住南年的下巴,强迫他抬头。手指很用力,指节抵着骨头发疼。“你那点破成绩,我都不好意思跟同事提。”
南年挤出一个更夸张的笑,语气轻佻得自己都恶心:“那您就别提呗,就说我基因突变,随我妈那边的傻子亲戚……”
下巴上的力道骤然加重,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
“牙尖嘴利。”父亲凑近了,酒气喷在他脸上。“跟你妈一个德行,除了嘴硬还会什么?”
南年想继续笑,想再说点什么脏话把这场面糊弄过去,但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他看见父亲另一只手抬了起来——不是扇耳光,而是握成了拳。
这时候南安突然动了。
他往前一步,几乎是用身体插进了南年和父亲之间。“爸,是我的错。”声音很低,但清晰,“我没带好弟弟,下次我一定考回第一。”
父亲的手停在半空,目光在南安脸上停留了几秒,又转向南年。那眼神里有某种南年无法解读的东西,像厌恶,又像……嫉妒?
“滚去厨房做饭。”最后父亲松开了手,转身朝主卧走去,“半小时内我要吃到热饭。还有——”他在门口回头,指了指地上的玻璃碎片,“收拾干净。”
主卧的门砰地关上。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剩下雨声和两人压抑的呼吸。
南年第一时间去抓南安的手腕,指尖碰到皮肤时,南安轻微地缩了一下。南年没松手,强行把他的袖子推上去——小臂上一道新鲜的瘀痕,是刚才挡那一下时撞在桌角留下的,已经泛出青紫色。
“傻逼。”南年声音发哑,骂得没力气。
南安抽回手,把袖子拉好,弯腰开始捡地上的玻璃碎片。“你才傻逼,非要在那种时候顶嘴。”
“我顶嘴?”南年也蹲下来,动作粗暴地把大块的碎片拢到一起,“他要打的是你!”
“所以呢?让他打两下就完事了,你掺和什么?”南安的语气很平淡,像在讨论明天的天气,“反正我习惯了。”
这话像一根细针,扎进南年心脏最软的地方。他猛地抬头,盯着南安的脸——那张和他几乎一模一样的脸,除了左眼下没有那颗小痣。此刻南安左侧脸颊已经肿了起来,嘴角有一点渗血。
“习惯你妈。”南年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抖,“这他妈能习惯?”
南安没接话,只是继续捡碎片。他的手指很稳,一片一片拾起锋利的玻璃,堆在旧报纸上。灯光从头顶打下来,在他睫毛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南年看着他的侧脸,突然觉得胸腔里堵着的东西要炸开了。他想砸东西,想尖叫,想把这座房子连同里面所有的噩梦都烧成灰。但最后他只是狠狠咬住了自己的手腕,用牙齿抵着皮肤,直到尝到更浓的血腥味。
“别咬自己。”南安的声音突然响起。
南年松开嘴,手腕上留下一圈清晰的齿痕,渗着血珠。他咧开嘴笑,把伤口举到南安眼前:“怎么,心疼?”
南安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很深,像夜里看不见底的湖。然后他伸出手,用拇指抹掉南年嘴角的一点血——不知道是刚才咬破嘴唇流的,还是手腕上沾的。
“去拿碘酒。”南安说,语气不容反驳,“我收拾完这些去做饭。”
厨房里传来开火的声音时,南年已经坐在床沿上,看着南安用棉签蘸碘酒涂他手腕上的咬痕。药水刺激伤口,疼得他嘶了一声。
“活该。”南安说,但动作放轻了。
南年盯着南安低垂的眉眼,突然问:“他今天为什么特别生气?”
南安的手顿了一下。“公司的事吧。听他说了几句,好像升职没成。”
“所以就拿我们撒气。”南年冷笑,“真他妈有种。”
棉签换了一支,南安开始处理自己嘴角的伤。南年抢过棉签:“我来。”
动作不算温柔,但南安没躲。两人离得很近,南年能看见南安瞳孔里映出的自己的脸——苍白,假笑已经卸下,只剩下疲惫和某种近乎空洞的东西。
“南年。”南安突然叫他名字。
“嗯?”
“下次他再动手,你别挡前面。”南安的声音很轻,“我比你耐打。”
南年捏着棉签的手紧了紧。“放屁。”
“真的。”南安抬眼看他,居然扯出一个很淡的笑,“我比较会挨打,你比较会跑。分工明确。”
这话说得太轻松,轻松得像在开玩笑。但南年知道不是。这是他们之间一种扭曲的生存法则,是在这个家里活了十七年摸索出的规则。南安是盾,他是……他是什么?他也不知道。
他低下头,继续涂药,突然说:“我恨他。”
声音很轻,但字字清晰。
南安没说话。
“我也恨她。”南年又说,指的是母亲,“凭什么她可以加班,可以不回家,可以把我们丢在这里?”
南安还是沉默。厨房传来水烧开的声音,咕嘟咕嘟的。
“有时候……”南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我连你也恨。”
这次南安有了反应。他抬起没受伤的那只手,很轻地揉了揉南年的后颈——像安抚一只炸毛的猫。“嗯。”
就一个字。没有质问,没有受伤,只是接受。
南年的眼眶突然热了。他迅速低下头,不让南安看见。手腕上的齿痕在碘酒的作用下灼烧般地疼,但他希望这疼再久一点,再深一点,最好能刻进骨头里。
“饭快好了。”南安站起身,往厨房走,“把药箱收好。”
南年坐在原地没动。他看着南安的背影消失在厨房门口,听着里面锅铲碰撞的声音,闻着逐渐飘出来的食物气味——很普通的炒饭,但在这个家里,这已经算是温暖的信号。
他低头看自己手腕上那圈牙印。边缘已经红肿,中间的破皮处渗出一点点组织液。很丑,但很真实。比这个家里任何虚假的“家庭和睦”都要真实。
雨还在下。窗户玻璃上水流纵横,把外面的世界扭曲成模糊的色块。
南年想起很小的时候,他和南安也这样并排坐在窗边看雨。那时候他们还会幻想雨停后去哪里玩,还会因为抢一块饼干打架,还会在父亲回家时装睡,以为闭上眼睛危险就不存在。
现在他们不再装睡了。
他们学会在危险来临时睁开眼睛,数清楚每一拳落下的轨迹,记住每一次辱骂的用词,然后在事后用碘酒处理伤口,用脏话包裹恐惧,用黑色幽默消化绝望。
南年把手腕举到唇边,轻轻碰了碰那个齿痕。
疼。但疼得好。
至少这一刻,他知道自己还活着,知道南安还在隔壁厨房为他做一顿难吃但热乎的饭,知道这场雨总会停——哪怕停完之后,明天可能还是雨天。
他站起身,走向厨房。走到门口时停下,靠着门框看南安炒饭的背影。
“喂。”他叫了一声。
南安没回头,只是嗯了一声当回应。
“下次他再打你……”南年顿了顿,“我还是会挡前面。”
南安翻炒的动作停了一秒,然后又继续。油锅滋滋作响,蒸汽升腾起来,模糊了他的轮廓。
“傻逼。”南安说,但声音里有一点点笑意。
南年也笑了。这次不是假笑。
虽然嘴角的伤被扯得发疼,但他真的笑了。
开新文哩[红心]
虽然上一个还没写多少。。。
70加油叭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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